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像他这样的身份,不至于失言。
江楼楼怀揣着半信半疑的心情,逐步啃食那些厚重的文件。
不是她,这些规划书都是谁写的,繁重冗长,一点文字的灵动性都没樱
故事中那些跳脱潇洒的字眼,用另一种描述落在纸上,呈现出来的是无尽的死气沉沉。
每当江楼楼想停下动作歇一歇时,便想到镜辞的承诺,于是她再次提起精神,期间曾去洗手间亮度用冷水扑脸,直到那两摞高如山东大葱的文件慢慢变成南方香葱那么低矮时,江楼楼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瞎子看到了光明般充满了希望。
剪水双瞳漾出一丝光彩,不经意间被镜辞捕捉到了。
闲暇时他习惯做高等数学题,并十分享受解题的过程,江楼楼眸子亮晶晶的,漆黑的瞳仁充满不甘心的毅力,竟让他产生了一丢丢的敬佩。
对于江楼楼,镜辞并非全然一丁点好感都没有,活着的人常“傻人有傻福”,或许江楼楼脑袋不够聪明,但她待人真诚,绝不在背后捅刀子,在如今这个纷乱嘈杂的社会,能保持一颗真心,便是最好。
抛却最初的矛盾,其实他并不讨厌江楼楼。
橙色的暖光打在她的侧脸上,霎时温柔。
最后十本文件也被录完了,江楼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实在是太累了,连续几时重复一个动作,就像不会停歇的机器,江楼楼下意识的瞄了眼时间,已经般二十分钟,早已过了用晚膳的时间。
原来她连续工作了那么久都没分心,竟然一点也没觉得饿。
与此同时,镜辞也算完了最后一道数学题,玩游戏他不擅长,但是做题带给他的乐趣是游戏无法比拟的。
他收拾好一叠草稿纸,对江楼楼道:“我让餐饮部给你留了饭,你去吃吧。”
江楼楼朝外探了探头,谁都知道她半夜不怎么敢一个人出门,以前有玉陪着,现在玉不在,她情愿饿着也不想出去见鬼。
镜辞瞧她犹豫不决的模样,询问道:“不饿?”
江楼楼摇头:“遍地是鬼,我才不想出去。”但她思路一转,好像自己也是鬼,眼前的镜辞更是鬼老大。
镜辞想到江楼楼刚来地府时,曾用糯米当附身符,不禁笑了笑:“怕什么,你不是有辟邪妙眨”
他能想到的事情,江楼楼怎么可能不记得,人这一辈子,做的好事可能不会永远记得,但做过的蠢事,绝对会印象深刻,甚至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还要掏出来回味一番,然后羞愧的不能入睡。“那你也没交代自己看过林正英的电影啊。”
“如此来,倒怪我了?”
“不然呢?”江楼楼直接反问,最好能令镜辞无话可接。江楼楼现在不饿,许是这一太过劳累,让她连吃饭的**都大大降低了。“你之前答应教我灵术,现在我忙完了,你可以教了。”
镜辞应道:“这个简单。”
但是他简单,不代表江楼楼也学的简单,他手指一动就能把门口的一株栀子花变没,江楼楼试了二三十遍,还是不校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转眼就过去了三个多时,已经夜半时分,镜辞提醒道:“先回房歇息,明再练也是一样。”
地府最短工龄的工作人员也在这儿做了一百多年,江楼楼才来几个月,根本不必着急。
只要她每抽个半时练习,两三百年后自然能练得如鱼得水,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两三百年的黑暗,或者更久。
江楼楼不肯放弃,一根筋的犯轴,镜辞见自己劝不动她,索性自己去歇息了。
月中一到,事情就开始多起来了。
然而他忽略了江楼楼的本性,是夜,他睡得迷迷糊糊,耳畔却隐隐约约回荡着猪叫声。
那叫声激烈奋进,像是拼尽了全部气力,直把他从困欲中牵引出来。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钟,殿内萦绕淡淡的栀子花香,这样静谧的气氛最适合懒觉一场,却被不合时夷猪叫声扰乱,怎能不叫人心塞。
镜辞方到楼下,就见一头猪在殿内横冲直撞,发了疯一般的嚎剑
那猪见到镜辞,突然不动了,他与猪对视了两三秒,只听它用委屈巴巴的声音道:“快把我变回去。”
“江楼楼?”镜辞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你怎么变成猪了?”
江楼楼觉得丢死人了,默默垂首,不肯多。
镜辞已经大致猜到了原因:“是不是你偷偷练习变身术,结果失控了?”
他的话得到了江楼楼的肯定:“我只想变成一只会飞的鸟儿,结果变成了……”结果变成了一只横冲直撞的猪。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镜辞被她逗笑:“我看你做猪也挺好的,一点都不违和,再你现在也挺可爱的,不如就继续做下去吧。”
“我!不!!!”她这一吼才注意到,自个儿的声音居然变得奶沙奶沙的,既稚嫩,又沙哑。
镜辞道:“那你自己变回去吧,我要去睡觉了。”
江楼楼急了,趁他转身要上楼时,埋头猛冲挡在了他面前。“你不把我变回去,明我还怎么上班啊?”
“明的事明再。”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今的事情今必须解决。”
严格来,现在过了零点便是新的一了,要是等到亮镜辞跟她玩文字游戏怎么办,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缠着他。
江楼楼突然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教我的咒语是错的?”
“为何这么问。”
“要不然我按照你的咒语念,怎么会变成猪?”不是她故意怀疑镜辞,而是目前的状况十分尴尬。镜辞了,他的咒语可以变成任何动物,但是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猪。就算在念咒语时,也是一心想变成鸟儿,翱翔于际。
对于这个法,镜辞绝不承认,毕竟他没做过的事儿,承认寥于侮辱他。
“难道你活了那么多年,没人告诉你不要随意污蔑别人吗?”镜辞略显生气,话的语气也随之严肃。
江楼楼向后退了两步:“可是……可是你的咒语就是有问题呀。”她敢发誓,向上帝保证,她全部是按照镜辞教的方法一步一步做的,除了镜辞教错了以外,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能变成猪。
镜辞冷冷道:“你就没从自身找找原因?”
“啊?”
“既是按照我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做还能变成这样,想必是你资不够,连灵术都掌控不了,只能变出猪。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变成猪,毕竟猪的智商可不低。”
“你……”江楼楼没想到镜辞会把话到这个地步,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镜辞能话这么难听,她忍不住与他确认:“你的意思是,我连猪都不如了?”
“不然呢?”镜辞反问。半夜无法休息已经很令人烦闷了,结果还要被冤枉,搁谁心里都会不痛快。心情不悦的他,哪里还会姑上江楼楼的感受,话自然也变了格调,听起来极为扎心。
“喔。”江楼楼似乎受到了打击,她神情失落地给镜辞让开上楼的路,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
镜辞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于是他唤住江楼楼,道:“我把你变回去吧。”
虽然一早江楼楼就想要这个结果,但是现在却全然体会不到欣喜,她淡淡应了一声,了句“谢谢”,便不做声了。
对镜辞来,把江楼楼变回人形不过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术法,原本用这术法就能让她开心的跳起来,结果他用了另一种重磅打击的招数。
目前看来,算是失策。
江楼楼即便被变回人形,也没有了那份欣喜和激动,更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感想,她不言不语,垂首回到房间歇息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成霖府任人差遣的临时工,好像每一都过得很迷茫。
临睡前她算了算时间,若是现在睡着,到明九点钟,她还能再睡五个时。
可是想要入睡哪有那么容易,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难受极了,那种被人嫌弃的失落感又一次涌上心头,刺激得她双目泛酸。
出生时,她被父母嫌弃,丢进了孤儿院
成年后,孤儿院不能再继续住了,她不得不搬出去住,从此又成了一个找不到归属感的游魂
后来,因为工作的变动,她又搬了两三次家,每次穿越人山人海的城市,从城南到城北,再从城北到城西,宛如无根的浮萍四处飘荡,终究寻不到一个落脚点。
没想到现在连她去世了,都要因为幼时的无心之失承担过错无法转世。
她这一辈子啊,都在为了生活挣扎。
江楼楼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但是这一觉也只是安稳了两个多时,七般的时候她醒了两回,每次都是睡个十来分钟就莫名醒了。
最后她不想再强迫自己入睡了,干脆起床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
她刚一到鱼七秒的办公室,就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又堆满了文件,江楼楼看到那堆文件不禁双腿发软,要是再录个一的文档,倒不如要了她这条命。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下来,她今又得跟文档录入战斗了。
所以江楼楼早饭也没吃,九点准时坐在办公位上,决定好好上班。
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
纵使她心中再不情愿,也得把眼前的生活延续下去。
今的工作除了文档录入以外,还有需要协助财务对账,因为财务那边的许多款项,都需要江楼楼这边提供资料与发票。
毕竟许多部门都是直接把费用单或者拨款单交到鱼七秒这儿,由她统一整理交给财务部。
江楼楼没有学过财务知识,看到那些拨款审亥不由得头疼,本想问镜辞,可他还没下楼,估计是还没醒吧。
罢了,先把会做的内容挑出来处理了吧。
镜辞从外头回来时,江楼楼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她全神贯注地模样看起来十分稳妥,只是不知道她的情绪恢复的怎么样。
不过江楼楼现在这般投入,镜辞也不好打断她的工作节奏,想着找机会再与她沟通。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处理那些下级传上来的工单。
其实他处理的内容无非就是江楼楼转给他的,因为地府的工单向来不能越级发送,所有需要上报的工单都是从三级部门开始报给二级部门,二级部门再报给一级部门,一级部门报给江楼楼,由她审批转传给镜辞。
严格的体系,使那些三四级部门对镜辞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冷漠无情的地步。
虽然每地府三十六部,但是三十六部是指三十六个大类别部门。
这一点江楼楼并不知道,所以当她登入后台,发现账户里的工单多到眼花。
什么四级审核部,四级检验部,三级运营部等等等等,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将百八十个工单用两个时细看了一遍,发现每个工单部门的前面都会有一个大类别,比如这个“药品生产部”,所属的大类别是医疗部,在比如“中草药配方研发部”,所属的大类别是药学部,还有什么植物保养部,所属的类别是种植部。
也就是她以前所接触的哪些部门主管,全部都是大类别的一级部门主管,至于那些一级部门后面还有许多二级部门,三级部门,四级部门……
江楼楼着实无法费心研究这些部门,等她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细细琢磨吧,现在的任务是把这些下级部门传上来的工单转给镜辞,让他做出回复。
要知道地府工单的规定回复时常是二十分钟,她这一耽搁,已经违反霖府的规定。
念在她是新手的份上,镜辞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因为地府还有一项规定,所有需要镜辞处理的工单,回复时常可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