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我可以附你一下身吗？”

是夜，姜白独自在房内打坐练功，伞中女子问到。

“附身?怎么了吗？”姜白闭眼调整呼吸，问到。

柳若云心生疑惑：在东海海面时为了救郑公子我曾附身于她，而且她还使用了我的鬼气。这些她居然都不知道！

“姜小姐，你还记得郑公子被东海那龙族一击击飞的时候吗？”

“我记得，我当时一心只想救下忘书哥，没顾那么多直接冲过去拦下了他，之后我便力竭昏迷了。”

柳若云心想：看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姜小姐，那时候的你，其实是拦不下极速飞出的郑公子的，你知道吗？”

姜白缓缓睁眼，调息完毕说到：“事后我也在奇怪，还以为是情急之下爆发出来更强的力量呢。难道……”

“是的，当时我正附身于你，而你使用了我的力量，这才把郑公子拦下来。”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柳姐姐。”

姜白起身，眨了眨她那温柔的眼睛，微笑道。

红衣女子飘到姜白跟前，缓缓说到：“不用谢。我刚刚想附一下你的身，其实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怎么啦？”

“要知道，人鬼两殊途，是不可共存的。我曾犯下那些杀孽很多都是附身凡人，不消片刻时间他们都会灵气耗尽，成为干尸。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不得已附你身体，想借用你的身体救下郑公子，可是，当我进入你的身体时，我发现我不能控制你的身体，你的灵气没有被我消耗，你还使用了我的鬼气将郑公子救下，甚至使用鬼气的力量还比我自己还要强。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姜白低头沉默，自言自语道：“以前看过一本书说过人鬼殊途，但讲的十分粗略。听柳姐姐这么一说，人鬼之间的确是很难共存的。我现在却活得好好的，这是为什么。”

“柳姐姐，你想怎么做，来试试吧。”

得到姜白肯定的回答，柳若云化作一缕青烟飘入姜白的身体。

柳若云进入姜白的身体发现自己可以游离在她的四肢百骸之中，想要操作姜白的身体却是如何都做不到。

“姜小姐，你试着把真气外放。”

柳若云的声音从姜白的身体里发出来。

姜白运功提气，释放出来。

柳若云发现自己的鬼气正在顺着姜小姐的筋脉流动，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亲眼近距离看见，仍然是大吃一惊。

姜白停止运功，柳若云从她身体中飘然而出。

“姜小姐，你可有不适?”

“未有不适啊。一切如常。”

“姜小姐，我这几十年吞噬了百余人的灵气，而你却和他们任何人都不一样。你不仅可以和身为鬼魂的我共存，你还可以使用我的力量，这真是数十年从未遇见的奇事。”

姜白沉默良久，蹙着眉思索：父亲自幼教导我不可惹出事端，更不可使自己受伤，现在我已经知道原因，是因为我的血带有不祥，会伤害其他无辜生灵。而现在柳姐姐告诉我，我可以操纵鬼魂之力，这到底又是为什么。我的血脉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姜白想不明白，便开门向青白书阁而去。

“哎，这么晚了，姜小姐你去哪？”

“我去看看书。”姜白嘴上回答着柳若云，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

偌大的书阁，娇小的姜白在其中穿梭翻阅，一本又一本，寻找一切有关人与鬼魂的记载。直至深夜，姜白也没找到更多记载。

书中只记载曾有人修习“御鬼九幽”一术，可以唤来冥界鬼兵以供驱使，但代价则是鬼兵只可召唤，无法遣散，只能等待天光日亮之时他们自行退去。这一夜，召唤的鬼兵不受控制，往往会荼毒非常多的生灵，甚至施术者本身也会被鬼兵所吞噬。所以“御鬼九幽”是异常阴邪的一门唤术，修习者大多不得好死。

“人可以召唤鬼魂阴兵。那是否有高深修为的异士能控制鬼魂甚至直接使用鬼气呢？”

姜白带着疑问继续寻找线索，可青白观八百年藏书实在太多，她找寻到精疲力竭也没多大收获。

柳若云久久未见姜白回房，寻到青白书阁发现她已经靠在书架旁睡着。柳若云微微一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这么冷的夜，也不怕染上风寒。”

红衣袖口一挥，一阵黑雾缓缓抬起姜白，送回房间。

翌日清晨

“小师叔，小师叔！快开门呐。”

一阵急忙的敲门声惊醒了姜白，她连忙起身去开门。

“小……小师叔，快，师爷……师爷叫你。”

见小弟子这样焦急。姜白心里一紧，暗想不好。匆忙间向师父房间冲去。

“师父！师父怎么了！”姜白一边推门，一边大声喊到。

推开门，发现很多人聚集在师父房间。

张太玄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神态自若。

“为师没事，只是，今天是你的生辰啊。”张太玄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房内弟子们也笑起来。

姜白有些不知所措，缓缓走到师父跟前。

郑忘书从侧房走出，双手捧着一只檀木匣子。

“生辰吉乐。”

房内师兄们纷纷说到。

“你们……”姜白激动地说不出话，眼框中泪水一直打转儿。

张太玄发话了：“好了好了。忘书说今天是你生日，原本方外之人是不庆生辰的，但你还小，又临近年关了，大家都想庆贺一番，所以你泰岩师兄就出了这么个注意，他们都想给你个惊喜。别哭了，来看看你的生辰礼物。”

姜白小心翼翼接过忘书哥手中的匣子。

里面躺着一只极为精美的发簪，簪头是白玉雕刻的梨花，簪杆是梨花木雕成，十分淡雅。

“这是你忘书哥专程下山去寻的。”青松师兄在一旁说到。

郑忘书有点难为情，性情直爽的他竟一时不知手该放哪，被在身后连忙说到：“今年是大年二十九，你的生日。在姜府的时候，每年你的生日一大家人都很悲伤，你小小年纪却从未好好过过一个生日。今年是你在姜府外过得第一个生日。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开心地过。”

姜白忍不住眼泪，扑进郑忘书怀里，一边哭，一边喊到：“哥！”

“哎哎哎，别哭了，小师妹。还有我们的礼物呢！”

青松叫住姜白，拿出一柄短剑，剑柄碧绿，长约一尺，十分精致小巧。

“这柄绿竹虽不是什么天下难得的神兵利器，远不如师父老人家的斩邪剑和寒江雪。但我觉得十分适合你修炼剑法所用，送给你。”

姜白擦了擦脸，接过绿竹，连连道谢。

“这是给你的。”泰岩师兄递给姜白一枚青铜八卦环佩镜：“把这个挂在腰间，能驱邪镇鬼。”

姜白没伸手去接，说到：“那我不能要，柳姐姐还要附我身呢。”

“什么？附你的身？”青松一听，立马激动起来，嚷到：“胡闹，你知道怨灵附身是什么后果吗？”

姜白连忙解释：“青松师兄，别激动，我知道。我知道附身有什么后果。但是这种后果在我身上不曾出现。柳姐姐已经附身于我两次了，前一次是情况紧急，为救忘书哥迫不得已。第二次则是昨晚我们俩为了确认附身是否对我无害。”

姜白把昨晚附身一事，以及之后自己去书阁查阅半晚的事跟师父和众师兄解释道。

泰岩师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世间还有这等奇事，罢了，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吧，改天我再送你其他东西。”

姜白温柔一笑：“谢谢师兄。”

五师兄秋谷伸出细长的手臂，递给小师妹一个小盒，说到：“五师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颗通明丹可以顺理经脉，提升修为。你可能用的上。”

房内一团和气，唯有师父张太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师父？”姜白小声问到。

张太玄想着阿白刚刚所言，心中也是极为震惊，他活了一百多年，降妖驱鬼也经历过太多次，却从未听闻过竟然有人可以操纵附身之鬼气。

他心中自问：“这世间，难道真的有通灵御鬼之人？”

再想起日前他卜算姜白之命格，那一道象征天罚的紫雷。

“难道，阿白会因为御鬼之术被天雷诛杀？如此说来，姜白血脉到底隐藏怎样巨大的秘密。她到底是善是恶，是吉是祸？”

“师父……”姜白走到跟前拉了拉师父的袖口。

张太玄回过神看了看小徒弟温润的眼睛，空灵纯粹。

“这样会为了师父豁出性命，心思纯净的孩子，怎么会是灾祸呢。”张太玄心想。

他摸了摸阿白的头，笑到：“猜猜师父给你准备了什么？”

“阿白不知。”

张太玄从身旁包袱里拿出一件白色道袍，说到：“来，试试为师的手艺如何。好几十年不曾制衣了，也不知合不合身。”

姜白穿上新的道袍，十分欢喜，连连说到：“谢谢师父。”

张太玄也笑了，起身说到：“走吧，去贴春联，要准备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