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大臣都已在皇上的指使下离开了。佟熙雪和张大人也已经起来了。

“张氏谋害我多次，我可有要张氏一命抵一命？当日，张老太太说要一命抵一命，本郡主便说过了本郡主的命就在这，拿走便是。你们为何还要为难一个没有亲娘的孩子？”佟熙雪眼中闪着泪光，狠狠的道“张氏不配为王府的主母，也不配为我的母亲。”

“熙儿，此事你父亲自会去查，你一个女孩家家的，不必参与其中了。”皇上有些不耐烦的道。

“呵呵，若是父王能查出来，并且还楚儿一个公道的话。我的楚儿就不死了，她才十一岁。”佟熙雪心中无比的痛，张端淑是要害自己的，楚雪只是替自己死“被张家的人逼死，何其无辜？”

“那我的意儿就不无辜吗？”张大人忽然道“我的意儿自幼便是乖巧懂事，嫁入王府后为王爷诞下一女。这刚出月子，便被人杀了。可怜了如雪自小没了亲娘，郡主你说，我的意淑不无辜吗？如雪不无辜吗？”

“意夫人之事我自会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佟熙雪垂下眼帘道“可是张大人，若是查出并非楚雪所为，你可有法子让我的楚雪活过来？若是没有，你们张家是否也是一命抵一命呢？拿谁的抵？张家老夫人？你的嫡妻？还是你的次女？还是要你们张家满门陪葬？”

“放肆。”皇上一拍桌子，吓得张大人连忙跪下，可佟熙雪还是站着没动“佟熙雪，是不是嫌活的太久了？”

“是。”佟熙雪一转头，眼睛红透了的盯着皇上“自楚雪死后，我巴不得下去陪她。”

皇上气的将杯子摔向佟熙雪，佟熙雪没有躲，任凭杯子砸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张大人以为意夫人无辜，当张侧妃怂恿三妹妹在我的膳食中下朱砂泪时，意夫人就没有参与其中吗？”佟熙雪闭上眼睛，泪水瞬间流了下来“你当真以为你的嫡女和庶女一直和睦相处着？若非当日本郡主阻止了张侧妃所为，你那乖巧懂事的庶女早就在生产那日死了。”

“熙雪，朕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可人死不能复生。你若再如此，朕就要叫你的父王将你领回去，好好教导。这么些年，也不知道你的礼仪学到了哪里去？”皇上见佟熙雪没有躲，气也就消了一大半。

“回去又有什么用，只不等死罢了。”佟熙雪自嘲道“皇伯父今日居然还要扶张氏为正妃，这让熙儿往后再府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若张氏真如此恶毒，朕定会为你做主。”

佟熙雪跪下道“皇伯父还是先为母妃做主吧，当初母妃难产而死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熙儿，今日天色已晚，此事明日再议如何？”皇帝不想回答

“皇伯父今日不收回旨意，熙儿今日便跪在这里。”

“那你便跪着吧，摆驾，去瑶贵人处。”

“当初原是要护我性命才将我交于魏王抚养，现如今不知皇上你可有后悔？”佟熙雪闭上眼睛，忍住眼中苦涩。

皇上猛的转头，莫不是她知道了当初的事。

屋内的气氛忽然变的诡异起来，张大人是老臣，自然知道内幕的，现在恨不得可以隐身。

“太后驾到。”

太后的到来打破了沉默，佟熙雪渐渐的松了一口气。

“皇上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当真辛苦了。”太后走到皇帝面前道，拿着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儿臣不敢。”皇帝微微俯身道“不知母后这么晚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些事要同你说的。”太后由皇帝搀扶到椅子上坐下道“如舒，先将郡主送回慈宁宫。”

“是。”如舒扶起佟熙雪向门口走去。

去了乾清宫后，如舒便松了口气道“郡主，往后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佟熙雪微微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扶着知书道“今日之事定有人故意策划，那个小太监定是故意将我引来的，故意要我听到张家册封之事，故意要我御前失仪。”

“奴婢已经命人拦住了那个小太监，现下已经押回慈宁宫了。”知书安抚着佟熙雪道。

“郡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了她们的愿？”如舒用力扶住佟熙雪，她感受着佟熙雪的颤抖。

佟熙雪一步一步踩在雪上，发出格叽格叽的声音，她狠自己懦弱无能，不能护住佟楚雪。

她停了下来，望着紫禁城的明月，闭上眼，任由泪珠顺着脸颊流下。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半响，佟熙雪低下头来，叹了口气接着往前走，眼中是无比的坚定。

待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太后喝了口茶水道“皇帝今夜宣了哪个妃子？”

“母后急匆匆的从慈宁宫赶来，不是就和儿臣说这个吧。”皇帝微微一笑，自己这个母后自己还是知道的，平日里素来不会插手后宫之事。今日这么急匆匆的赶来，为的就是佟熙雪那个丫头。

“熙雪是你和青宁的女儿，身份高贵，张氏出身寒门，不配做她的母亲。”太后并为看皇帝，自顾自的说着“况且，那些事张氏也的确有做，如此恶毒之人也不配为嫡母。”

“方才熙雪说要为她母妃申冤，母后如何看？”

“青宁的身子向来康健，孕期也是由宫中太医照料。难产，孩子过大，是有些古怪。”太后细细回想着细节“哀家会着人去查，如今张氏也的确不配为嫡母了。册封之事皇帝暂且缓缓吧。”

说着便走去了宫殿，皇帝起身行礼道“儿子恭送母后。”

“皇上，那今夜？”

“去坤宁宫。”

第二日，佟熙雪才刚起床，宫中便传遍了瑶贵人有喜。

“她倒是好运气，这么快便怀上了。”佟熙雪描着眉，讽刺道。

“郡主，太后娘娘请您去小佛堂一趟。”如舒站在一旁对正在梳妆的佟熙雪道。

佟熙雪不知为何太后要一大早的就叫自己去小佛堂，但还是应下了，穿了一身鹅黄衣裳，只配戴了几只简朴珠钗，便跟着如舒去了小佛堂。

进了小佛堂，便见太后跪在蒲团上诵经。

佟熙雪老老实实跪下，听着太后念经。直至昏昏欲睡，太后才停了声音。

佟熙雪连忙请安“熙儿给皇祖母请安。”

“你何时来的？”太后由如舒扶着站起来道。

佟熙雪不敢动，便回答道“熙儿来了有一些时辰了，见祖母在诵经，便没有打扰。”

太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知道叫你来做什么吗？”

“熙儿不知。”

太后闭上眼睛，抬了抬手道“如舒。”

言罢，如舒便让婢女将木板呈上，有婢女便将佟熙雪扣住，拉出双手。

佟熙雪马上便明白了太后这是要罚自己，但又不敢问为何要罚，便乖乖的伸出双手，闭上了双眼。

疼痛如期而至，佟熙雪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一下，两下，佟熙雪心中默默的数着，五下，六下。佟熙雪疼的快要哭了，但始终不敢发出声音。

太后没有听到叫唤声便睁开眼瞧了瞧佟熙雪，见佟熙雪咬紧牙关，细汗已经遍布额头，额角的碎发被打湿。太后终究不忍心，挥挥手示意如舒停下。

待下人们都出去了，太后这才问道“方才如舒打了你几下？”

“刚刚二十下。”佟熙雪微微喘气道。

“可知哀家为何罚你？”太后望着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影，咬了咬牙道。

“熙儿愚钝，还望太后明示。”佟熙雪皱着眉头道。

太后见佟熙雪唤自己的称呼从祖母变成了太后，双眼一闭，才继续道“哀家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却不知你也会如此糊涂。”

佟熙雪闭口不言，太后又道“罢了，便罚你在佛祖面前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想想今日究竟为何罚你。”

说罢，太后便摇摇晃晃的走出小佛堂。

佟熙雪隐隐约约听见如舒在说话“太后又咳嗽了，奴婢去传太医。”

“不必了。”太后捂了捂嘴道。

“许是昨夜太后去乾清宫去的急了，这才感了风寒。”如兰道。

“哀家倒没想到这个瑶贵人也有这么多的心思，这才侍寝了一次便怀上龙嗣，哀家怎么不大信呢。如舒，去查。”太后眯了眯双眼，手不由的发狠，敢动她的熙儿，这瑶贵人怕是留不得了。

佟熙雪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低下头看了看手心，微微弯曲，便有刺痛传来。

佟熙雪倔强的不让眼泪留下来，便抬头望着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