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前,篆体红字“龟坨山”,名字简单,意义也简单,只因远看像只乌龟坨着座山故而得名。山下有个小镇叫“龟山镇”。
本来应该只是一个偏僻的小镇,人应该不会很多,但今天不知为何,却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一看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服饰三三两两的一致,从服饰大体可以猜出谁和谁是一起的人。花雨殇在街中穿行而过,街边一个露天茶管,坐着一桌的人,正严肃的说话,似乎意见颇大。花雨殇远远便听到他们高声争论:
“我认为这里根本就没什么鬼祟,纯属这些村民瞎编。你们穿山派不是所有人的风水盘均没有异动吗?”
“若是没有,这里方圆十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莫名的死去,死法怪异无从查起,死相又极其凄惨。还有就是无故失踪的,不知真相的事儿的,均是怪异得很。也非鬼祟不能成。再说我们的风水盘毕竟是件物品,仅供参考之用,万一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未可知的。”
“难道就没有可能是什么病吗?我看是这里的人吃了什么东西害了怪病也未可知。”
“什么病会自己莫名的死去,而且死状可谓惨不忍堵,我从未听说哪种疾病这般模样。而且失踪的又怎么说。
“既然说不是病,你告诉会是什么?难道就如你说的是鬼怪做的祟,笑话,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确信这怪力乱神之说,而且失踪的,难道不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遇到了什么野兽。”
“你这是何意?瞧不起我们穿山一派吗?我们穿山一派,下墓,看穴,均是讲究一个敬字,敬的谁?你不知道?难道因此都不是男儿了?你说是病,连玄子道家的人都说并非疾病所致,你说,这又是为何啊?而且这附近的猎户都说这一带都是一些普通野兽,从未发生过什么野兽吃人的事。”
“你可别乱编排于我啊!我并未说你们穿山一派,我只是说鬼怪害人之说,谁也未亲眼见过,无凭无据,不能随意相信,再说这世道是否有鬼怪,你、我也没有亲眼所见,又怎能一口咬定就是鬼怪作祟呢?至于野兽,他们没遇到不代表就没有,我看要么是什么怪病,要么就是野兽干的”
各有各的道理,于是争执不下,两人均愤然起身离开。
花雨殇牵着白马继续前行,边走边低声念“玄子道家,……玄子道家……是很厉害的世家吗?这些人好像非常敬重这个家族的人。
花雨殇勒住缰绳,跳下马背,把那瓜拿在手里,自己咬了一口,甜,好甜,正想再吃一口。
就看到那马直翻白眼还一脸悲愤的瞪着她,她嘻嘻一笑将瓜递到马嘴前,本来以为马会吃得欢,哪想它扭脸一边去,闭着马嘴,不吃,花雨殇顺间感觉这马有骨气得不得了。为了响应它的骨气,她把瓜啃了,而且当着它的面啃得嘎巴脆。
正想看看它发毛的模样,突然后背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手里的瓜骨碌碌的滚地上去了,花雨殇那个心疼,回头想看是哪个倒霉催,一看是一名少女撞的她,那少女全身脏兮兮,拧巴着黑黑的污垢结成结的头发披散着,五官全都被头发挡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少女撞了他,确完全看不到他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处。
花雨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座绿植满盖的青油油的山,正是那“龟坨山”。
突然那少女看着看着就在他面前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眼泪笑了出来,她依然还在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一顿猛扯头发,头发越扯越用力,最好被扯得一撮一撮的掉,周边的人吓得都避开了去,她也不觉得疼,依然哈哈大笑,笑得癫狂。
一名妇人奔过来,拉下她死命拉扯头发的双手哭喊道:“阿好,阿好,你怎么了,我是你啊娘啊,你啊娘,你看看”
啊好,木愣愣的看了眼,面前的娘,嘴角勾起一个毛骨悚然的笑,然后突然伸出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啊娘的脖子,那妇人被掐得眼珠突起,周围几个大胆的人,冲上去一通猛拉,想要拉开她的手,不知为何她的手如铁夹一般,这么多人硬是怎么用力也始终拉不下来,啊好娘睁着眼,眼角默默的流着泪。眼珠突得更厉害了,脸也变成了黑紫色,花雨殇冲上前去,就一个侧手劈,这一劈使了死劲,才将那疯了的啊好劈晕了去。围观的人看着地上一撮撮的头发,想起刚才那一刻,无不内心震撼得厉害。
一个货郎许是受了惊吓,一把撩下货物就跑,边跑边喊“死人啦!死人啦!”
这一喊,更是使人慎得慌。
啊好娘却是抱着啊好,呆坐在地,一遍遍的说着:“啊好,别怕,别怕,啊娘在”。
花雨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扒开啊好的头发,找到埋在头发里的伤口,轻轻的撒下少许瓷瓶里的药粉。
然后馋扶起啊好和她娘,将瓷瓶递给了啊好娘嘱咐道:“给她放在发中,下次再这样用绳捆着,她就不能再伤害自己了”
啊好娘接过瓷瓶。道了谢,背着啊好走了。
花雨殇东逛西逛,从各路人零散的只言片语里,知晓了此地发生的那些异事。
龟坨山,是这龟坨镇镇民的一块祖坟地,家里有故去之人便会将故人抬上山,葬在选好的地点。
这里有着丰富的兽资源所以也是猎户最为喜爱的狩猎之地,一到春搜、夏苗、秋狝、冬狩。附近和山下的村民就会上山狩猎,这儿狩猎有几条不成文的礼规,守猎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杀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的小兽,不破坏鸟巢。
另外,围猎捕杀要围而不合,留有余地,不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这些不成文的规定对于这座龟驮山来说,有效的保护了这里的野生动物们的繁衍生息,很好的维持了这里的生态平衡,使这里维持着常年有猎可捕。而且都是收获颇丰的景象,这样下来这里就成了猎户们常来的狩猎之地。可是一年前,这里被大雨冲刷,山体滑坡,许多祖坟因此受损,就连这山上的动物们也是死伤无数,村民十分不安,于是重修古坟,在重修古坟时,村民们也会顺带将掩埋的泥土中的动物尸骸一同掩埋,这天灾让这里的动物大大减少,村民为保平安,猎户为了来年能有些收获,于是都在这座龟驮山上好好的祈福了一番。可是谁知自那以后,这镇上,甚至周边的小镇,都开始陆陆续续出现猎户莫名的失踪,再后来又频频出现猎户惨死的一些异事。
其中一件异事便是这镇上一名鼠辈之徒,此人就一个特点,整日的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没事就爱四处晃悠,尽干些什么呢?偷鸡摸狗,无事就偷,今天偷这家,明天偷那家,村里人痛恶至极,却拿他无法,只得家家户户防鼠防他,自然四十好几一无所有,山塌前那日,他溜达上山不知干什么去,后来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被困山中,后来下山说,遇到山崩被吓个半死,以为会一命呜呼,谁知福大命大,给他逃过了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之后,这鼠辈之徒,一改常态,勤勤恳恳,再未偷鸡摸狗。不久就娶了个媳妇,这鼠辈之徒娶媳自然成了村里的稀事,这好不容易娶的媳妇,自然办得风光无限。新婚之夜,自是洞房花烛,两夫妻的事。可是第二日天明,新娘子醒来见新郎依然未醒趴身在床,爬起来唤,确见他全无反应,便用手推他,确是触着肌肉绷直僵硬,看着,瞳孔散大,脸色黑沉,以是死去多时。吓得大声尖叫,村里有几个大胆的,将他翻过身来,却发现他肚胀如圆盆,解开衣服,圆盆般的肚子白得剔透晶亮,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炸开一般,后来过了几日他那媳妇也是这般死法,只是更惨烈先,肚子爆了开来,村民发现时爆开的肚子却不是什么血红一片,而是一肚满满的青蓝液体夹着的已是被液体侵染的零碎五脏六腑。
第二个异事便是这个啊好姑娘,这啊好姑娘一家原有四口人,她,和爹娘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弟弟,一起生活。这啊好姑娘原是个懂事孝顺的姑娘,他爹又是个铁匠手艺不错,所以日子过得也还好。可有一日,她弟弟和他爹被路过的一只疯狗咬了,没咬多严重谁也都没有在意,可没过几日他爹和弟弟就出现了和那疯狗一样的症状,发狂喜咬人,她那弟弟没过几日就发病死去,她爹眼看也快不行了,这啊好许是受了刺激,整日疯疯癫癫。只是这疯癫一直以来都没有今天这般严重。以前最多哭喊,或是呆呆坐着不动,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就发起狂来。
第三个异事,便是几名猎户上山后不久,不知被什么东西撕了个粉碎,尸体只剩一些碎末渣渣和被撕碎了的破碎衣物。通过辨认,认出了就是那几名猎户,后来久不久也会有猎户去打猎,最后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开始人们以为是什么野兽所为,后来一些老一辈猎户上山搜寻围捕,却是一无所获。
第四个异事,就是前几个月的事。三个猎户上山查探动物的踪迹,临夜,看到了林中走过一头怪物,像狗不是狗,尖嘴獠牙,高大如虎。然后情节就开始变得可怕了,三人两人死了,死状如同前几名猎户侥幸剩下一人,虽然活着,却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半边脸被削了去,没了一只耳朵,眼睛也被挖了,下半身只剩碎布一般的一层皮,死前一直喊,怪物。后来玄子道的人赶来,给了一颗药丸给他服下,众人才能从他的呼喊声中听出了事情的一个大概,和对于那怪物的描述。但因为从未有人听说山中有怪物,所以有的人觉得是因为那个猎户死前出现了幻觉,不可能有这样的怪物,但这些猎户死得这样诡异,非鬼祟所不能。所以也有人觉得是鬼怪做祟。
为此,这几日,各大世家,小世家,都来凑这个热闹,企图通过查明这件事情,抓住元凶来证明自己的家族实力。一震家风。
花雨殇觉得这些异事,死亡率颇高,那么若她要死得够快那么——她看向那座龟坨山,她就必须得上去一趟。
於是蹬著馬慢悠悠的往山上走,走了一陣,就見幾人一臉晦氣的往下走。大家打了個照面,對方齊齊看著他略表驚訝,見他也在看著他們,就都低頭走了過去。
這些人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難道是已經找到元兇了?略一思索夾夾馬背接著往上去。
又遇到一群人,遠遠的便聽道滿腔抱怨的聲音:「沒見過這麼霸道的!竟然使這種手段。」
「哎!有什麼辦法,誰叫人家家大業大,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這馬遠陽,走吧!走吧,人家要領頭籌,一展家風,哪會給我們機會。!」
這群人見到他都詫異的看了一眼,也下山去了。
他行了一段再也不見什麼世家的人了,正在詫異都去哪了時,就聽道前面有呼救的聲音。「來人啊!」
「救命啊!」
聲音充滿慌張無措,還是嬌滴滴的女聲,荒山野嶺的求救,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花雨殤一陣興奮,
越要命越好,就怕不要命要別的!做花府家的人這麼多年,這些套路她玩得比誰都溜,想不到今天遇到一個演得比她演得還生動的。
她拍拍馬背道:「快走,英雄救美去。看看這回,我們能不能死得乾淨利落點」來到一片林子,抬頭看到兩人分別被兩床幾乎透明的網吊到了樹上。正使命的推拉網。
這兩人應該也是世家子弟,不知怎麼卻踩到了不知哪個佈置的陷阱。莫名被吊在樹上,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材料做的網,他們用自己的兵器都斬不破。
兩人叫了一陣才看到一個少年騎著馬過來,他一無配劍,二無援手,一看頓感失望,便想讓他找人幫忙,正要開口,一陣踏葉聲逼近,山林里走出個穿著上等的少年。
這小公子長得白白嫩嫩,年紀較輕,一柄鎏金長劍。玄在腰上,一把匕首通體透著寒光,把柄上,鑲金嵌玉,握在手中特別突顯身份。
每一件隨身物品放在身上無時無刻透著有錢的光芒。
小公子本來以為是自己捕到了大獵物,靠近卻見網里束縛的是個人,失望至極,滿臉陰色道:「你們這群蠢貨。有眼無珠的白痴,我這山裡幾百張蠶絲繞都給你們弄浪費了!」
花雨殤想:不愧是有錢人,雖然不知道這網什麼來頭,不過光聽名字就很牛,加上還幾百張這個數字,這不光說網錢了,幾百張佈置下來的人手,應該也不少,有錢就是任性,這麼牛又有錢,難道是先前那些人說的馬遠陽?」
幾日沿途蔓走,道聽途說聽了不少,什麼世家三大家,玄子道,顏家,馬家,馬家以財為首,顏家,家族強盛,徒子徒孫較多。以勢為首,而能與這兩家相提並論的就只有玄子道,只是這玄子道一直都是與世無爭的一副模樣,從不爭執,佔搶,家教聽說也極儒雅嚴格。總是無事閉門不出,出現不平事時才會出世,所以作為百年鬥智鬥勇的家族混戰的贏家之一的馬家和顏家自然而然就成了世家的主打家,這馬家顏家和玄子道三家又因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現在基本一家就代表了兩家。怎麼不財大,氣粗。有權,有勢。這兩個被吊著的都是小世家,自然不敢回嘴,只能低聲下氣的求道:「請公子行個方便,放我們下來吧!」
畢竟是個姑娘,因一時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就哭了出來。
這哭的梨花帶雨,花雨殤那匹馬就受不了,一聲長鳴,就朝那小公子衝去,似乎是看那公子極為不順眼要將其頂飛一樣,那少年一見有匹馬衝來,匕首對準就要捅,花雨殤急了,我都沒死,我的馬怎麼能比我死先,這賠本的買賣做不了,連忙拽繮繩。
可這馬似乎死了心的要和人家乾架,一股蠻勁往前衝。連花雨殤都一同拖了出去。花雨殤只得拼了老命的往回拽。
這麼人和馬比力氣,花雨殤苦不堪言,整個人都是趴在地一路拖著向前,這一臉的泥土樹葉讓她臟兮兮也就算了,臉還火辣辣的疼。
有錢少年看到她無故這麼冒了出來,吃了一驚。
上下掃了她一眼輕蔑的道:「你是誰,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哦,我嗎?花雨殤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道:「餵馬吃草呢!」
有錢少年撇了撇嘴道:「滾遠點兒,別毀了我的好事,要不然我宰了你的馬」
花雨殤點頭應是,伸手去拉繮繩,可是怎拉都拉不走,怎麼拽都拽動,忙得一頭的汗,然後無奈的道:「沒辦法,它不願走」
有錢少年嘴角勾起一絲陰瑟瑟的笑,握著匕首朝馬走近,然後突然舉起匕首就要刺下去。花雨殤一驚想要提醒他,誰知已是來不及,那馬撅起蹄子朝那有錢少年一踢,啪的一聲,那有錢少年直接被踢飛了去,臉朝下的啃了滿滿一嘴泥。
花雨殤搖了搖頭。她的馬一向脾氣不好,她想要提醒的,可惜晚了。
這一腳踢得不輕,那少年許久才晃悠悠的爬起來,爬起來卻沒有再衝著馬較勁了,而是直接奔著她來。
「我要殺了你!」
說完那少年操起匕首就衝她來,果然這世道還是喜歡專挑軟柿子來捏,她正等著呢,突然,錚的一聲,一道炫目的白光划過天際,那把匕首就立即被這道炫目的白光震得彈飛了出去,插入了旁邊的樹桿上。
花雨殤抬眼看去,我的個乖乖,匕首連著匕柄都莫入了樹里,只留了一個洞,洞口處依稀可辨的是那有錢少年的匕首的匕端。
再前一側看去,一棵大樹後,一把上品寶劍的劍尖,劍尖透著白刺刺的炫光,劍氣縱橫,正嗡嗡嗡的兀自震顫,花雨殤正看得出神,那劍「嗖」的一聲被人了起插回了劍鞘。
一個人,從頭到腳,一塵不染,一絲不苟,從樹後走了出來,身後還跟了兩隊人,同樣的白色,同樣的一塵不染。這些人無論外貌,舉手頭足都未有一點失儀與不妥之處,人人皆像萬中選一一般。一出場就讓人眼睛一亮再也移不開目光。
花雨殤一看來人,整個呆立當場,很是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這怎麼可能,就別說她先出的門了,就是他是怎麼知曉她在這裡的,難道他是神算子,還是他一直跟著她。
花雨殤眯著眼目光投向陌玄藍時頓時就多了兩份探究。
膚色白皙,眉目俊朗,五官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眼睛黑亮有神,卻是依然如前的刻板無情,神色淡然,一派肅然。只是此刻他的身上卻多了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就像一個王者站在高高的高台之上。漠視的看著他的臣子們給他躬身行禮。
這應該才是原來的破破。身份,地位高貴。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擾。隨時拒人千里之外的人。
而星府的破破似乎除去這些東西,也沒什麼區別,依然的格格不入,不盡人情。依然的眼神淡漠,一派肅然。
想到這花雨殤偷偷笑了笑,這世間怕也只有他能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遇到何事都是相同的這般表情,這般模樣。
正在心绪乱飞,花雨殇默默的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来得太巧了,这次怕是算盘打得响,也是无法入账了,看来又是死不成了,没法,想个办法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正准备往一边悄悄撤去,不想却给人抢先了去,看着一溜烟跑得飞快的有钱少年,花雨殇内心一万个我靠!从脑袋里蹦了出来,见过逃跑的,没见过这么快的。
无奈人以跑远,就剩她一人,花雨殇看着静静看着自己的两排人,再看了一眼陌玄蓝那双波澜不惊,淡漠如水的眼睛。花雨殇苦凄凄的一笑,正要开口。陌玄蓝却转身,不待她开口,就对面前的两排人道:“去将那些网尽数收了,然后送还马家”。众人领令恭恭敬敬的施礼然后各自散去。人尽数走后
陌玄蓝斜看了她一眼道:“你该回去了”
花雨殇摇摇头道:“不回,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何事”
花雨殇道:“一件不得不办的事,好了,你先忙,我得走了”
说完,上马就要溜,缰绳却被陌玄蓝一把拉住。
“这里不是玩的地方”
花雨殇不爱听了,谁说她在玩的。
她嘻嘻一笑,极其不要脸的曲解他的本意道:“破破,你是在关心我吗?真难得,不过虽然我知道你关心我,也舍不得我,但这事很重要,所以你等我办完,办完我就来陪你。”说完厚颜无耻的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儿。
这么一说一个动作,陌玄蓝,吓得手像被火燎了一样,迅速撤回那只握着缰绳的手。
花雨殇一看计谋得逞,用力夹了夹马鞍,再拍了板马屁股立马就开溜。边走边不忘喊:“陌陌,后悔无期!”
逃了好一阵,才敢把脚步放慢些,突有汩汩流淌的溪水之声不绝于耳,她来时没有这处,想来她刚慌忙逃跑间走错了某条岔路。来到溪边,夜色朦胧,月上梢头。一轮清月印入溪中,双手捧起一捧水,溪水回荡,片刻却又止于静,她看到了溪水中涟漪的一张俊美的脸庞,细长的眉宇,小巧的鼻影,轻灵的唇瓣,虽是秀雅至极却不是她原来的面容。她狠狠的拍打水面,打散了这张脸。打散了水中的月。一通毫无意义的发脾气后她不禁苦笑,何时开始自己竟然如此幼稚可笑,一向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她,又怕过什么呢?一番解忧后。
再伸出双手捧起溪水,将脸泡在双手舀起的水中,然后轻轻的搓洗脸上的污泥。直到自己觉变得干净后,就开始伺候起了那位小祖宗,伺候完毕后,牵着它找了溪边一块干净的草地,一马一人彼此相靠,花雨殇将手放在头后垫着,望向天空那轮雪白如霜的明月,不管身在何处,多少年后,它依然未变,只是岁月不同,人也不同。
唉!唉!唉!
疼!疼!疼!
哈!哈!哈!
死!死!死!
都得死!都得死!
哈!哈!哈!
花雨殇实在忍无可忍,一个晚上的瞎嚷。走过去,来到溪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一名老者盘腿坐在小坡上,这是一名猎户,背着猎户用的羽桶,桶中没了箭羽。
花雨殇开口道:“你是人还是鬼?”
那人不答,依然的重复着先前喊的话。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人要睡觉,懂吗?睡觉”
这回老者终于停了,一把握着她的手道:“快逃,快逃,它来了,谁也得死!让他们不要上来了,永远不要”
老者说完又开始喊疼
花雨殇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是老者依然喊疼。
花雨殇突然脑中一亮,她伸手提起老者面前的衣服,肚子破了,白花花的肠子一半留在肚子上的窟窿里,一半流淌出来淌在了他盘着的腿上。
花雨殇叹了口气,他不过在等死而已,他若起身,不过几步就会肠漏而死,他如不起身,他也会死,苍蝇会将虫卵放到他袒露的肠上。
花雨殇问道:“有什么话带给家人吗?”
老者停止了喊叫混囤着沙哑的嗓音道:“什么也别说”
花雨殇会意,点点头。
第二日醒来,老者死了。他站了起来,给自己抛了个坑,坑很浅,与其说是坑,不如说是一道短而薄的土层,土没有盖过身,但薄薄的土遮掩了他衣服上的血痕。花雨殇重新刨了个坑,将老者埋了。
一边溪水潺潺,一边鸟语轻鸣,
有东西拉扯她的衣服,她不想管,这时那东西开始朝他裤头拉去,裤子都快掉下来,花雨殇忍不了了。眯着眼坐起来。从眼缝看过去,细白,芊长的四脚东西立在她面前,见她醒了,朝她面门直哧气。又觉得太轻又卟卟卟的吐了她一脸口水,这回她彻底清醒了,她激动的抱着马头道:“破破,你终于像匹马了”,
对于这句话,马是抗议的,一是它不喜欢这个名字,二是它虽是马但也是有尊严的马,这种一看随便捡的名字实在太烂大街。
花雨殇睡了个饱觉心情极佳,也不管一直抗议着的小白马,拉着它走入小溪,帮它搓起了澡。
“破破,你尽然会哧我了,你知道吗?我原来以为你是匹哑巴的马”
白马翻出白眼,花雨殇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也是,破破当初也不爱说话,他也不是哑的,你们一样,哈哈哈!”
那马撅起两个蹄子将水了起,一淌水花从头扑到脚。
她颔首道:“多谢。”
花雨殇走了一段路,远远就听到有人一惊一乍的呼喊道:“我的天,那……那是什么?这里真的有怪物,”
然后是一阵混乱的跑步声,和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