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脸的肥肉随着她的嚎叫抖动,江楼楼嗤笑:“果真人丑心恶。”
“穷酸户,你再说一遍?”
江楼楼再次抬脚冲着她的脚指头狠狠踩下去,能动脚干嘛还动嘴。徐小姐再次疼得吱哇乱叫,本身冬天人就会对痛意比较敏感,江楼楼两次下脚都这么不留情面,疼得她仿佛能感觉到脚指头断了一样。
小桃这回的举动相较于次并没有什么长进,奋力拽住将要下手的江楼楼:“小姐,你冷静点,小姐……”
她拽得极紧,任凭江楼楼如何甩都甩不掉,江楼楼怒斥:“你松开,让我好好跟她理论一下。”
结果小桃不仅不松开,反倒戳了软肋:“小姐你快跟我回去,你连书都没念过,还理论什么?”
江楼楼以为小桃是怕徐胖子怒起来,她们俩会不敌她的体重败下阵来,于是江楼楼说道:“怕什么,你看她笨重的比猪还过头,说不定没打到我还能崴到脚呢。”
然而小桃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二人拖拽中,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小姐你能不能别再惹祸了,你真是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
这话落在江楼楼耳朵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可她仔细一想倒也是,江楼楼为了掩饰尴尬,佯装满不在乎地说道:“巧了,本小姐一生不羁就爱闯祸。”
小桃看她死活不肯跟自己走,偏要跟徐小姐较个高低,小桃略略生气:“小姐,你再不听劝,小桃就一个人回府了。”
面前的徐小姐听到此话,顿时乐了:“你瞧瞧,连你的丫鬟都不愿意跟你站一边。”
江楼楼怒气冲冲道:“徐胖子,你瞎嘚瑟什么,且看看你一颦一笑都能牵引身的肥肉一起抖动,和猪圈里的猪有什么区别。大冷的天还妄想把我推进湖中,出门前也不查查黄历,你做不做得了贵妃本小姐不感兴趣,但本小姐是天定吉人,你下次行事注意点,省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徐小姐也不甘落后:“你说谁是猪?真是奇怪,汴京城人杰地灵,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矮子,矮的跟猴儿似的。若哪天江府倒台了,你没地方去沦落到讨饭的地步,本贵妃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把你收进宫中演猴戏。演的好呢,本贵妃就赏个桃啊香蕉啊给你吃,保你饿不死。演的不好呢,就让你拿鞭子抽你,把你嘴巴给抽烂。”
这话江楼楼彻底忍不了了,她提脚往她肚子狠狠踹去:“还没攀皇亲呢,就信口瞎说,日后进了宫还了得,今儿个本小姐就先让你体验一下不懂得以礼待人的后果。”
这回江楼楼铆足了劲儿,小桃纵是想劝也劝不动了,因为江楼楼彻底怒了,她厉声喝道:“你给我退一边儿去。”
徐小姐的丫鬟哪能看自家小姐三番两回的被对方打,刚想来帮忙就被江楼楼眼疾手快地甩了一巴掌:“你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替她出头了,今日你敢动我,明日我就敢带人剁了你的手。”
别看江楼楼个子小,说话的气场却一点都不小,徐小姐看到自己的丫鬟犹豫了,怒骂道:“你个没出息的,给我打她,出了事儿本小姐替你撑着!你怕什么,爹找人算过了,我以后是贵妃!”
江楼楼实在不知道她后天蠢还是天生没脑子,不过是算个命,却当真的不行。她那副模样要是真能进宫当贵妃,她江楼楼就敢亲自把皇的眼睛挖了,能看这种货色,要眼睛也白瞎。
徐小姐的丫鬟得到主人的授意,抬手就要掌掴江楼楼,江楼楼真是服了这群蠢货,怎么动不动就用手,也不嫌手疼。
就在那丫鬟的巴掌要甩到她脸时,江楼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小腿踢了过去。手和腿哪个长?当然是腿啦!
江楼楼踢了她一脚还不解气,顺手从梅枝抓了一把雪攥成团,狠狠地砸到她脸:“你是什么东西,也妄想打我?”她瞪了一眼徐小姐,道:“徐胖子,你可不要蹬鼻子脸,给脸不要脸,凭你徐府哪点家底,还是省省吧,把本小姐打伤了,只怕你身的肥肉一斤卖百两也赔不起。”
徐小姐气的直喘气:“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徐玉环在整个汴京城怕过谁,对付你,都不用我丫鬟帮忙。”
江楼楼噗嗤一声笑出来:“难怪你总做贵妃梦,原来连名字都效仿人家杨贵妃,只是可惜了,人家杨贵妃最后自尽了,就算你做贵妃,想来也当不长久,与其等你在宫里吊自尽,倒不如我替你下手了。”
徐小姐身体笨重,反应自然不及江楼楼,江楼楼弯腰拾起一枚躲在薄雪里的小石子,重重的砸中了徐胖子的额头。
徐胖子捂紧额头,顿时只顾着叫唤,然后什么也顾不了。
江楼楼趁她还沉溺在疼痛中,观察了一个周围的地形,此时她们所处的位置,属于一个下坡,一个站不稳说不定就能滑下去。江楼楼抿唇冷笑,一个扫腿,徐胖子就重心不稳的倒地了。不过这虽然是个下坡,但坡度很小,徐小姐体格又大,仅仅滚了一圈就停了。
小桃看小姐不仅动手打人,这下说不好还伤到了人,吓得她不敢说话,只想赶紧把事情告诉江夫人。
可是梅园距离江府有好长一段路程,光是走路都得一个时辰呢。
江楼楼性格调皮,总是爬爬下,在体力方面绝对胜过徐胖子。她四处查看,实在找不到顺手的枯树枝,于是她小声对梅树嘀咕道:“对不住了,折你一根树枝来用,日后我会常来给你施肥。”她挑了一根粗壮的梅枝,一手摁住枝干,一手去折,冬天的树枝比春夏要脆,所以江楼楼几乎没怎么用力用折下来了。
她挥着拇指粗的梅枝,趁徐胖子还没爬起来,去就是一阵儿乱打。
梅枝落在她的屁股,脊背,她不停地翻滚以求躲避抽打。
徐小姐的丫鬟比小桃还要软柿子,看自家小姐被打,竟也不敢出声,江楼楼嘲讽道:“刚才不还想替你主子教训我,现在怎么这么窝囊,也不知道替你主子挡一下。”
江楼楼觉得跟徐胖子那种蠢货实在没必要费太大力气,估计再吃两年她都要成为一个正方形了,能不能下床走路都是问题。她也玩累了,便在小桃惊愕的目光下回去了。
小桃后知后觉地跟去,觉得这回肯定完蛋了。“要是徐家的人找门,夫人肯定会怪我没劝住您的。小姐,算小桃求你了,你以后做事儿能不能替小桃考虑一下。”
奇了怪了,江楼楼跟徐小姐动手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现在被自己的丫鬟给气的说不话。“你要怕事儿,下次就不要跟我一起出来。”
这件事一直埋在江楼楼心里,想着以后还有好多年要跟小桃一起度过,总不能说换丫鬟就换吧,所以一直没有发作。
哪怕小桃把事情告诉娘亲,她知道后也是看在多年情分忍住没有发火。
但是今晚,她就是不想吃个饭而已,小桃又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可不是得把她惹毛了嘛。待她冷静下来,才觉得那些话说重了,又觉得不应该跟亲近的人旧事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翻开来又有何意义。但是江楼楼又不愿意低头道歉,心想着明天出门给她买点喜欢吃的糕团,再买两支好看的珠钗相赠,想必小桃应该能明白她的心意。
说到底,今天她心情不佳,还不是那个叫竟辛的人惹得。
江楼楼想不明白,她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那么小气,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要放弃刚收的徒弟,天底下可没有他这么小气的师傅。江楼楼躺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一股焦躁之火腾腾燃起,怎么都平复不了。
她好歹也是个心宽的人,往日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总能自我抚慰一番,不得不说,经过多年的磨练,她的自我安慰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比如说,她被娘亲数落的时候,江楼楼会安慰自己,谁家孩子还能没被母亲嫌弃过。
又比如说,她被父亲打的时候,江楼楼会安慰自己,谁家孩子成长期间没吃过竹笋炒肉。
还比如说,她爬墙失利摔肿屁股时,江楼楼会说,人常在河边走还能湿鞋呢,她爬墙被摔很正常,多爬几次不就熟练了?
诸如此类的自我安慰还有许多许多,她胖了会说,胖了多富态啊。她瘦了会说,都不用学人家束腰了。她被以前的师傅骂笨蛋的时候会说,谁家孩子天生就是人才?
是以,江楼楼的心态早已锻炼的刀枪不入,便是凭借这副好心态,江楼楼整天活得乐呵呵的,看在他人眼里,活脱脱一个没心没肺的废柴。
江楼楼摸了摸心跳,怎么还突然跳得快了呢,她太清楚这种感觉了,只有在极度紧张和担忧的时候,她才会心跳加快。
况且她听人说过,女孩子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那她方才一直预感镜辞不来了,岂非要成真?
江楼楼立时躺不住了,改换成抱着枕头坐着,然后没过多长时间,她连坐也坐不住了。
难道镜辞真的要逼她放火烧山吗?
但是放火烧山会坐牢的,万一扑救不及时还会酿成大祸,谁知山有没有住着百姓,万一火势蔓延进无辜百姓家,伤到了他们,她就算死十次也弥补不了啊。而且,她好像还不知道镜辞到底住在哪座山,总不能随便找座山乱烧吧。
江楼楼实在愁的很,看来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智慧,一座山一座山的找了。
可是汴京城好像没有什么山啊,起码她长这么大,没听说过汴京有山。
那镜辞会从哪儿来呢?
江楼楼陷入思索,难不成他住在远离汴京的地方?
这倒是有可能,他会飞,而且听说妖怪飞的速度比汗血宝马还快,从江南到塞北,不用一顿饭的功夫都能到。
江楼楼懵了,那她要去哪儿找呀,总不能把整个大宋的国土都翻一遍吧?
就算江家有钱,也不够这么折腾的呀。
江楼楼思来想去,平日最不信占卜的她,此时恨不能抓个占卜先生来当场算卦。
所以一到天亮,江府大门还没来得及开,江楼楼就迫不及待地翻墙出去找人算卦。
奇了怪了,往日那些在驻扎在街边巷尾的算卦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她从街东头跑到街西头,竟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难道是……算命的还没起床?
真是的,做生意还睡懒觉,早起才能赚钱啊。
江楼楼索性不回去了,她随便在街头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着,要是回家等会儿还得再跑出来,她不费那功夫。
她昨晚没吃饭,这会儿子闻到早点铺子里传来的香味儿,腹中不由得咕咕作响。江楼楼揉了揉肚子,打算先吃点东西再说。
她驻足在早点铺子前,没想到生意居然那么好,不见几个行人的长街,早点铺子里却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江楼楼点了一份烙饼,一碗豆浆,挤在人群中吃了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观察附近有没有算命的出现,直到早饭吃完,也没看到什么算命占卜之类的人出现。
不过江楼楼却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许多百姓家平常早基本不开灶,稍微日子过得去的,都会花个几文钱来街买早点。早点的种类也很丰富,什么烙饼啦,胡饼啦,汤饼啦,包子啦……虽说没有家里厨房做的精致,但就是这种朴实无华的味道,吸引了无数人。
吃过早点,江楼楼又回街头等着了,待到日头全部生气,旭日满满,才有一位占卜之人慢悠悠来摆摊。
江楼楼赶忙拦住他:“我想算一卦,你能不能帮我算一下?”
那算卦之人道:“姑娘你且别急,待我把摊儿支起来再算,我的物件儿还在随行的箱子里,需要物件儿齐全才能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