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门前的李氏坐在地上,手扶着脚脖子又哭又唱:“我辛辛苦苦养大了他,他成了国公府的世子就不管我们了~”
夏云霄和张氏脸色很不好看,夏熠和澹台映雪也微微有些怒意看着这闹剧,启宣被小年拉着,愤怒的老麦头。
夏烁则走到门口,拉起麦家诚说:“老人家,有事说事,我们敬国公府是不会不管你们的,有事进府里说。”夏烁是料定夏熠不会让人在门口闹。
“慢着~”麦穗是不会再让老麦头进府的,一旦出事,国公府都说不清楚。
麦穗走下台阶,看着老麦头说:“你儿子是谁?”
李氏眼睛闪烁,躲着麦穗的眼睛说:“我不跟你说,让你爹来跟我说。”
“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你一清二楚,看在你养了我爹的份儿上,敬国公和夫人没有计较你们的所作所为,而且国公爷和夫人也同样养大了夏云川,不但给了他宅子、铺子,还给了几千两的银子安家,这些银子即使什么也不干,也够他养活你们了,怎么?夏云川不养你们吗?还有谁让你们来国公府的?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要蹲大狱的?”
李氏一听,脸色立马变了,拉着老麦头说:“他爹,他不是说没事儿吗?”
老麦头快被李氏给蠢哭了,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就被麦穗给吓唬住了。他没理李氏,直接看着夏云霄说:“麦囤,我们二十几年的父子情,你就忍心这么断了吗?我跟你娘你真的就不管了?”
“麦家诚~”夏熠大喝一声,夏云霄拉住他爹,走到老麦头跟前说:“当年的是非对错,你们很清楚,我念你们养我一场,所以,除了回去的一应花销,我还给了你们一千两作为以后养老的费用,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在乡下过得舒舒服服,这还不够吗?”
“我们把你养大,你得养我们老。”老麦头心一横,反正都这样了,就接着闹吧,说不定真能在国公府养老呢。
“麦家诚,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竟让敢提这样的要求?”澹台映雪被这不要脸的人给气着了,竟然让她儿子给他养老。
麦穗走到她奶奶前面说“你是在乡下养大我爹的,我爹给你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一家富富裕裕的生活,还有你儿子夏云川,给他的钱财足够在乡下生活几辈子的,怎么?自己儿子都死光了吗?要别人儿子替你养老?既然你们觉得国公府好欺负,那就直接送官吧,二十几年前的证据直接送去,包括那封信。”
麦穗觉得夏烁直接让老麦头来闹,就吃定她爷爷言过有信,不会提夏烨的事,可是她没说过不提,既然你们不要脸,就不要怪她不认账。
老夫人脸色一滞,冲夏烁摇摇头,跟老麦头说:“你们虽然养大了我国公府的世子,但是我们也同样养了你们的儿子,你们也该知足了,回去吧。”说着让下人把老麦头拉进马车直接送走了。
闹剧结束,宴会继续,夏云霄继续招待众人,个人情绪丝毫没有受影响。麦穗也觉得这几年他爹是越来越成熟稳重了。
夏烁没有得到他要的效果,显然并不满意,不经意间递给给宋氏一个眼神。
宋氏得了指令,走到张氏和几位夫人歇息的凉亭,听到里面正聊到张家新出的果酱,边坐到旁边接口道:“可不是嘛,我也爱吃这果子酱,尤其那个什么草莓酱,哎呦,夹到那个馒头片上,别提多美味了,我跟着我们老爷外任这么多年,真是跟不上京城的形势了,原来果子都有这么多吃法。”
穿淡紫色襦裙的康御史夫人说:“三夫人,你可真是跟不上形势了,那不是馒头片,那个叫面包片,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抹到馒头片上也好吃,你们可不知道,我们老爷是北方人,特别喜欢吃这些个面食,我们女儿跟她爹一个性子,也喜欢吃面食,但是不喜欢吃菜,每次吃饭就啃着干巴巴的馒头,自从张家果业出了这果子酱后,我们女儿每次都抹着果子酱吃,吃的那个香甜哦。吃高兴了,我顺便给她夹些菜,没想到也吃进去了,我们姥爷说给女儿买的山楂酱,开胃的,胃口开了,吃什么都香了。世子夫人,真是谢谢张家能琢磨出这些个好东西,以后一有新品,你可得第一个通知我。”
张氏笑着说:“你们喜欢就好,我二哥前些日子写信回来说,他们派去南方沿海寻果子的伙计,找到一种那边的果子,叫杧果,那种果子制成果子干,酸甜可口,很是美味。”
宋氏嘴角上扬,眼睛却没有笑意,一个商人也能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还不是占了国公府的光,得意什么。但是得了老爷的令,即使不愿意看着别人恭维张氏,也不得不陪着坐着,这把宋氏给憋屈的,脸笑得都快扭曲了。
张氏看着脸色僵硬的宋氏,递给她一个水果干说:“三婶,来尝尝这个苌楚干,诗经有云,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话说人要像这苌楚多好,无知亦无忧。人啊,能过安乐生活,就别总想着搅风搅雨,最后说不定谁被风雨淋透呢,你说是不是三婶?”
宋氏接过苌楚,尝了一口说:“世子夫人真是好文采,这苌楚确实不错,乐子之无知无家无室,像今天麦家人的吵闹,世子夫人还能无知亦无忧吗?”
张氏也拿一颗苌楚,咬了一口说:“三婶此言差矣,麦家人与咱们夏家何干?虽然他们养过夫君一场,但是父亲母亲同样也养了他们的儿子,况且,三婶真不知为何我夫君被迫离家这么多年吗?”
宋氏讪讪的放下苌楚说:“我和老爷刚从泉州回京,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不认麦家人总是受人诟病。”
张氏“呵”的笑了一声:“认什么?人家亲生的儿子不是都把麦家二老接回府上了吗?有儿有女的,那需要外人奉养,况且夫君不是在府门口说了,给的银两也足够两位老人过活。三婶,你好像对麦家很感兴趣?”
旁边的康御史夫人和其他两位夫人也窃窃私语,敬国公世子和夫人当年被追杀,逃亡中产子,孩子还被掉换,长七分脑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还真是当别人都是傻的不成。
宋氏见张氏油盐不进,又闲聊几句后讪讪离开。
宴会中,女宾席直接设在花园中,秋风微凉,配上麦穗酿制的果子酒,正正好。
席间,麦香在小荣氏身边布菜,布菜的空隙,用恶狠狠的眼光不时地瞪着麦穗,她可是麦穗的姑姑,哪有姑姑站着伺候人,侄女坐着吃饭的,这要是在麦家庄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成,这个死丫头怎么就不能让她坐下吃饭呢?桌子上这么多美味佳肴,她见都没见过,越看肚子越饿,眼睛更是使劲儿瞪着麦穗,不断使眼色。
麦穗有些好笑,这人要是拎不清,还真是一种病,麦香觉得伺候人不舒服,那来京城干吗?现在把怨气撒她身上,与她何干?又不是麦穗让她布菜的。
小荣氏被麦香各种的丑态气死了,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摆摆手让人把麦香带了出去。
席间,不善的眼光不光麦香有,夏启悦也一直凶狠的看着麦穗,五年了,她可是惦记着她们那个赌约的,见麦穗都懒得看她一眼,火气就上来了,气汹汹的走到麦穗跟前说:“麦穗,你还记得赌约不?”
麦穗扬眉一笑说:“你数清楚了?”
“数清楚了,一共是九十八万六千五百二十一根。”
“噗呲”麦穗捂着嘴笑喷了,看来还真数了。麦穗擦擦手说:“你数的是谁的头发?”
“碧落的”麦穗可没说过数谁的,她爱数谁的就数谁的。
“哦,碧落的,那你再数另外一个丫鬟的,肯定不一样,所以你数的不对,赌约你输了。”
“不可能。”夏启悦大喊,引得周围一片侧目,小荣氏往这边看着,不解的看着夏启悦。
“没什么不可能的,即使是碧落,今天和昨天的头发数量也不一样,所以你根本赢不了。”
“麦穗,你耍赖,快把七宝璎珞给我。”夏启悦才不会认为自己输了。
“真好笑,七宝璎珞是我奶奶的宝贝,为什么要给你,记住,你现在姓麦,不姓夏。”麦穗也是没有耐心了,这麦家都一个德行,自私贪婪。
夏启悦听见麦穗说她不姓夏,“嗷”的一声就哭着跑了出去,小荣氏眼睛红红的跟老夫人告状:“姑祖母,你看~”
老夫人不耐烦的说:“好了,这么多客人看着呢,丢不丢人?杨嬷嬷去看看启悦。麦穗,你这张嘴怎么就那么毒,即使启悦不姓夏,她还是国公府的亲戚,你的教养哪里去了?宴会后去祠堂罚跪一个时辰,抄一百遍《家规》”
麦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当着这么多人罚她抄家规,还真是一点儿颜面都不留了。不过她可不会乖乖受着。走过去向老夫人施礼后说:“不知道老夫人为何罚我?”
“你跟客人吵闹,没有规矩,跪祠堂,让你有敬畏之心,抄家规,让你有礼让之意。”老夫人一副为公的模样。
“老夫人,这么多人都在呢,夏启悦问我赌约之事,难道我不回答?她向我耍赖,索要我奶奶送给我的宝贝,难道我就该乖乖双手奉上?她姓麦不姓夏,难道不是事实?”
“你~,你顶撞长辈,就是你没规矩,难道罚错你了?”老夫人突然发现这五年不显山不漏水的麦穗,原来这么难缠。
“老夫人,难道我据理力争就是顶撞长辈?”
“你~”老夫人刚要发火,宋氏站起来说:“母亲,你也是爱孙心切,怕麦穗受人诟病,所以要求严格了些,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饶了这丫头,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宣布开宴呢。”
老夫人借坡下驴,狠狠的说:“但愿她能理解我的心思,罢了,家中小辈教导无方,还望大家见谅,开宴吧。”
麦穗还想说什么,见她奶奶向她摇摇头,算了,这老虔婆的帐也不是一笔两笔了,攒到一起一块儿算吧。
国公府设宴,府中戏码可比这菊花好看多了,宴毕回家的各路人马纷纷猜测,敬国公和夏烁这兄弟阋墙是避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