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王玄又是谁呢!
谢琅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外出办事了吗?
王玄淡淡的扫了一眼,亮着灯光的茅舍,眉头微微一蹙,一句话都没有说,俯身将谢琅华打横抱起,提步就走。
华玥站在窗边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人,将目光落在王玄身上,淡淡一笑:“这世上怜香惜玉的人可真不少。”
“你放开我。”谢琅华声音沙哑,紧紧拽着王玄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的衣裙瞬间把王玄身上染湿。
夜沉与夜幕把方幻云扶了起来,几个人跟着王玄身后。
“为何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还是愚不可及!”王礼在一旁给王玄撑着伞,王玄垂眸淡淡的扫了谢琅华一眼。
谢琅华也怒了,她眉头紧锁看着王玄说道:“你放我下来,我不能半途而废!”
“蠢。”王玄冷冷吐出一个字来。
谢琅华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身子挣扎起来。
“你以为你在这里跪着,他便会回心转意吗?”王玄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这世上铁石心肠的人多的去了,特别如他这种见过生死的医者,生死在他们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便是她在这里跪倒天荒地老,华玥也不会生出半分恻隐之心。
王玄收紧双臂,令得谢琅华一下也动弹不得。
“阿恒还在家中等我,我答应过他一定会治好他的双腿,我不能让他失望。”谢琅华眼中带了祈求,一瞬不瞬的看着王玄。
“你可知你在发热,再跪下去这条命便没了!”王玄面无表情的说道,眼底闪过一抹细不可察的怒意。
谢琅华双颊绯红,眼神有些涣散,肺腑如刀绞一般,她大口大口喘息着,声音越发低沉无力:“郎君”
她话还未说完,王玄抱着她上了马车。
王玄将她放在马车上,随意从一旁抽了一条细软的棉布,轻轻的给她擦了擦脸。
谢琅华浑身无力的躺在马车上,一把抓住王玄的手。
王玄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垂眸说道:“你放心吧!他一定会去燕京为谢恒诊治的。”
谢琅华猛地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王玄。
王玄勾唇一笑:“唯有天上的神才能做到无欲无求,凡夫俗子心中皆有执念,拿一个人最想要的东西才能打动他,你一味跪着不是蠢是什么?”
“华玥求而不得的东西是什么?”谢琅华很是好奇。
他身为华佗后人,不论走到何处皆会被封为座上之宾,还有什么是他求而不得的。
“我心中有数,你无须过问。”王玄随意说道。
拿着细软的棉布给谢琅华擦起头发来。
谢琅华眼眶一红,轻轻的推开王玄的手,挣扎着起身,恭恭敬敬的跪在王玄跟前,对他行了一个五体伏地的大礼,声音颤抖的说道:“多谢郎君!”
王玄一眼朝她扫去,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能说的唯有如此了吗?”
他声音中含着一丝淡淡的讥讽。
在谢琅华心中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是王玄做不到的,压在心头的巨石骤然落下,支撑着谢琅华的那股信念瞬间溃败。
谢琅华再也支撑不住,她身子一软倒在王玄跟前。
王玄一把接过她软下来的身子,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王礼再快一点!”王玄开口说道。
抬手落在谢琅华脸上,替她拂去落在脸上的发丝,看着她的神情恁的专注。
“是,郎君。”王礼的声音在外响起,马车越发快了起来。
荣阳自然也有王家产业。
马车停在一处院子前,王玄抱着谢琅华下了马车,匆匆朝院子里走去。
方幻云,夜沉还有夜幕,跟着王玄身后也进了院子。
王玄出行,自然有大夫随行。
王玄将谢琅华放在榻上,让方幻云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
大夫很快来了。
偌大的寝室燃着数盏灯,王玄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
片刻,大夫为谢琅华诊治后,抬头看着王玄拱手说道:“郎君,这位姑娘受了极重的内伤,须得有人替她打通经脉,在辅以针灸将积在她体内的寒气释放出来,而后服上几贴药便可痊愈。”
“我来替大小姐打通身上的经脉吧!”那大夫声音一落,方幻云便开口说道。
夜幕与夜沉也争相说道:“让我来吧!”
王玄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辛苦了一日,皆退下去歇息吧!”
三个人瞬间抬头朝王玄看去,不敢有丝毫质疑拱手说道:“是。”
待他们离开后,王玄一一扫过屋里剩下的人,缓缓说道:“你们也退下吧!”
对于他的意图,王礼最是清楚不过了,他凝神看着王玄说道:“郎君让我来吧!”
“不必了!”王玄看了他一眼。
王礼只得拱手说道:“是,郎君。”
眨眼之间屋里只剩下王玄与谢琅华。
王玄缓缓将谢琅华扶了起来,抬腿上了榻,盘腿坐于她身后,双手落在她背上,有白色的轻烟从王玄指缝透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王玄才收手,把谢琅华平放在榻上,动作轻柔的替她盖好锦被。
谢琅华的面色稍稍有了一丝生机,不似方才那般布满死灰。
王玄就守在谢琅华榻前,看着大夫给她施针。
她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痛色。
雨还在下,且越下越急。
夜仿佛没了尽头。
早晨,第一缕日光洒进来的时候,榻上的谢琅华微微皱起眉头来。
王玄看了她一眼,侧了侧身子,替她挡住刺眼的眼光。
“嗯”纵然他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谢琅华还是缓缓睁开眼来。
睁开眼的那瞬间,谢琅华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你醒了,喝一杯茶润润口吧!”王玄伸手将一杯茶递到谢琅华跟前,谢琅华瞬间便清醒过来。
她挣扎着想要从榻上坐起来。
王玄伸手扶了她一把。
“多谢郎君!”谢琅华接过那杯茶,饮了一口,见王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一夜未眠的模样,心头闪过一抹疑惑,他该不会这样守了她一晚吧!
事实上王玄便是这样守了她整整一夜。
谢琅华看着王玄,眼中含着诸多愧疚,以至于目光有些躲闪,根本不敢看王玄。
就在那时王礼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他本来是要伸手递给谢琅华的,怎知王玄伸手接过了。
“再去准备几块方糖来了!”王玄轻轻的搅动着勺子,淡淡的看了王礼一眼。
“是。”王礼转身离开。
“不必了。”谢琅华脸上闪过一丝窘态,她又不是小孩子,有糖吃才肯吃药。
她伸手去接药碗。
王玄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谢琅华只得把手伸了回来。
“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倒是说说看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事了?”王玄凝神看着谢琅华,他目光通透,看的谢琅华无处遁形。
谢琅华心虚的厉害,她想着有些事还是主动招认的好。
她眼睑半垂,小心翼翼的看了王玄一眼,缓缓说道:“我此次来荣阳路上陈家阿意又派出了刺客,害的我险些丢了性命,郎君也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
谢琅华说着细细看着王玄面色,以他的能力必然早已知晓陈意的事,他不问必然是在等着她主动承认错误。
“是以我使了些手段,虽令得陈意生不如死,可也坏了郎君的姻缘。”谢琅华低低的垂着头,只觉得芒刺在背,心突突地跳着,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
“这么说你如今欠了我一个嫡妻。”王玄淡淡的看着谢琅华,漫不经心的说道。
谢琅华骤然抬头看向王玄,紧咬着唇瓣,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比昨晚还要惨,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谢琅华看着王玄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细究起来,她确实欠了王玄一个嫡妻。
可她拿什么还他呢?
就在那时王礼端着几块方糖走了进来。
药已经不烫了,王玄伸手递给谢琅华,谢琅华一口饮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王玄一句话也没有说,伸手把一块方糖放入谢琅华口中。
“多谢郎君!”谢琅华轻声说道。
王礼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谢琅华与王玄。
“可是?”王玄凝神看着谢琅华说道。
在他的目光之下,谢琅华脊背一僵,轻声细语的说道:“郎君,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我再把陈家阿意”
谢琅华话还未说完,王礼突然大步走了进来,看着王玄拱手说道:“郎君,崔家六郎来了。”
谢琅华一怔,抬头朝门口看去,便见崔愠一袭绛紫色的衣袍,大步走了进来。
王玄亦朝门口看去。
崔愠目光落下谢琅华身上,见她无恙淡淡一笑,继而抬头看着王玄说道:“没想到你竟也来了荣阳,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彼此!彼此!”王玄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崔愠。
“昨晚的事多谢王家七郎,这个恩情我会放在心上的。”崔愠说着对着王玄拱手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