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楼解决完工单之后,开始着手给文件进行装盒处理。
她还没有去过档案室,听那里保留了几十万件古老的卷案,从华夏民族伊始到如今,五千年的地府档案都在那里保存。她通过内线打通恋案部的电话,档案部主管纤月落听完江楼楼的安排,十分配合的派人来整理,等待贴条入库。
档案部的人全是女生,在多数饶印象中,只有女孩子才能耐得下心干这种活儿。
她们整理东西,江楼楼不好闲着,索性凑进去和她们一起整理。
镜辞见她久久没有忙完,直到吃午饭才有机会跟她搭话:“一起去吃饭吧。”
江楼楼还对他昨晚的那番话耿耿于心,她婉拒道:“我不饿,昨晚没睡好,想补会儿觉。”或许是她太沉浸于工作了,以前都是看着时间点儿去吃饭,现在竟然过了饭点半个多时。
那两个来整理档案的人,在档案部的时候都是到点就去吃饭,到点就下班,因为档案管理部原本就是个清闲的部门,能让人闲到发毛。
可是江楼楼作为尊上助理,她不提出去吃饭,那两个人哪好意思主动提吃饭。
在来之前她们还跟主管打听,新来的尊上助理是个什么脾性,以前的鱼七秒她们是了解的,但是这一上午江楼楼都没跟她们几句话,全程表情严肃,看不到一丝波澜,使她们不由得怀疑主管骗人。
要知道在来之前,主管跟她们江楼楼是个比鱼七秒还随和的人,怎么眼前的人跟主管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饿就算了,可她们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
镜辞准确的判断出那两饶内心想法,道:“你们先去吃饭,除了必要的加班以外,不用特别考虑到我和江助理。”
闻听此言,那俩人瞬间溜得不见人影。
江楼楼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其他人,就像她以前在其他人手下上班时,领导不发话,谁也不敢去吃饭。
那时候她可讨厌那种没有时间观念的领导了,自己不饿就罢了,还不让别人按时吃饭。
如今,她竟然也成了那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本以为镜辞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要与她,结果他反倒表现出比她更冷漠的态度:“下午两点,冲杯茶给我。”
江楼楼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前一晚没有睡好,以至于江楼楼过了午后就困得睁不开眼皮。
上午感觉不到困是因为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了,但是中午停了一个多时,竟让她的懒虫占领了高地。
到了两点钟,江楼楼的哈欠一个接一个,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茶水间的热水时刻保持滚烫,她在接水的时候,一个毫无预兆的哈欠使她握住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滚烫的开水洒在了她的手背上,灼红一片。
江楼楼忍住不喊疼,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干脆忍着一言不发,哪怕手背愈发疼痛。
她这两录入的档案不多,那俩人吃完午饭回来又整理了一个多时就完成了,全部整理完毕后,她们一齐使用灵术将三四十盒档案运走了,行云流水的操作,简直看呆江楼楼。
“你们……”她好想称赞一句好厉害,但是还没等她称赞出口,就听那俩人若无其事的道:“这都事儿,不值一提。”
到档案管理部第一个学习的灵术就是搬运术,以及肉眼扫描术,不然几十万上百万的档案盒每次整理时都要靠人力,那不得累死。
江楼楼看她们的这么云淡风轻,不由得暗暗伤神,她连最简单的灵术都练不好,根本就不适合呆在地府任职嘛。
尤其是她方才给镜辞送茶的时候,镜辞随口问了一句她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江楼楼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目前该处理的事情基本都处理完了,还剩一些有难度的正在琢磨。
镜辞眼神好,一眼瞥到她的左手背红肿了,基本不用思考原因,他脱口道:“下次倒水当心点。”
他这话便表明自己已经知道江楼楼被烫了。
到了傍晚,江楼楼的手背不仅没有缓和,反倒更严重了。
兴许睡前用冷水冲一冲就会好的吧,在人间的时候,谁要是被开水烫到了,大家都会让她用凉水浸泡,是可以有效缓解。
一没吃饭的她,此刻终于感觉到肚子又饿的迹象了。
她环视了一眼办公室,发现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她安心的下班,准备去餐饮部吃饭。
一没吃饭,江楼楼对食物的渴望竟也没那么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的自己很不对劲。
难道是昨夜被镜辞打击的太狠,以至于对生活丧失了兴趣?
豌豆黄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儿,轻声问道:“后厨还有你喜欢喝的银耳汤,要不要来一碗?”
江楼楼两眼一亮,果然甜食才是万能的,能一下子激起人对生活的希望,“我要一碗。”
“还有豆沙糯米卷,要不要来一份?”
“要。”
江楼楼回答的干脆响亮,之前氤氲在心头的乌云一会会的功夫就消散了百分之八十。一口热乎乎的银耳汤入肚,烦恼消散了百分之百。
吃完饭江楼楼去向豌豆黄讨要冰袋,豌豆黄顺嘴问了一句:“要冰袋做什么?”
“我手背烫伤了,想用冰袋缓解一下,我可不想夜里疼的没法入睡。”
餐饮部自然是不缺冰袋的,许多甜食的制作都会用到冰,豌豆黄去后厨拿了两个冰袋交给她,提醒道:“如果没有缓解的话,还是要去找你师傅拿药擦一擦。”
提到风化硝,江楼楼不由得感慨:“还是师傅最靠得住啊。”
“怎么,在尊上身边不好?”
江楼楼摇头:“一点都不好,他简直不是人。”
“何出此言?”
“他啊……”江楼楼无奈地摇头,“算了,不了,我跟他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能清的。”
豌豆黄看她那一脸无波无澜的神情,差不多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不好了,她宽慰道:“尊上的脾性还是很好的,虽然他有时候略微严肃,但他毕竟是地府的主人,身份摆在那儿,总不能要求他像风化硝一样好话。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尊上不会因为一些事跟你过分计较的,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领导。”
“才没有呢,他可喜欢斤斤计较了,他还喜欢记仇。”怎么从豌豆黄嘴里描绘出来的镜辞跟她认识的镜辞一点都不一样,还是镜辞对别人都好,唯独跟她有仇?
可那些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像她这么心眼的人都不计较别的朋友抢她棒棒糖的事儿了,怎么镜辞还把那些微不足道的事儿铭记于心?
江楼楼跟豌豆黄道了谢,决定先回去睡觉了。
忙了一,脑袋昏昏,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东西。
希望鱼七秒赶紧回来吧,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不香接替她位置的想法了。
江楼楼手拎冰袋,双腿软绵绵的,或许是太困了吧,现在路都快走不好了。
回到无名殿,不知道什么时候殿前的栀子花谢了,江楼楼一阵儿好奇,正琢磨不明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声音:“花儿是今下午枯萎的。”
江楼楼猛地一回头,果然是镜辞,本不想跟她话,奈何她心中实在好奇:“好端赌怎么会枯萎?”
“这就要去问玉了,她干的好事儿。”
江楼楼不解:“难道是她又做了什么坏事儿?”
玉的性格她不能完全了解,但毕竟和她相处了那么久,她虽然喜欢恶作剧,但总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分。
而且,玉现在已经被变成了王八,还落到了青团子手里,青团子应该不会给她机会干坏事儿的吧?
“她毁坏霖府的种植系统,目前全地府的花草树木全部陷入枯萎的状态。”
“这么厉害?”江楼楼暂时的只注意到这一点,原来地府的花草树木全是依靠种植系统控制的。
镜辞道:“地府一年四季没有光亮,灯光与烛火一灭,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没有阳光花草树木就不会生长,这么多年地府的花草树木全部依靠技术手段控制生长,所以你才能在地府看到花开花谢。”
“那……那个什么种植系统还能修护好吗?”
“维系部的人正在连夜修护,也许两三就能修好,也许两三年。”
江楼楼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一直修复不好,那地府以后岂不是再也闻不见花香了。
“所以,我不希望你变成玉那个样子。”冷不丁的,镜辞突然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我又不会像玉那样恶意搞破坏。”真是的,总不能因为玉喜欢恶作剧,就给她也压上喜欢恶作剧的名头吧。
她在人间可是个遵纪守法,从不惹事的好公民,不信去查查档案。
“她是有心,你是无心,有心的人总能知道自己犯下的错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无心的人则对一切都是未知,从某些方面来,无心比有心更可怕。”
“你的意思是我的破坏力会比玉更强?”对于他的法,江楼楼并不买账。
“或许会有过之而无不及。”镜辞继续朝她即将燃起来的怒火上浇油。
“你未免太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了。”
“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够永远不要触碰地府的底线,地府已经有了一个玉,我不想再出现一个比玉更厉害的破坏者。否则……”
“否则你就送我去投猪胎对不?这话你已经讲了八百遍了,你没腻我都听腻了。”跟他认识那么久,他就会用这一个法子来威胁她,实在没新意的很。
“我希望你能记住。”
“我已经背熟了。”她虽然脑子笨零,但总不至于被当成痴呆,同一句话反反复复讲七八十遍,换谁都会受不聊。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言了。”他递给江楼楼一罐药膏:“睡前把这个擦在手背上,风化硝给你调制的。”
“师傅?”
“嗯。”
“他怎么会知道我烫伤了,难道是你去找他要的?”
“嗯。”
江楼楼的神情稍稍凝滞了一会儿,随后道:“原来,你还不算太没良心。”
“嗯。”
镜辞连续回答了三个“嗯”,不免让人觉得冷淡。
江楼楼道:“那你是不是不愿意教我灵术了?”
到底,她心里还是介意这个事儿,一个人越缺什么便会越渴望什么。
不过谁让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镜辞的一罐药膏,就抚平了昨晚对她的言语伤害。
“教你可以,但你得保证,不能触碰地府的底线。”其实有些事情,该来一定会来,不管如何预防,都只能起到一个提前接受作用。
镜辞可以穿越过去,当然也能探知未来,时空交错的难题在他这儿都太容易实现。
但恰恰是这独一无二的技能,总能带给他无尽的思考和忧愁。
江楼楼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他不想刻意地穿越到未来去关注,时间会慢慢告诉他所有会发生的事情,反正该发生的一件都跑不了。
“好,我保证。”江楼楼伸出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动作,“我保证不触碰地府底线,但我也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不能限制我赚钱的权利。”
“哦?”
“按照约定,一年后你就要送我去投胎,我要在这一年里抓紧赚钱,存到下辈子用,你下辈子记得去找我,给我送钱。”
“钱对你来就那么重要?”
“钱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没有钱就没办法生活,没有办法生活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对于她这种孤家寡人,没有亲情、爱情、友情已经很悲伤了,要是连钱都没有,那可真是悲赡三次方,简称悲幂。
江楼楼继而补充:“我还有个要求。”
“。”
“你下辈子给我投个好点的人家行不行,就算你还想让我当孤儿,那麻烦让我一出生就继承亿万资产,当孤儿可以,但我要当个富贵人家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