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映雪这几天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她多想向世人宣告,她的儿子回来了,可是时机还不到,她只能尽可能的在别的地方上弥补孩子,各种吃穿用度,流水一样往三个院子送。
小荣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回去跟夏云川闹,让夏云川去找他爹娘,看看这是要干什么?
夏云川也很生气,越生气就越恨夏熠夫妻。他都二十多岁了,他爹还不请封世子,他们就他一个儿子,这世子的位子早晚是他的,等他继承了敬国公爵位,就别怪他心狠,是他们先不念父子情的。
从他记事起,每次要银子,从来没有顺顺当当过,总是找各种借口不给,在他们眼中,他夏云川就是不学无术,交的朋友都是狐朋狗友、纨绔子弟。就连跟祖母亲近,都是他的错,不就是祖母对他好了点儿吗?不就是祖母事事依着他吗?那也是祖母看他被苛责维护他。
现在来个什么表侄子,就这么捧着,什么贵重给什么,还直接在外院安置了院子,这是要长期住下来了吗?
夏云川把这股怨气扩散到麦穗一家身上,他今天出去跟几个朋友喝闷酒,有意无意中说了这些,几个朋友就给他出了主意,上元节,吃元宵,庆团圆,好,让你们好好团圆。
麦穗这边也忙着准备上元节的东西,麦穗从麦家庄带回来的甜酒曲已经发酵好,前两天麦穗已经开始做醪糟,到今天刚刚好。
麦穗把醪糟送到听雪轩的小厨房,吩咐厨娘怎么做,就打算去前院找爷爷,她人手没有,只有找爷爷要了。
在后院的垂花门,遇见一个男童,大约六七岁的年纪,看见她后,拿起小石头就往她砸一下,边砸边问:
“你就是那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麦穗一听就知道这货是谁家的,尼玛,打招呼都不带换样儿的。
“~你叫什么名字?听说你有一条灰色的狗,长得跟狼似的?什么时候把你的狗借我玩儿玩儿,对了,我叫夏启宏。”
“噗嗤”
麦穗没忍住笑出来声,瞎起哄,这名字起的够随便的。
“你笑什么?”
夏启宏没得到麦穗的回答,反而被耻笑了,顿时恼怒,伸手就要推麦穗。
麦穗身体往旁边一侧,夏启宏没收住脚,直接往地上砸了过去,只听“咚”,接着“哇”,夏启宏已经趴在地上撒泼大哭,身边的丫鬟赶紧扶起来,脸色慌张的问:“少爷,你怎么样?摔倒哪儿了?”
夏启宏被丫鬟扶起来,满嘴流血,从嘴里吐出半个牙,这货把牙摔掉了一拌,嘴里的血估计是牙磕着嘴唇,磕破的。
麦穗见没啥大事,就直接带着夏荷往前院走了。
前院里,夏熠正听先生跟夏云霄讲京城势力,侍卫路明禀告,麦穗小姐过来了,夏熠出去带着麦穗去了另外的房间。
麦穗见他爷爷每天下朝后,除了必要的应酬,全部精力放到了她爹和哥哥身上,心里感动,但是却劝他爷爷说:
“爷爷,欲速则不达,我爹毕竟年纪不小了,他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又一下子接受的信息太多,我怕他贪多嚼不烂。”
夏熠叹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几天把儿子逼得够紧,虽然儿子咬牙坚持,可也看出了吃力。
“不是爷爷逼得紧,是现在的形式不容懈怠啊,你们生活在乡下,接触的人太过简单。京城是个大染缸,你爹要是认不清一些形势,出去就能跳进别人挖的陷阱里。”
夏熠心事重重,皇上知道他去找儿子了,也知道把儿子带了回来,让他好好处理家里的事情,千万别为了后院牵扯前朝。夏熠知道荣家肯定也有动作了。
麦穗也知道,他爹必须尽快适应这种生活,想了想说:
“爷爷,要不那些花里胡哨的就先不要学了,光学实用的?”
夏熠不知道麦穗所谓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什么,这些课业已经是缩减很多了。
麦穗直接直白的说:“就是那些骑射、棋艺之类的,目前还不太用得上,每天花费的时间也不少,关键还消耗体力或者烧脑,我爹把这些时间省下来,可以多学实用的,我觉得我爹的天赋还不错,肯定能适应下来,关键是得了您和奶奶的遗传,也错不到那里去。”最后还不忘拍一记马屁。
夏熠被她说的哈哈大笑,这个小孙女真是不简单,精灵剔透,这份见识就比他儿子强啊,哎,不该人比人,能找回儿子已经感谢老天了,再说这么聪明的孩子也是他的孙女。
“你今天肯定不是为了你爹的事情来的,说吧,什么事?”夏熠笑着问。
“还是爷爷厉害。”麦穗又一记马屁
“爷爷,你也知道我想把穗香起来,但是我缺奶源,就是产奶的牛啊羊啊。羊好买,就是在哪儿养呢?”
夏熠想了一下说:“买母牛不太容易,牛都是耕牛,不会大数量的卖,羊确实可以,爷爷在郊外有一处庄子,那里可以圈养起来。”
“这感情好,这样,奶奶给了我银票麦铺子,我算她入股,您给我庄子养羊,我也算你入股怎么样?”
夏熠两眼微湿,这才是他的血脉,这才是他夏家的子孙,想夏云川和他的孩子们,哪个不是除了要钱要物,还是要钱要物,贪得无厌,每每都让他觉得有这样的子孙愧对祖宗。老天有眼,让他失而复得,还有这样好的孙子孙女。
夏熠把庄子的地契交给麦穗,并嘱咐路明上元节过后,带着麦穗去庄子看看。
麦穗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后院,就看见秋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小荣夫人带着她家的少爷去找夫人麻烦了。”
话音落下,就看到麦穗已经跑到了前面,赶紧和夏荷跟上。
麦穗走到兰馨苑门口,就听到里面闹闹哄哄,还有小孩子的哭声,不用想也是夏启宏的哭声。
进去就看见夏启宏张着大嘴嚎,麦穗也就纳闷了,不是大户人家孩子三岁开始启蒙,七岁男女不同席,也就是说七岁就开始知礼节了,怎么夏启宏也六七岁了,还跟个三岁孩子似的生嚎呢?
小荣氏正跟张氏描述事情的经过,当然是夸大其词,极力抹黑她了。张氏倒是保持礼貌的笑容,听完小荣氏的话后,看似很生气的说:“麦穗这丫头以前不会这么没轻没重,荣夫人放心,如果真是这丫头惹的祸,我定不饶她。孩子伤着哪儿了?请大夫了吗?春花,快去跟国公夫人说,请大夫来,不行就请御医来,小孩子可别留什么毛病。”
麦穗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娘还真是长进了,不但没紧张,还话里话外指责小荣氏如果有她说的那么重,怎么不先请大夫看看,到底找事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麦穗进去就说:“让大夫看看也行,牙是没办法了,嘴唇可以上点儿药。”
“表小姐倒是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不让人找大夫呢?你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呢?”小荣氏开始数落麦穗。
“等等,你说谁下的手?”麦穗叫停小荣氏的胡言乱语。
“不是你把启宏推倒的吗?”小荣氏厌恶的看着麦穗。
麦穗看着夏启宏说:“你说,你怎么跌倒的?”
“就是你推的,你把我推倒的。”夏启宏大喊。
“当时不只是你我在,咱们俩的丫鬟都在,还有来回走动的下人,你和我对面站着,我怎么把你推倒在我站的地方,拜托,下次诬陷人的时候,用用脑子。不过脑子是个好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
这句话夏启宏听懂了,回头跟他娘告状:“娘,她骂我没脑子。”
小荣氏瞪他一眼,厌恶的看着说:“你这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可是别忘了,当时就是有人在,你才推脱不了,来人,把看见的人都带进来。”
院子里进来几个丫鬟、小厮,麦穗笑了,指着小厮说:“我们当时是在内院,你确定这几个小厮也在?”
小荣氏眉头一皱,让找几个证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夏启宏的小丫鬟倒是站出来说:“那边是内外院的垂花门,自然会有从外院走过的小厮看到。”
“好,那我就问问,这几个正好走过的小厮,你们看到了我怎么推你们家少爷?”
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先站出来,麦穗就随手一指:
“就你了,你说!”
被指到的小厮说:“表小姐当时和启宏少爷正争执,直接就推了少爷一把,少爷就摔倒了。”
麦穗无语的看着这个小厮,给人作证,都不要问问要怎么说吗?都不要串口供的吗?
不是这小厮不串口供,是这个小厮认为小孩子打架,无非就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少爷倒了,肯定就是表小姐推的呗。
“来来来,你和这个小厮来演示一下,我怎么推你们少爷。”
麦穗让他和另外一个小厮面对面站着。
作证的小厮使劲儿推了另外一个小厮,那个小厮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麦穗哈哈大笑:“照你这么说,你家少爷的牙长在屁股里,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荣氏脸比碳还黑,气得指着另一个丫鬟说:“你说!”
小丫鬟吓一大跳,嘴里结结巴巴的说:“表小姐,表小姐看见启宏少爷从垂花门经过,就。就直接推了少爷一把,少爷就摔倒了”
“啧啧啧,怎么净找些没脑子的呢?我问你,你少爷是头朝那里摔倒的?”
小丫鬟飞速的看一眼小荣氏说:“头朝、头朝~内院。”最后咬牙说一个吧。
麦穗嫌弃的看一眼说“还真是没脑子,我今天去外院找爷爷,他可以为我作证,去外院我就是面向垂花门,如果是我和夏启宏面对面遇上,我推到夏启宏,他应该屁股或者后背着地,如果他在我前面,我推他,他应该头朝外院倒下,记住,下次替人作伪证前,先把脑子带上,不过你应该没有下次了。”
“对,不会又下次了,污蔑主人,拉出去杖毙!其他没有说话的,杖责五十,撵出国公府。”
澹台映雪满脸怒容进了兰馨苑,她就去厨房看看晚膳的功夫,就出事了,这小荣氏真是跟她姑奶奶一样令人厌恶。
小荣氏一看不占优势,立马换脸,笑着跟澹台映雪说:
“我就说嘛,表姑娘不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也就这几个奴才非说看到表姑娘推启宏,我才来问问,没想到是这你个奴才污蔑表姑娘,母亲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几个没被打晕的丫鬟小厮听了,也嘎嘣晕了过去,气晕了,给这样的主子当差,真是嫌自己命长了,可是后悔晚了,今天不死,被主家赶出去的家仆几个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