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杀烛龙(1 / 1)哪吒不闹海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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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阎罗宝殿。阴暗幽森。

殿前挂这匾额上书“正直无私”,两旁分别各书“是是非非地,明明白白天。”

殿内宝座上坐的正是阎罗王,上座便是应龙陆苍。

阎罗王拍一拍手,便有一名鬼卒向陆苍奉上一个雕花漆金匣。

陆苍打开匣子一看,里头放的正是戚氏那对眼珠子。

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苍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阎罗手里把玩着一串骷髅骨珠,眯眼说道:“陆苍君想要的东西,吾已派人取来。”

陆苍拱手道:“阎罗君言而有信,在下必履行当初承诺,只要地府肯借兵,起兵之日,便是我迎娶令妹之时。”

阎罗又慢条斯理道:“我已将那小道士的帝王运道改至晋元身上,这人间帝王,他是做定了罢。”

陆苍笑道:“我已令修蛇附与晋元身上,这修蛇早已臣服于我。如今既得阎罗君扶持,届时掌管三界便只有你我二人,岂不妙哉。”

阎罗闻言抚掌大笑,又命人去请鬼母来与陆苍相见。

鬼母乃阎罗之妹,役下几万万魑魅魍魉及诸多伥鬼。

不一会,便见一女子楚腰纤细,顾盼生辉,款款而来。

继而福身一拜:“妾身天澜见过陆苍君。”

陆苍轻轻扶起,见这鬼母长得艳若桃李,尽态极妍,当下便流露几分爱慕之意。

而鬼母天澜早闻应龙之名,又见他生得英俊伟岸,玉树临风,便也是芳心暗许,趁着陆苍相扶之际,偷偷将一方香帕塞进陆苍袖里。

阎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甚为满意,叫了几个鬼仆抬上美酒,二人便谈话畅饮一番。

酒过三巡,陆苍便告辞回府。

几番施法,终破解了混一图。

陆苍大喜,即率亲兵前往烛九阴的藏身之处,章尾山。

晋元闻之,也派出一支由赤月训习的精兵随之前往,欲助陆苍一臂之力。

两路人马几经波折汇于章尾山脚。

这章尾山处于赤水以北,极寒之地。

绵延不知几千里,群峰奇峻雄伟,终年大雪,且瘴雾缭绕,罕有人迹。

陆苍阵前下令,如遇烛龙,先招降,若其不肯归顺,便就地斩杀。

众将唱喏领命。

小黑便带头置办祀神之礼,欲召唤烛九阴。

先是将把百牲及玉圭一齐埋入地下,再奉上专门祭祀的稻米,以白茅草搭成座椅,点上香烛,斋戒百日。

其间,陆苍又怕阿蛮横插一手,遂派赤月等人设法拖住阿蛮。

阿蛮果然中计,丝毫不知陆苍已得知烛龙下落。

这烛龙睁眼为白昼,闭眼为黑夜,呼吸即可迭换四季,若为己用,势必扰乱人间,自己便可趁机发难,携兵出剿天庭。

待斋戒已满,便由巫祝以白狗为贡品,围着祭台跳了三天三夜,呼唤烛龙出现。

忽见山间一阵黑风刮过,飞沙走石,落叶簌簌。

陆苍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察的笑意。

终于还是来了。

只见一条赤红巨龙,身长千里,遨于山间,一呼一吸间便是长风万里,轰隆巨响,山石崩裂,令人叹为观止。

一声龙吟长啸过后,盘旋在空中。

这烛龙本是人脸龙身神,白发老者面相,脸有赤鳞,额上一对青色龙角,长如枝桠,口含火精。

他声如洪钟的问道:“尔等召唤我,所为何事?”

陆苍行礼道:“吾乃应龙陆苍,曾为黄帝左膀右臂。助他功成后,却遭惨遭小人陷害。如今正值天帝更值之时,吾欲放手一搏,还想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从此振兴我龙族。”

烛龙摇摇头:“老朽司职在身,不敢懈怠。君是君,臣是臣,哪怕是君要臣命,也不得不从。你又如何能与天庭抗衡一二呢?”

陆苍自恃拥兵十万,且有地府阴兵可借,再联合诸妖,定能胜天。

烛龙听后,叹道:“冥冥之间,自有定数。帝位当举贤,而将军戾气太重,恐难以继承大任啊。”

陆苍听后,向他拜道:“谨记前辈教诲。”

烛龙颔首,摆尾正欲离去,陆苍暗地里摆手示意,他的部下立刻割下几千凡人将士的头颅!

登时,血流成河!

鲜血浸润泥土,瞬时与地下早已埋好的兽骨形成千万道血红的封印袭向烛龙!

烛龙被困,不由大惊:“你引我出来,竟是欲以人血封印我?!”

陆苍一边冷笑,一边活动脖颈道:“前辈敬酒不吃,唯有喝罚酒了!”

话音刚落,陆苍已化为应龙,张开巨口,吐出滔天大水!

大水又变化成无数条水龙,缠绞、蚕食着烛龙之身……

一声悲鸣过后,黑暗寒冷笼罩着广袤大地。

从此,再无日夜星辰。

阿蛮见骤然变天,当下感应到了烛龙的殒灭。

她情知地下即将涌出各类妖物作祟,暗处危机四伏。

阿蛮咬牙道:“陆苍实在太猖狂!”

她嘱众人不要外出,自己则出门一探虚实。

不一会,天空飘着黑色的雪。

有行人好奇驻足,伸手接过一片黑色雪花,手心竟被灼伤!

一时间,街上惨叫此起彼伏。

这便是化骨雪,是灭世之兆。

阿蛮飞跃至上空,整个蓟州城一览无余。

见此惨状,从袖中抽出一柄小刀。

刀柄嵌了宝石,这便是曾由黄帝锻造的鸣鸿刀。

阿蛮闭上眼,将鸣鸿刀猛地刺入自己心窝!

再拔刀时,阿蛮忍不住咳了一下,嘴角淌下一丝血迹。

她并不以为意,以指拭心头血,施法为蓟州布下结界。

但此举仅为权宜之计罢了。

当务之急,还得觅回烛九阴,设法令其复生。

正当阿蛮全神贯注拼力为蓟州设结界时,客栈那边有了动静。

原来是玄清子见阿蛮久久未归,天降蚀骨黑雪,心系其安危,不顾其余人劝阻,撑上一把铁骨伞便出门去寻她。

这铁骨伞由精铁所铸,故不畏黑雪腐蚀。

玄清子结了道指,夹住一道符文一甩,符文便化作一只纸蝶,引领而去。

玄清子正跟住纸蝶,却见林间有一女子大呼救命。

他便停步,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女子被捕兽夹所误伤。

见她容颜清丽,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右腿血肉模糊。

玄清子试图徒手掰开捕兽夹,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略有尴尬的说:“在下气力不济,实在无法为姑娘解困,不如等我回去叫人再来救你罢。”

那名女子抽泣道:“这位壮士,奴家已被困在此地多时,怕再多等一刻便要命丧于此了。”

玄清子挠挠头,似有为难道:“既然别无他法,那我干脆替你将腿锯断,助你脱困罢!”

说完便真的掏出一柄利刃,作势蹲下要替她锯腿。

女子见他来真的,便翻身一滚!

登时化作一人面虎身之兽,叫声如婴啼,虎视眈眈。

玄清子哈哈一笑:“就你那点伎俩休想唬我!”

这人面虎兽阴森森道:“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玄清子冷笑道:“一是这林间开阔,向来并无野兽经过,怎会有猎人在此下套!二是这化骨黑雪却未曾伤你分毫。既不是寻常人,那又为何向我求救?其间必定有诈!”

人面虎目露凶光道:“即便被你识破,我仍是吃定你了!”

玄清子淡淡道:“放马过来。”

这段时日,在阿蛮的指点下,他的道术精进不少,是以不惧。

但也曾耳闻,凡音如婴儿者,皆喜食人,故仍严阵以待。

人面虎彻底被激怒了,龇牙嗷叫一声,便猛扑过来!

玄清子不慌不忙,手持拂尘,一缠一放间,已颇具大家风范。

只见他挥洒拂尘如利器,所到之处,皆闻金石之音。

人面虎也不甘示弱,身形快如闪电,一跃一擒,这一人一兽便斗了几十回合。

这人面虎甚是狡猾,想着这人不过凡夫俗子,只消拖得他体力不怠,再一举咬穿他喉咙。

玄清子看穿它的想法,一心要去寻阿蛮,并不恋战,趁了个空档,跃于树梢便要离去。

人面虎见到嘴的肥羊要逃,大怒,虎尾将整棵大树连跟卷起,甩将出去!

玄清子哪能让它得逞,早就跃去另一棵树上!

人面虎三下两下也爬上树来,紧追不放!

玄清子回头便甩出几枚霹雳火,却未击中。

于是又飞快结起道指,烧了一道符,引来天雷,却劈了个空!

他不死心,再下了一道符,仍旧未劈中!

人面虎咧嘴一笑,竟然飞起,张开血盆大口扑将过来!

玄清子心里一惊,原来刚才那番打斗于它来说,不过是戏耍猎物,现在才是铆足劲要吃他!

他右手掐诀,正要还击,却见人面虎却砰然倒地!

正值他纳闷之际,才看见远处悬在半空,手拿乌号弓的阿蛮。

原来是纸蝶已找到她,她回头看到这一幕,搭弓便射!

虽说人面虎吃了一箭,但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忍痛逃离了。

阿蛮担心玄清子受伤,忙上前查视一番,故而未追杀那只人面虎。

上下打量一番,确认他毫发无损,阿蛮这才放下心来。

玄清子正想问她去哪了,殊不料阿蛮劈头便骂:“你这呆子!你可知刚才追你的是何物?!那可是上古凶兽马腹!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还胆与他斗!我要是晚来半会,恐怕你早被它吃干抹净了!”

玄清子本是一番好意,担心她被黑雪侵蚀,却落得一阵埋怨,心里也有气,不愿搭理阿蛮。

二人相互赌气往回走。

走了一段,玄清子仰头望天说道:“咿,这黑雪不知何时停了。”

阿蛮仍是恶形恶相道:“你这呆子莫要与我说话!”

玄清子不服,分辨道:“我怎就招惹你了,我分明是在自言自语……你……你受伤了?”

他这才看到阿蛮胸口的血迹。

阿蛮立时捂住了胸口,啪地甩了他一耳光,骂道:“登徒子!”

玄清子又平白捱了一耳光,心底更气了,索性抓住阿蛮两只手,嚷嚷道:“既然你骂我登徒子,我便就是!”

然后身子压了下来,作势要亲阿蛮。

突然,自阿蛮两肋下各生出一只手,左右开弓的打他耳光,直接把他打懵了。

他一时忘了阿蛮三头六臂之身。

阿蛮看他这副傻样,忍不住嘻嘻一笑。

玄清子见她消气了,身子看起来也并无甚大碍,便松开了她,一齐回了客栈。

这二人刚进门,便见堂前坐着一人。

身穿紫袍玉带,束长冠,眉眼冷漠,此人便是陆苍。

陆苍见他二人有说有笑回来,阿蛮那番神情,是对他从未有过的。

陆苍心底不是滋味,凌空一掌打向玄清子!

玄清子始料未及,当胸捱了这一掌,立时口吐鲜血,被打飞数丈远!

玄清子只听得自己胸腔“咯噔”一下,便知自己胸骨已碎。

只见他咯血咬牙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此狠手?”

阿蛮即刻飞身去扶他,并施法护住他心脉。

陆苍醋意大发道:“他不过一介凡人,你为何待他如此的好,却独独对我不理不睬?!”

阿蛮愤愤说道:“因为他不会弃我而不顾!不会瞒我,骗我!还安插眼线于我!别人如何待我,我便待他如何!”

陆苍急忙解释道:“小黑并非我事先安插你身边……”

阿蛮又怒问道:“烛九阴何在?!”

陆苍沉声应道:“被我杀了。”

阿蛮不怒反笑道:“好个一将功成万骨枯。”

陆苍急急上前捉住她手:“你可知我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你讨回公道……”

阿蛮甩开他的手,一剑削去自己衣角,怒道:“你明明就是为了自己!今日我便与你割袍断义!”

陆苍接住那片衣角,怔住了。

他痛心道:“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阿蛮指向门口:“滚!”

陆苍只得黯然离去。

水叔与小二将玄清子扶起,玄清子一度滑落。

水叔皱眉,向阿蛮说道:“恐已伤肺腑。”

知秋怯生生的躲在水叔身后,看向阿蛮,心里默念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阿蛮看穿了知秋的小心思,叹气道:“放心,我不吃你。我自替他疗伤。”

于是让人将玄清子扶入房中,见玄清子痛得一头冷汗,便替他拭汗擦脸。

随后,又替他接骨,运功疗伤。

事毕,眼看他睡下才肯离开。

小二站在门口,见她轻手轻脚掩门的样子,不禁笑道:“几万万年了,头一遭见你如此体恤一人。”

阿蛮也不理他,径自回房。

到了房中,这才捂着胸口,脱力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她先是耗费心血替蓟州布下结界,是以拦截化骨黑雪,也令别的妖物难以越界。

而后又耗损精元替玄清子疗伤,胸伤也未复原,实是难以支撑。

此番也不想为人所知,故方才不过是强撑罢了。

陆苍回到府宅,见马腹早已跪在堂中请罪。

这马腹俯首道:“未能除掉那小子,是属下无能,请将军责处!”

陆苍心中有事,无力的挥挥手道:“先下去罢。”

马腹领命退下。

陆苍一闭上眼,便想到阿蛮方才决绝的模样,心中哀伤不已。

割袍断义?!

陆苍苦笑,遂在院前,一边痛饮烈酒,一边舞剑。

有道是,酒入愁肠,更化作相思泪。

直至陆苍醉卧草丛中,手里依然攥着阿蛮那片衣襟。

只见一双妙手,轻轻摩挲他的脸,劝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陆苍醉得睁不开眼,却只觉得这脂粉香气似曾相识。

头痛欲裂,他着实想不起来,也不愿再想,便索性一把拉过女子,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山海经.大荒经》:“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山海经·山经·卷五·蔓渠山》:又西一百二十里,曰蔓渠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箭。伊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洛。有兽焉,其名曰马腹,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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