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宴这天,国公府的大门刚打开,澹台明月就急匆匆的冲进随园:“麦穗,你到底跟老祖讲了什么故事?老祖这两天都会时不时的笑出声来,问她老人家,她让来问你,你们俩这打的什么哑谜?”
小包子从房间里伸出一个脑袋,哀怨的跟明月说:“明月姐姐,你能不能不受他们影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跟少笛姐姐一样粗鲁了?”
“我也想说,你这火急火燎的性子怎么越来越像少笛?”麦穗白她一眼,这风风火火的过来,就为了问个这个?
“像我什么?”一阵红云飘进,莫少笛已经走进了院子。
小包子赶紧把头缩回房间,他才不要出去当娃娃给这几个疯丫头捏呢。
“像你是个窜天猴!”麦穗笑骂少笛。
“好啊你,我还担心招待不来客人,早饭都没吃,早早的就过来帮忙,你倒好,打趣我是吧?”说着就要来咯吱麦穗的痒痒。
麦穗最怕的就是被咯吱痒痒了,赶紧讨饶:“好姐姐,是我错了,哪有这么漂亮的窜天猴。”
三人闹了一通,又重新梳洗后,开始吃早饭,饭间,少笛想捏捏小包子的脸,被小包子嫌弃的躲开,拧着眉头说:“少笛姐姐,我已经五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捏我了。”
“哎呦,你小男子汉怎么了?男子汉我也是你姐姐,该捏还得捏。”说着逮着小包子就开手捏,小包子拼命反抗:“夏麦穗,你弟弟被人虐待了,你还袖手旁观呀!”
麦穗拍开少笛的手,威胁小包子说:“小包子,今天又特殊情况我不跟你计较,下次记得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求人是没有用的,懂吗?”
小包子“哼”一声,闷头开始吃饭。三个人相视一笑,小包子长大了。
饭后,麦穗带着明月和少笛刚到垂花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襦裙的少女,迎风站在垂花门边,一阵风吹过,长发扬起,衣袂飞扬,颇有一股仙气。
少笛歪头问麦穗:“谁?”
“我堂姑夏云霜。”
明月不爽的看一眼白影说:“按说大宅门里,不能跟着长辈排名,这名字犯着你祖母的忌讳,没人说吗?”
麦穗也很不爽:“怎么没说,据说她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说是在泉州生了一场病,找个道士看了,命中缺雨,就起名为云霜。这两天奶奶也正生气呢,无奈这老夫人死咬着,忌讳再重要也没人家命重要,不让改。”
麦穗也纳闷呢,不是说夏烁生性奸诈,心思细密,怎么连这样的小伎俩都要用?看来这次吏部的变动,动了老夫人、甚至荣家的动脉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动脉?
三人走过去,相互行礼后,夏云霜和麦穗说:“麦穗,这次府里来的人多,祖母嘱咐我来帮忙。”
转而和明月、少笛说:“澹台小姐、莫小姐都是客人,这里有我和麦穗,就不劳累你们二位了,你们可以去后园子逛逛,我们园子的景色也是不错的。”
麦穗心里暗笑,这是早就做好功课了,没见过却能一眼认出,应该是下了不小功夫。
少笛翻个白眼儿,直接怼回去:“没事儿,我们是来陪麦穗的,你忙你的,不碍着你。”
夏云霜眼睛一红,满含委屈的说:“莫小姐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
莫少笛快炸了,她最受不了这种装柔弱,装可怜的人了。
麦穗拉住少笛,这火爆性子跟白莲花斗,肯定吃亏,更别说这里人来人往,男宾女宾路过,只看到现象,不知道内情。
这也算是夏云霜的出场方式吧,还真是踩着人往上爬,只是不知道如果让莫少川那个腹黑的看到,会是什么后果?
麦穗让明月拉着少笛先进去,这里两个人足够。明月两人进去后,麦穗笑笑跟夏云霜说:“堂姑姑这白莲花的出场方式,还真是别致。”
“谢谢,我也觉得我适合白色。”夏云霜很自信的说,她肤色粉嫩,最适合白色。
麦穗很无语,突然有一种孤独感,天下唯我独梗啊。
各府小姐陆陆续续到来,麦穗反而成了陪衬,夏云霜跟打了鸡血似的,见谁都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麦穗觉得白瞎了她这身装扮了。
麦穗正欣赏白莲的演技,就见白莲突然满眼含羞,娇滴滴的低头垂眉,一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麦穗心里警铃大起:这要作什么妖?
“麦穗,你这是用后脑勺接待客人呢?”一声戏谑从身后传来,麦穗回头一看,墨衣景默宸和红衣莫少川站在身后。
麦穗也一阵懊恼,这看戏太入迷了,竟然不知不觉跟着白莲转了方向。
麦穗没理他俩,直接往内院走去,景默宸摸摸鼻子,莫少川则指着麦穗:“她~她~”
“见过六皇子,莫公子见谅,我这侄女有些不懂事,怠慢了两位公子,我替她向你们道歉。”夏云霜微微施礼,白衣胜雪,低眉含笑,又忍不住偷偷打量景默宸。
景默宸一阵厌恶,刚刚的好心情被搅一空,直接回头向外院走去,莫少川嘴角左扬,一脸邪笑的看着夏云霜说:“国公府的大小姐什么时候用别人来道歉了?”说完也转身离去。
夏云霜看着景默宸走过的方向,心里一阵落寞,六皇子连看她一眼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在泉州是不会发生的。在泉州,只要有宴会,无论大小,但凡她出席,什么时候都会是大家的焦点,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冷落。
也因为莫少川的话,心里一阵暗恨,就因为父亲不是敬国公,她就不能做这个府中的真正主人吗?等着吧,她早晚也会成为这国公府的大小姐。
正要转身回内院的夏云霜,瞧见小荣氏带着夏启悦急匆匆赶来,夏云霜眼睛一亮,心里有了计较,笑着迎上去:“大嫂,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小荣氏被夏云霜的热情弄得有点懵,以前夏云霜是不愿意搭理她的,即使只有八九岁,每次见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句话不是不耐烦,就是讽刺,这么热情的夏云霜让小荣氏有点儿受宠若惊,赶紧让夏启悦给夏云霜行礼。
夏启悦虽然不喜欢夏云霜,但是今天她们好不容易能回国公府,不愿意节外生枝,只能压住不情愿,草草给夏云霜行了礼。
夏云霜也不在意,挽着小荣氏的胳膊,进了内院。路上不断的询问夏云川一家的近况,区区一段内院的路,就让夏云霜对夏云川的一切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有了成算。
花园里,大家围着太后赏的朱砂红霜,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很是热闹。
“这朱砂红霜算是顶级名品了,你看着花瓣红似火,花蕊黄似金,看着就喜庆。”
“是啊,太后娘娘真是心疼老夫人,这花儿瞧着真是好看,我们也算是借着老夫人饱饱眼福了。”
“可不是,老夫人真是有福气,三老爷高升回京,一家团圆,老夫人这下也圆满了。”
老夫人听着大家的夸奖,心里也乐开了花,今年太后赏花,她可是独一份儿,也让一些人看看,她的儿子即使不能承继这爵位,她也能让他风光依旧。
“听说昨天皇上得到两盆紫龙卧雪,是南方有名的花匠新培育的名品,很是漂亮。”
“我也听说了,据说皇上喜欢得不得了,特意让御花园的花匠好好照看。”
有一个身量高挑的夫人低头跟旁边的夫人说:“听说是张家进献的,张家不是在南方有生意吗?”
“哪个张家?”
“你傻啊,当然是敬国公世子夫人的娘家,张家果业的张家了。”
老夫人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耳朵却还好使,听了这个消息后,满脸堆笑的褶子凝固在脸上,眼睛里却没有了笑意。
麦穗低头问明月:“这谁家的?”
明月知道这货的脸盲症又犯了,无语的说:“礼部侍郎白天明的夫人,你见过不下十遍了,怎么就记不住呢?”
麦穗一耸肩膀,她也不愿意啊,可就是记不住啊,把头扭回来的时候,不经意间一撇,看到了小荣氏旁边的小丫鬟,麦穗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人还真是不死心,到底是把人送来了。
麦穗起身走到小荣氏身边,看着小丫鬟跟小荣氏说:“麦夫人还真是别致,这丫鬟都是与众不同。”
小荣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丫鬟却对麦穗吼起来:“麦穗,你个死丫头,别以为你进了国公府就是大小姐,我还是你姑姑呢,你竟然叫你姑姑叫丫鬟。”
旁边的夏荷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麦穗没有制止,都不知道周氏怎么想的,麦香这么冲动,被她惯得骄纵任性,竟然把她送到京城当丫鬟,真是嫌死的不够快。
麦香还想说什么,被小荣氏呵斥住,看着麦穗说:“怎么着你爹也是吃麦家饭长大的,也是麦家二老养大了你爹,没有麦家二老,你爹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更别说你了,怎么?现在看到麦家的人,你就这么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让你的丫鬟对你堂姑姑又打又骂?”
“麦夫人可真是蝉翼为重,当初是怎么个情形,老夫人可是从始至终明明白白,你在荣辉堂也听得清清楚楚,怎么?想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还有你嘴里的堂姑姑,六年前曾经要过我的命,你说一个杀人凶手,我凭什么要对她恭敬有加?麦夫人,不要忘了,现在你是麦家的媳妇,是麦香的堂嫂,要小姑子给你当丫鬟,你也是好教养。”
麦穗不知道小荣氏是心甘情愿找茬,还是被人当枪使,不过想给他们添堵,就要做好被打击的准备。
麦穗瞧着一副看热闹的老夫人,心里也明白,这是老夫人安排的一出好戏,让他们一家子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这边恐怕只是一小步,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果不其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老夫人,不好了,麦家人在门口闹呢!”
“哦?那我们去看看,国公府其实随便让人撒野的地方?”说着起身往外院走去。
麦穗看一眼得意洋洋的麦香,心里骂一句:蠢货!也急急忙忙跟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