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个戏园子里,演员们正在台上绘声绘色表演一出叫做《豪门恩怨》的戏,戏里的老夫人为了得到祖传珍宝,正授意亲生的两个儿子谋害前任夫人生的孩子,特意交代要斩草除根,而老夫人的娘家哥哥递给两兄弟一人一把刀~
景默宸坐在包厢里,手拿着茶杯,看着演员惟妙惟肖的表演,嘴角微微上扬。莫少川倚在栏杆上,眼睛慢慢从台上移到包厢,邪笑着说:“真没想到这丫头有这么一手,这出戏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景默宸给莫少川倒一杯茶,轻笑着说:“荣家自认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这一招空穴来风,只是他们的开胃小菜而已。”
莫少川笑笑没有说话,看着台下一片叫好,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麦穗时,那个“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小村姑,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的交集。想到最近京城街头巷尾议论的不是狸猫换太子,就是豪门恩怨。无论是戏园子里的折子戏,还是茶馆里演绎的评书,就连琵琶女唱的嘤嘤小调都是为争家产卖女入府,最后灭人满门的心机婊。这一切的一切应该都是这个丫头的杰作。
现在京城最流行的说法就是:好好防备什么表哥表妹,否则会毒死你之后,睡你家老爷,霸占你的嫁妆,最后还会杀了你家孩子。一时间表妹成了心机婊的代名词。
有人在看戏听评书的时候,不经意说了句,这杀人的手法怎么跟国公府夫人被杀这么相似?于是风向就引到了敬国公府。
有人挖出了几十年前荣家传出的流言蜚语,好巧不巧,有一个古稀老人说,当初传言老国公心悦承恩公家三姑娘的流言,就是承恩公府让他传出去的,所以压根就不是老敬国公心悦承恩公家的姑娘,而是承恩公家的阴谋。
一石激起千层浪,把流行的几出戏联系到一起,百姓仿佛看了一处旷世阴谋。
在一个月高风黑的晚上,有人偷偷的往承恩公大门上砸一些臭鸡蛋,烂菜帮子,甚至有人还倒了大粪。
一时间,承恩公府的人进出都畏头畏尾,门口也加强了巡逻。承恩公荣海派人去戏园子、茶馆赶人,可是赶了一波,第二天又出现另外一波。
承恩公府这种暴力赶人的动作,也激起了百姓的愤怒,本来是猜测,承恩公这一波动作,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就是真相,于是群众开始在承恩公府门口示威,高喊承恩公欺人太甚,不让百姓看戏听书,承恩公府想要一言堂。
荣潮行伍出身,性子比较冲动,直接带着护卫抓了几个带头的群众,结果没揍几下,人就断了气儿,这下了不得了,示威群众由承恩公府转移到了宫门口,高喊承恩公草菅人命,让皇上和太后做主。
勤德殿内,皇上把一摞折子甩到荣海和荣潮的头上,指着折子说:“你们看看这一天多少折子参你们荣家,荣海,看来百姓说的没错,你们荣家真是一言堂,群众扔个鸡蛋,你们就把人家打死?”
荣海吓得忙磕头说:“请皇上明察,那些不是普通的群众,那些人故意挑起群众的情绪,污蔑国公府,我觉得这些人是夏熠安排的。”
皇上低头看着荣海,突然一杯茶扔到荣海头上:“夏熠的夫人、儿子、儿媳和孙子,一家五口刚刚被人刺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得给他栽赃?”
荣海心里一顿,赶紧磕头说:“皇上,京城里的传闻越传越不堪,竟然还敢闹到府门口,一般的百姓可没这个胆子。”
“蠢货,那些戏文,评书指名道姓说是你们荣家了吗?你竟然还一波一波的驱赶戏子,就算不是真的也被你弄成真的了,你不去补救,竟然还让荣潮杀人,你这是想激起民愤吗?”
荣潮头磕在地上,瓮声瓮气地说:“不是大哥让我抓人的,是这些贱民太可恶,竟然往大门上泼那些腌臜东西,我就打了两拳,人就死了。”
皇上差点儿没被荣潮气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更蠢,还就打了两拳?你是个武夫,打手无寸铁的百姓算什么本事?既然这么喜欢打架,好,西境正好不稳,你去西境打个痛快。赵方,传朕旨意,着京西大营偏将荣潮调任西境卫千总,即日出发。”
荣海心里一惊,从六品的卫千总,又降了两级。荣潮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可是又不能求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听见赵公公禀报:“皇上,太后驾临勤德殿!”
皇上起身相迎,太后已走进勤德殿,看到跪在地上的兄弟俩,脸上就不太高兴,直接问皇上:“皇儿,这是怎么了?你舅舅他们犯了什么错?”
皇上心里正烦,听太后这么一问,对荣家的厌恶又深了几分,不觉带上些不虞:“母后难道没有听说承恩公府打死人了吗?”
荣太后心里也不痛快,京城的传闻她也听到了,当年荣家使手段让妹妹嫁到夏家,她还是知道的,其他的她就不是很了解了。所以这次的传闻竟然牵扯到灭门,这让太后也有点失望,荣家已经荣华极致,如果还有什么贪图,那就是催命了。
太后厉声问荣海:“荣海,你说,民间那些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澹台映雪几人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荣海吓得又一头磕在地上:“太后娘娘明鉴,我们跟夏家是姻亲,也没有深仇大恨,怎么会下此毒手,一定有人栽赃陷害,试图挑拨荣夏两家的关系。”
太后听了算是欣慰,变换了声调说:“我们荣家也算是位高权重了,皇上是你们的外甥,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们,但是你们一定得守臣子的本分,回头你也劝劝三妹,先皇已经有旨,敬国公是夏熠这一支,让她不要再打些无畏的算盘,孩子们要是优秀,自己也能封王拜侯。”
荣海和荣潮向太后谢恩,太后扭头跟皇上说:“这次的事,你秉公处理就是,总归是打死了人,不做处理,交代不过去。”说完就出了勤德殿。
皇上感激太后的谅解,对刚才的怨气有些愧疚,说实话,太后几乎不怎么干涉前朝,就是后宫她也是很少过问,这次估计也是害怕荣家做出什么越举之事。
示威之事最后以荣海罚俸一年,荣潮官降两级,贬出京城落幕。
敬国公府松鹤院,老夫人又摔了一套茶具,明明知道是夏熠他们搞的鬼,偏偏什么把柄都抓不到。京城的传闻让她都不敢出府,几十年了还能被人扒出来,不是夏熠又会是谁呢?
老夫人现在一筹莫展,荣府传来消息,让他们暂停一切动作,可是他们怎么甘心?留下这两个小的肯定就是祸患,夏熠随时都有为夏启航请封世子的可能,只有死人才不能继承爵位,老夫人狠了狠心,把杨嬷嬷叫了进来。
自从家里出事后,夏熠打击太大,一时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麦穗又不在府里,小包子一个孩子又惊又怕又难过,姐姐曾经交代过他,一旦家里又变故,一定要加小心,所以他让西伊给他找来捉来几只老鼠,吃食和茶水都是先喂过老鼠,晚上也不敢睡觉,虽然西伊告诉他,有他和西尔在,可以安心睡觉,可他就是睡不着,爹娘他们带了那么多护卫和暗卫,还是丢了性命。他不怕死,可是他得先见到姐姐。
等麦穗回来后,小包子精神放松,就开始发烧,出殡那天都是麦穗喂了退烧药,强忍着去的。夏熠本来想让小包子休息,可是小包子坚持要去。
夏熠也是从那天才振作起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外面的人虎视眈眈,不让他绝后是不会罢休的,所以现在两个孩子还在危险之中,他不能这么消沉下去。
夏云霄不在了,暗军部又回到了夏熠手中,启航太小了,而自己也不再年轻,夏熠考虑了几天,决定把暗军令交给麦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