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大景使团的人除了南越鸿胪寺卿还有五皇子,一切都是官话和官方礼仪,两方见面寒暄几句,就上了去皇宫里的马车。
到了宫门口,就听到后面有杂乱的马蹄声,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后面喊到:“前面可是大景皇帝?本汗克鲁达久闻大景皇帝大名,这次五国朝会,我们可得好好畅饮一番!”
“好,朕也久闻沃尔克族大汗是草原的塔林巴特尔,百闻不如一见,克鲁达大汗比传闻中勇猛多了!”
声音从龙辇中传出,但是景默宸并没有出来,这里是南越皇宫门口,并不适合寒暄,所以两方打过招呼后,一前一后到了宴会厅。
南越帝已经带着皇贵妃站在门口,迎接四国皇帝和首领。
景默宸冷笑一声说:“南越帝真是宠爱红颜,这么重要的场合,陪你出席的竟然不是贵国皇后,民间有宠妾灭妻,难道南越帝也打算效仿民间?”
南越帝笑容一滞,眼睛里明显有了冷意,没想到这个景默宸这么狂妄,朝会还没开始就准备发难。所以南越帝也针尖对麦芒:
“大景帝年纪轻轻,没想到脑子却不好使,朕不是已经说过,皇后身体抱恙,不能出席宴会,皇贵妃协理六宫,如同副后,陪着朕出席宴会也未尝不可,宴会还没开始,大景帝就饱了吗?”
景默宸哼一声说:“南越后宫如何混乱,朕不关心,朕关心的是我大景乐平长公主,既然乐平长公主身体抱恙,那皇后,你就去看看姑母吧,南越帝,这你不会不允许吧?”
后面跟着的克鲁达摸摸自己的鼻子,看似不经意望了望已经坐在大厅里的东鲁和西番的两位皇帝,两位都是拿着茶杯,在看戏呢,看来大家的心思是一样的啊,这俩刚见面就开始掐起来了,掐吧,最好能打起来,大景和南越闹的越厉害,他们才有可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南越帝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说:“不满大景帝,御医说皇后身染恶疾,而且还会过人,所以这次恐怕要有遗憾了,不过,大景帝放心,等皇后身体一恢复,朕就让皇后回大景省亲,说起来皇后也有十几年没有回过大景了。”
景默宸和麦穗相互看了一眼,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见到人。
麦穗未语先笑:“南越陛下运气不错,本宫出身璿矶谷,专门钻研疑难杂症,本宫去看看乐平姑母,看在都是亲戚的份儿上,诊金就免了。”
南越帝的脸色如泼了墨似的,但是又不好发作,五国的头头儿都在,他也不能硬拦着不让去,要知道别说是璿矶谷的嫡传弟子,就算是从璿矶谷出来的普通弟子,都比太医院的御医强,如果再拦着,就有点欲盖弥彰了。
南越帝回头跟皇贵妃说:“你带着大景皇后去一趟长乐宫!”
皇贵妃脸上笑容得体,一点儿都没受大景帝讽刺的影响,伸手道:“皇后娘娘请!”
麦穗点了点头,越过她直接往前走去。
后面的皇贵妃自然面带笑容,但是脸已经开始抽抽,嘴里的银牙都快被自己给咬碎了。
麦穗到了长乐宫,里面的人都带着面纱,如果不是先知道长乐宫无事,麦穗还真信了乐平长公主得了传染病。
长乐宫的管事姑姑看到皇贵妃带着一行人过来,脸色不虞地说道:“皇贵妃娘娘怕是来的不是时候,皇后娘娘刚刚吃了药,已经歇着了,皇贵妃请回吧。”这个掌事姑姑连珠炮似的,轰了皇贵妃一通,带着人直接回了长乐宫,连个眼神都没给麦穗。
麦穗心里笑到,这演技也算是烂到家了,自己穿的是皇后制服,在皇宫浸淫多年的掌事姑姑能看不出来?
皇贵妃尴尬地笑了笑,为难地说:“让皇后娘娘见笑了,这崔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所以~”
话说一半藏一半,皇贵妃也是个人精,不过麦穗并没有当回事,反而笑着跟皇贵妃说:“皇贵妃不是受了南越帝的旨意带本宫来的吗?这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再红,还敢抗旨不成?”
皇贵妃笑容一滞,知道这场戏演砸了,不过很快恢复标准笑容说:“是啊,娘娘不说,本宫都给忘了,”
说着冲着里面喊到:“崔姑姑,本宫是奉皇上旨意,带着大景皇后娘娘来给娘娘看病的。”
长乐宫再次打开,崔姑姑给麦穗行了个大景宫礼说:“崔希娘拜见皇后娘娘,先前没认出娘娘,请娘娘责罚!”
麦穗扬眉问道:“你是大景人?”
“奴婢的娘是长公主的陪嫁嬷嬷,一直伺候在长公主身边,奴婢也是从十二岁开始伺候长公主。”崔希娘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麦穗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崔希娘说:“你既然来自大景,而且是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就不会不认得大景的皇后制服,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本宫没有处置南越皇宫人员的权利,但你去给你们的南越帝解释去吧。”
说完,越过崔希娘,迈过门槛,进了长乐宫。
麦穗才不会放着这么好惩罚这个叛徒的由头。
崔希娘却突然站起来,拦着麦穗说:“我家娘娘身染重疾,会过人的,还请娘娘留步,不要进去。”
麦穗冷着脸看着她,声音带着冰意:“让开!本宫来见乐平长公主,是南越帝同意的,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崔希娘身体一顿,不情不愿的闪开身体。
一进长乐宫,就闻到一股药味,小樱小声说道:“治疗麻风的药!”
麦穗赞赏地看了小樱一眼,小丫悄悄给小樱伸出大拇指,凭着药味就能问出药方,就算太医院也没几个人能行。
小樱掏出两个口罩,一个给了麦穗一个给了小丫,还有一个自己戴上,尽管知道她们是演戏,但是不但揭穿那一刻,还是陪着她们演一会儿吧。
走到乐平长公主的寝宫,门口两个宫女无声的行了个礼,打开门让主仆三人进入。皇贵妃压根儿就没进长乐宫。
麦穗回头看着崔希娘站在院子里厉声问道:“你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竟然不近身伺候,谁给你的胆子?”
毕竟是背叛了主子,崔希娘听到麦穗的呵斥,吓得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声音发颤,连声求饶:“皇后娘娘饶命,是,是我家娘娘的病会过人,太医特意交代不让奴婢们靠近。”
嘴里求饶,心里却不屑,一个别国的皇后,来这里逞不了什么威风,反正皇贵妃已经答应她了,等这事儿成之后,她就去伺候二皇子,皇贵妃虽然许她一个夫人之位,但只要自己抓住二皇子的心,谁说就不能当个侧妃呢,那可是上了皇家玉蝶的,真真切切是皇家的人呢。
麦穗虽然不知道崔希娘心里想的美梦,但是也能看出这跪地求饶都是假的,麦穗都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真正的乐平长公主。
“哼,主子生病,你贪生怕死不去伺候,竟然还冠冕堂皇的找理由,本宫虽然处罚不了你,小丫,让人把她带到南越帝跟前问问,这南越的奴婢是不是可以不管主子的死活?”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崔希娘这次是真的害怕了,真要拉倒皇上面前,无论是不是皇贵妃授意的,自己都是死路一条,无论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贵妃的授意,这时候两个主子都是不会认的,她就是那个替罪羊,想到这里,求饶声更大了,虔诚地把额头都磕破了。
麦穗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给她,便让小丫看着她,自己进了乐平长公主的寝宫。
寝宫里窗户密闭,帐幔放下,里面隐隐绰绰躺着一个人,气息不稳。
麦穗示意小樱打开帐幔,里面的人突然发声:“不要~打开,离远一~些,咳咳~”
已经距离仅有一次见面也有十几年了,麦穗自然不记得乐平长公主的声音,不确定床上的人是真是假,所以柔声说道:“姑母,我是景默宸的妻子,我娘家是敬国公府,姑母还记得我吗?”
床上的人一顿,急喘了几口气,看似很激动地说:“宸儿也来吗?”说完这句话,又颓然叹了一口气:“唉,都怨本宫这身子,这次就不能亲自招待你们了,你快些出去吧,本宫这病过人,你们不能多待,出去吧!”
“是,等姑母病好,我和皇上再来看姑母。”麦穗已经确定床上的人不是乐平长公主,便不再周旋,更别说去诊脉了,直接告退出来。
出来后,皇贵妃还站在长乐宫门口,看见麦穗出来,笑吟吟地说道:“皇后娘娘这次应该相信我们陛下的话了吧,按说,过人的病应该送出宫去的,但皇上对我们皇后娘娘情深义厚,不忍心让我们皇后娘娘一人在郊外行宫,所以您和大景帝真是冤枉我们陛下了。”
“哦,是吗?倒也谈不上冤枉不冤枉,乐平长公主除了是大景的长公主,还是我们的姑母,而且乐平长公主和本宫的祖母是闺中好友,于公于私本宫都该拜见长公主,人见到了,宴会应该也快开始了,我们去赴宴去吧。”
能爬上皇贵妃之位,常氏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大景皇后和乐平长公主很熟悉,手中的锦帕绞了又绞,万千心思掠过后,皇贵妃镇静下来,笑着说:“也好,其他几位陛下和贵人应该也到了,我们也去赴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