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练剑的午后，姜白总是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晒着阳光发呆，酒客们叫她倒酒也不理。喝了两杯的男人都说，这小姑娘肯定是看上哪家男人了。不知道是谁那么有福气，让这么漂亮个姑娘朝思暮想。更有甚者，偷偷问郑忘书：“你这妹子，是看上哪家男人了？我们去问问他有意向没。”

郑忘书一边倒酒，一边贫嘴到：“去去去，好好喝你们的酒，我家妹子能看上你们?你们再在这瞎打听，回去小心挨你们老婆的擀面杖！”

逗得一众酒客哈哈大笑。

姜白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我是女鬼，你们怕不怕！”

“这么漂亮温柔的女鬼酿的美酒，喝上一口怕是死了也值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酒客们起哄，姜白不再说话了。

日子照样过。

腊月转眼便至。

山中的一场雪纷纷扰扰地宣布今年的春节即将到来。

姜白和郑忘书早早地关了店门，腊月初就买了春联鞭炮，准备过一个喜庆十足的春节。他们把赚来的钱都包成红包，走在小镇的街上见人就发，逢人便说：“腊月二十九是酒馆老板娘十岁生日，到时候记得来喝酒啊。”

郑忘书从来没见过小姐笑得这样开心，他在街边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尝尝，万年牢。”

山楂很酸，糖衣很甜，她眯住眼，享受这人间的味道。

腊月二十九，青城山整个冬季都难得的好天气，天很晴，很好看。

小酒馆前摆上了五六桌酒席。

酒是姜白亲手酿的，菜是镇上最好的厨子来做的。

她从来没吃过酒席，自小在家就被父亲隔绝了一切热闹场面，她从小就羡慕那些酒席上可以撒野的孩子，也羡慕高墙外大街那些叫卖的摊贩。如果不是命运捉弄，她多想就在街边支个小摊，随心情卖些喜欢的东西。

最后一顿饭，她想吃得多些烟火气。

她举起酒杯，面对院子里的宾客：“这一年多是我最轻松自在的生活，谢谢你们。”

“老板娘，赶紧开席噻！”

她抹了抹眼睛，笑道：“开席开席！”

酒过三旬，一阵风起，天空不再遥远，云层变得很低。

一位仙人如期而至，脚踏七彩祥云，周身遍布金光，仙气四溢，

小镇的凡人从未见过仙人降世，纷纷跪拜磕头。

“神仙啊，神仙出现啦......”

“大仙保佑我长命百岁......”

“真的吗？那是真的神仙吗......”

所有人都带着虔诚的目光，磕头看向天上那仙人。

“邪灵姜白，吾奉神界勾陈大帝之命，为阻止你危害人间，于今日将你诛杀。”

地上跪拜的凡人听仙人开口所言，皆大惊失色，全都看向酒馆门前的温柔女子，那一刻，仿佛再温柔的面庞都是沾满了血腥的恐怖。

地上的人纷纷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甚至很多人不断用手指掏自己喉咙，让刚刚喝下的美酒全都吐出来，深怕被邪灵毒杀。

“我早就看她不简单了，哪有那么漂亮的姑娘来这荒郊野外地卖酒。”

“我刚刚喝了她的酒，不会死吧！大仙，快救救我。”

“大仙，快，杀掉这个妖怪。”

......

祈求，哀嚎，憎恨，愤怒，充斥在这一群淳朴村民的脸上。

就刚刚还在姜白生日酒宴上笑意横生的这群人，就在这么片刻之间，每一个都希望她去死，不在乎她是否害过人，也不留念这一年多她酿的美酒。

眼中只有恐惧，仅仅是因为仙人的一句话。

姜白听着周边这些曾经都喜欢她的人，心里很失落。幽蓝的鬼火从身体中溢出，覆盖全身。火苗跌落在地，将整间酒铺燃烧殆尽。

“果然是妖怪，你看她身上冒的鬼火！”

慌乱的村民四散奔逃，一边逃一边祈祷大仙赶紧将妖怪灭掉。

郑忘书再也忍不住这样的污蔑，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放屁，杀就杀，找什么借口！小姐是不是邪灵，我比你们都清楚！”

身化一道白虹，双指做剑冲向仙人。

仙人云淡风轻地将双手背在身后，郑忘书化虹一剑被仙人身前金光挡住攻势。

姜白喊到：“忘书哥，我们离开这里吧，在这里打起来，他们都会死，整个青城山也会向青白山一样被毁掉的。”

说罢便飞剑一跃，御剑飞去千里，落在西部荒原之上。

郑忘书虽然心里很生气，他认为不值得保全这群白眼狼，可小姐开口，他也纵身离开。身后则是仙人跟随。

小镇居民看着三人消失于天际，全都跪下虔诚地磕头，祈求大仙能诛杀妖邪。而他们其中，甚至有人连酒都还没醒。

三人站在周围数百里寸草不生的荒原上。

冬风凛冽，扬起漫天尘埃。

郑忘书率先出击，以身化剑不断突刺仙人，仙人不为所动，周身金光护罩自动抵御着数万道自四面方而来的剑气。

“三年前那个被凡人诛杀的黑袍仙人是什么人？”郑忘书略带嘲讽地问到。

没想到那仙人听见此话果然心中不悦，金光一震欲击落眼前剑修。不过郑忘书速度极快，仙人的攻击并未碰到郑忘书。

郑忘书落在地上，看了看旁边的姜白，然后伸出一只手示意仙人停下：“说完了我们再打不迟。那黑袍仙人是谁？和那些白衣仙人有何不同？”

仙人心里十分自信，所以并不急于出手，说到：“他是仙界王灵官，那七十二白衣仙人是他手下五百仙官的一部分。可惜升仙不就，就被天人境界的张太玄诛杀了。”

“什么是天人境界？”

“你如此修为，竟然连天人境界都不知道？你们下界凡人修炼得当便可匹敌仙人，仙界称你们为天人境界。达到天人境界的凡人很少，修炼大成后往往比一般仙官更为厉害，张太玄，赵寒山，还有你，都是这一境界的凡人。

你们都是有能力飞升之人，而且不会弱于王灵官，和我。

所以，我对你，只会全力在瞬间将你诛杀，不过，神界勾陈大帝的命令是姜白，你如果让开，我不杀你。”

“你又是谁？神界勾陈大帝又是谁？”

“废话少说，你让或是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