秦容坐在苏寒的车上,看着两边的景色越来单调,高楼大厦被一眼能忘到头的公路取代。
车停了,她下了车。
这是一片荒芜的山林,也是个荒芜人烟的废弃工厂。
苏寒指着那条几乎看不出的小路,他道:“沿着这条路走,你会知道所有。”
秦容看了一会这片山林。
苏寒以为她害怕:“这里没有危险。”
“我知道。”秦容迈开脚,却是走到一颗树下,摸了摸地面的泥土:“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转过头,问苏寒:“你不和我一起吗?”
苏寒怔忡一会,脑海里闪过什么,但很快回过神,摇了摇头。
秦容笑了。
“那就在这儿等我吧。”
她说了这一句,便没有犹豫的朝着那条路走去,但苏寒却有一种预感,就好像她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苏寒突然叫了她一声。
“安容。”
秦容脚步停下,没有回头。
苏寒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见到你时,我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这次也一样。”
秦容静默的站着,没有说话,苏寒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只好问:“我们很久以前是不是就认识了?”
他说的,是在他们合作之前。
这次秦容笑了一声,然后回答他:“不知道。”
苏寒对这个答案不满,但他紧接着就听秦容道: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见过。”
她没有说谎。
而是从一开始,苏寒就叫错了名字。
苏寒和安容这两个人以前认不认识,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好奇怪。】
001在秦容的脑海里这样说道:【我以为你很喜欢他的,可是你的情绪波动却告诉我你讨厌他。】
秦容漫步在杂草从林间,看着很悠闲:“我不讨厌他。”
“我不讨厌任何人。”
001不懂她为什么要加上后面那句:
【你喜欢的人是苏溪承吗?】
“我也不知道。”
001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这算什么回答,你喜不喜欢,你自己不知道吗?】
秦容哈哈一笑,大步跨过一块土堆,缓慢走向高处:“001,这世界上有千万种感情,男女只爱只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但感情都是会变的。”
001忍了忍,没忍住怼回去:【你是说你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可你刚看到苏寒的照片就忙着找人,还不嫌麻烦的跟踪了他好几天,就算最后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你还不是跟人来了这个地方,这要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秦容走到了尽头,拨开一片长的高高的野草,面前是一片空旷的场地。
她没有因为杂草中隐藏的这个地方而惊讶,只是回答001:
“可能只是执念吧。”
当一段纠缠刻骨铭心时,就会化作执念。
时间能让情爱消逝,也会使执念入骨。
秦容走上前。
眼前不是秀美的风景,只是一片再潦草不过的墓地。
荒芜、空寂,这是对这个墓地的第一印象。
但这里,很干净。
不是打扫的干净,而是感觉上的干净。
墓地听名字就觉得是个阴森的地方,但这里却不一样。
秦容走过一块块墓碑,在其中一个面前停下。
这个墓碑上面没有署名,但墓碑前有一束已经风干了的花。
是百合花。
秦容记得,安容的窗口就养了一束百合花,那也是安容单调的生活中唯一可以窥见一点儿的爱好。
“你来了。”一位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坡着脚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那老人的脸上全部都是斑驳去细密的白点,乍一眼看上去恐怕还会被吓到,他晃了晃另一只空闲着的手:“你很久没来这儿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秦容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说:“外面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亲眼出去看看的好,总是待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人会受得了。”
人类都是群居动物,长时间呆在荒无人迹的地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发生无法逆转的创伤,面前这位是个明显的例子。
老人听到她的话,弯了弯嘴,他似乎想笑,但他脸上的皮肤连这种幅度的动作也无法支撑他做出来了,只能那样似是扭曲的僵着脸。
“我还能算是人吗?”老人这样说:“我今年才30多岁,可没人觉得我是个30多岁的成年人,我告诉路人我的年龄,他们却只觉得我是在骗人,心情不好的,还以嘲笑我为乐。”
他问:“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出去被人笑话?去当一个小丑吗?”
秦容看着他,轻轻的问:“那你甘心吗?”
“……不甘心,但我已经认命了,”老人道。
“我回不到原来的那段时光,也再也变不成年轻时的模样。”
秦容不在说什么,她不是他,无法感同身受,这个时候如果出声安慰,反倒更显讽刺。
她指着面前的这块儿放着干枯百合花的墓碑,问:“这里面葬着的是什么人?”
“这是你妹妹的墓。”老人看着秦容,眼里是平静:“以前你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束百合花,这是你妹妹最喜欢的花。”
他看了看秦容空空的手:“这次你没带吗?”
来的人根本不是原主,秦容怎么会知道:“我下次会记得。”
“但你能先告诉我,墓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吗?”
——
“安容。”
秦容靠着水泥墙面,面对着苏寒。
“这下事情我就大概理清楚了。”
001道:【谁能想象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安容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一直充当故事背景里面的安容,其实是她的姐姐。】
所以资料上空白着的那两年,安容其实待在医院,可最后她仍旧没撑过去,于是就有了之后安容姐姐的取代。
苏寒:“我的助理是安全局安插过来的人,在我身边呆了有几年,每次我做体检的时候,他都在场。”
“长生计划的项目负责人一直在做违法实验,你刚才见过的那人就是受害者之一,是实验把他变成那个样子。”
“那你呢?”
“我是实验唯一成功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