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辞觉得她越说越离谱:“我不娶傻子。”
江楼楼拍手:“这么说我有希望啦?”
“什么希望?”
江楼楼做作地装成害羞样子:“嫁给你的希望啊。”
镜辞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说道:“等你变成汴京第一才女再说吧,我不想娶一个三天两头出状况的人。”
江楼楼胸有成竹:“这还不简单,只要你肯给我时间,愿意等我,一切皆有可能。”
镜辞抬头望了眼天色,再这么磨下去就到后半夜了,他还有要务在身,不便多留了。
江楼楼道:“你先别走嘛,我不嫌你命硬。”
镜辞很想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谁跟她说的,他非得去好好跟对方进行一番深入交谈,“劝你以后少听这些不着调的话。”
江楼楼对此话题太过投入,以至于忘记了骨折这回事。“那你到底愿不愿意等我嘛?”
“时间太长,我不愿意。”
江楼楼学习不行,在其他乱七八糟的方面脑子转得格外快:“你都活了千儿八百年了,还在乎等我几年?”
“我只怕等到你下辈子也见证不了奇迹。”
江楼楼握拳捶床:“诶嘿,这话本小姐就不爱听了,我非得让你见证一个奇迹不可。”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受到挑衅,江楼楼一脸豪横的说道:“你开个时间,只要不是让我在三天或者三个月之内做到,本小姐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镜辞轻笑,似是不信,江楼楼催促道:“你说嘛,我可以做到的。”
镜辞没有急着答应,反而问道:“你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江楼楼一阵儿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那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娶你,难道不是很急?”
江楼楼嘻嘻一笑:“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啦。”而且还会武功,还懂法术,嫁一个这样的丈夫,多有安全感啊。
镜辞脸色一凝:“倒不如把心思放在正经功夫。”
江楼楼不服:“追求自己喜欢的脸,哦不,爱情,怎么不算正经功夫了?况且我长得也不差,家里也不穷,你娶我一点也不吃亏。”
“谁说你长得不差的?”
镜辞直击灵魂的一问,让江楼楼不禁对自己的样貌产生了些许怀疑,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颌的轮廓,随后自信的说道:“我自认为不丑。”
“你若是睡不着,正好可以对着镜子照看一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江楼楼才不信呢,自打镜辞把自己送回来,她就一直保持着半卧半坐的姿势,使她不由得想换一副坐姿。然而她在挪动过程中,一时忘记了腿还在受伤,那条被摔骨折的腿,瞬间疼得令江楼楼无法呼吸。
只见她原本娇俏的小脸儿,眨眼间皱成菊花。镜辞知道这个形容不太对,但他短时间内确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眼瞧着她疼成那样,镜辞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说到底,他对江楼楼的内心是存在一丝愧疚的。
于是他在江楼楼的哀嚎下,还是施法治好了她的骨折。江楼楼泪眼汪汪中,逐渐感受不到疼痛了,镜辞看她泪眼婆娑的可怜劲儿,心下一软放慢了语速,连语调都变得温柔了:“已经治好了,不疼了,你活动一下试试。”
江楼楼顺着他的话下床活动了一下双腿,谁知道她还没站稳,就扑通一声倒在地,随后便听到江楼楼“哎呦哎呦”地大喊:“师傅,你骗人,你根本没有治好我的腿,我的腿还是很疼。”
若不是镜辞对自己的灵术有信心,江楼楼这逼真的演技只怕真的要吓到他了,江楼楼趴在地嚎啕大哭,镜辞却很淡定:“光哭不掉眼泪没有意思,不如我教教你戏台的人是如何落泪的?”
江楼楼听他这么说,一时间嚎得更大声了,镜辞本想静静看她表演,不做理会,但想到府内其他人还在睡觉,江楼楼这么嚎叫估计会吵醒他人,所以他还是出言拆穿了她:“行了,在我面前不必做戏,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是少费些力气。”
江楼楼看唬不住镜辞,慢慢地放低了声音,没多大会儿连抽泣声也没有了。她自觉地从地爬起来,甚至都没让镜辞开口。
“师傅,你怎么看出来我是装的?”
“如果连小小的骨折都治不好,那我这几千年白活了。”
江楼楼抿了一下唇,嘴角好像干燥得起皮了,她扬起胳膊用手掌作扇子给自己扇风,吐槽道:“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师傅,你教我点可以制冷的法术吧,你看我浑身热得黏糊糊的,实在影响睡眠质量。”
“春夏秋冬,乃轮回只必然,稍微热一些无妨。”
也对,现在才刚入夏,还没到八月暑,目前的天气只是比比春天稍微热一点,还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江楼楼之所以会觉得热,无非是她刚刚折腾的动作幅度太大,所以才引出了密密细汗。
镜辞道:“你歇息吧,我得走了。”
江楼楼立马展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不行,你还不能走,我睡不着,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镜辞拒绝:“我倦了,需要休息。”
江楼楼才不信他的说辞:“借口,全都是借口,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聊把。我刚才说到什么来着,哦对,我刚才说到了你愿意给我多长时间,愿意等我变成汴京第一才女。”
镜辞深知江楼楼的天赋,她生来就注定了没有这方面的基因,即便他等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是无济于事。
至于江楼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就是地府工作人员的失误了。
这也是镜辞对她愧疚的来源,因为百年前的他曾变成一只青蛙蹲在荷叶晒太阳,没想到误吞了一只蜻蜓,那只蜻蜓就是江楼楼。为了弥补江楼楼,镜辞打算让她下一世做人,投胎到一个好家庭,谁曾想由于工作人员的失误,导致她丧失了学习天赋。这就造成了,为什么江楼楼学习起来会格外困难。
其实天赋这回事儿,本不存在,只是在投胎的时候,工作人员操控失误,让她进入了动物专生通道,江楼楼是被紧急从动物转升通道收回来的。按理说,一旦进入了专生通道,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了,但是镜辞先前交代的事情他们忘了,等到想起来时,江楼楼已经快到绵羊的肚子里了。众所周知绵羊智商不高,故此江楼楼这么多年智商不高就是受那件事情的影响。
尽管镜辞得知此事以后重重惩罚了相关工作人员,但江楼楼的智商这一世则无法逆转了,所以这么多年来,镜辞怕她会因为智商低下而受到生活困扰,担心她没法好好的生存下去,唯恐她再次做了短命鬼,故而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
幸好江楼楼虽然智商受到了影响,但这种缺陷只体现在了学习方面,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多大影响。能吃能喝能睡,跟人斗嘴也不会输,偶尔在街头巷尾跟人撸袖子打架镜辞会暗地里帮忙,这么多年过去,倒是没有人能打赢过她。
在这个时代,富家女儿多是以文雅为主,许是江楼楼在运动方面也受到了动物基因影响,使得她异常好动。江夫人死活想不通,明明她和江老爷都是读书人,平时行事也讲究文人风骨,怎么生了个女儿,爬墙树学狗叫,甚至跟狗打架,都样样在行。
你问江楼楼四书五经,她绝不会知晓何为四书何为五经,但你要问她哪条街的狗咬人最凶,打架最厉害,谁家的兔子不喜欢吃胡萝卜,谁家的猫叫起来是在骂人,她能给你解释的明明白白。
这种情况维持到她十岁,江夫人被她折腾的实在没辙,索性直接放弃,任她折腾了。
可是江夫人放弃了,镜辞却没有放弃,他还是会在暗中护着江楼楼,平时在街头巷尾变成教书先生的模样,拉着她要教她念书。镜辞至今记得,有一回他在街头跟江楼楼搭话,说要教她念书,谁曾想江楼楼嘻嘻一笑,把手里的桂花糕塞他满嘴,稚气满满的说道:“师傅你是不是穷的吃不起饭,故意想教我读书,然后骗我的桂花糕吃。”
后来江楼楼越长越大,再也不是以前那种讨人喜欢的模样了,她开始频频闯祸,频频惹事,频频跟人约架。
可以说,整个汴京城不好好读书的公子哥,哪个没跟江楼楼约过架?
若非每次都是镜辞护着,凭江楼楼那不着调的性格,早就被人揍成红绿相间的重阳糕了。
情节进展到这儿,现代的江楼楼还想接着往下看,但却怎么都翻不到下一页,莫非电脑死机了?
不过鼠标还能动,其他页面也能正常点开,偏偏档案页动不了。
她关掉档案页重新点开,随机点开目录中的一小节,可以正常阅览,可自从那晚她摔骨折又治好的事情以后,任何情节她都看不了。正当江楼楼无比郁闷时,清冷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后面的内容被我封禁了,你看不到了。”
江楼楼猛地回头:“你怎么来了。”
“我就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原来是躲在办公室里偷偷看档案。”
“我看自己的档案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你明天班打瞌睡,别怪我扣你薪酬。”
江楼楼道:“那你在扣我薪水之前,总得让我把后面的内容看完吧,就算看电视剧,也没有与付完费不能看的道理啊。”
“后面的内容你不需要知道。”
“谁说我不需要知道的,我是档案的主人公,我有权利知道一切情节发展。还是说,你一千年前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儿,怕被我看到?”
“当然不是,只是后面的情节太过于残忍,不是你该看的。”
“那我更要看了,不管多么残忍,那都是曾经真是发生在我身的事情,我不仅要看,还要铭记于心。”她说的振振有词,但镜辞说什么也不让她看,江楼楼不禁赌气:“怎么说我一千年前还是你徒弟呢,做师傅的不能这么狠心。”
镜辞定定盯着她打量,说道:“你要想听,我可以亲自告诉你,但你不能看档案。”
虽然镜辞亲自告诉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只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是镜辞居然为了不让她翻档案,而做出如此大的妥协,使江楼楼更加以为档案中记载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她摇头拒绝:“相比较于听人说,我更倾向于自己用眼睛看。”镜辞则是一脸严肃的沉默,江楼楼基本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他的想法了,既然江楼楼是拒绝听他说的态度,想必镜辞也是拒绝她亲自看的态度。
二人面对面,四目相对,却不言不语,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楼楼腿都站酸了,直勾勾盯紧镜辞的眼睛也酸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妥协:“行吧行吧,你说给我听吧。”她知道镜辞的脾气,一般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基本不会有改变。他封锁了档案,恐怕连纤月落也没办法。毕竟纤月落也是他的手下,还不是听命于他。
镜辞见她妥协,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可是那种浅显的惊讶感很快就消失在深邃的瞳孔里,江楼楼注意到了。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镜辞,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疲态。现在已经将近凌晨四点钟了,她熬了一晚的夜,黑眼圈越发明显了。
“你说吧。”江楼楼道。
镜辞似乎在犹豫,他轻轻抿唇:“你确定要听?不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多么残忍?”
“你这不废话,要不然我眼巴巴的等你这么久做什么?”
镜辞犹豫许久,翕动双唇,然而每每话到嘴边,他都说不出口。
江楼楼看他如此纠结的样子,随口瞎问:“难道你后来真的把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