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夜色悄然降临,不论喜不喜欢黑夜,大多数的妖怪还是选择出没于幽深寂静的夜里。
一入夜,白天被侵蚀殆尽覆盖上暗淡的星月,整个城市里影影绰绰,无法再被照的透亮明晰。
坏心情不属于的天真的小孩。
小妖们开始在阳台上嬉戏打闹,止水照常的跟他们一起玩一些傻乎乎的游戏,比如蜘蛛吐丝把人缠起来,看谁挣脱的最快,或者鸟和虫玩捉迷藏,而她就露出大尾巴作他们的滑滑梯,况且今天还有了一个新的游戏。
小妖们扒着音陆的翅膀,他轻轻挥动着,小妖们被吹的上下摇晃,咯咯笑的开心。
止水的尾巴滑滑梯遭到了冷落。她无聊的坐在秋千上,看着自己抱胸淡然的未婚夫,觉得好笑。
妖怪的大家族如今留有四家,东南西北各一处,鹰族、狐族、狼族、蛇族,底下分管着许多的小家族,还有不愿加入大家族的其他小种族也是数不胜数。
但她一向不过问这些家族之间的问题,所以忍不住问一旁老父亲般默默监管孩子似的鸦青:“鹰族的家风是这么佛系的吗?”
鸦青犹豫着开口,“鹰族生性凶猛凌厉,除了…三少爷。”
止水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
这随波逐流的态度,的确是很不成器了…
毫无大汉子的气概。
说着鸦青飞到她身边的扶手,止水转头看他,目光真诚说:“我还是喜欢你化成人形的样子。”
鸦青愣了愣,随即化作了人形。
止水打量他不变的一身黑模样。一双淡漠平静的眼里,比夜还要黑,搭配着俊朗的面容,身着着素净无任何点缀花纹的黑衣,还有一头墨色的头发,整个人显得冰凉而深沉,距离感十足。
他和沉镜妖媚的美不同,是个有浓郁男人味,硬朗的冰山帅哥。
止水盯着他半天,才啧了一声,唇角勾起逐渐放大,笑的粲然,“还是那么帅。”
虽然深知小姐直率的性子,但面对她愈发出落的美艳脸庞,冰山帅哥不自在的别过脸。
属于少女轻灵的笑声响起,止水抬手勾住他肩膀,凑近他,“害羞了。”
对方转头,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然后沉声说:“小姐,你马上就要成年了。”
止水收回手,笑容收敛,静静的看着他眸中的认真眼色。鸦青是家族里除了沉镜最年长的妖怪,他是世代效忠追随家族的鸦族,也是他本家里的现任统领,母亲生下她就离开,至今下落不明,是他和父亲从小带着自己长大,亲如手足。
止水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不仅是他,这里的,还有家族里的所有妖怪,都对自己给予极高的期望。
凌冬将至,清凉的风吹散她的感叹,止水转头望着无边的夜空,眸中几分惆怅,几分黯然,“可我还是个孩子呀。”
阳台种着几树妖桃,白日不开,夜里才得以绽放的绚烂,和真实的桃树一般,被风吹落花瓣,簌簌飘落下来,小妖们浑然不知的喧闹着,黑夜无声,天地美妙,如同一幅温馨动人的画卷。
鸦青回头看她,若有所思。
沉默良久,止水惊醒似的忽然拉着他的胳膊,没心没肺的笑起来,“鸦青,不如你帮我继承了吧,你那么强,我给沉镜说说。”
“小姐,你又在说胡话了。”鸦青眉头抖了抖,表情无奈。
“嘁,没劲。”
饱满的红唇溢出一声长叹,身子后仰,无力的瘫倒在秋千上。一小人跑过来,仰头看着她笑,“小姐,我想玩滑滑梯。”
“好啊。”
玩了良久,音陆总算从妖堆里解脱出来,脸上并没有不耐或疲惫,还是淡漠懒散的模样。
止水对他笑,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啊一起坐。”
音陆顿了一下,走过去坐下。
沉默了一会,然后侧头瞄她一眼,眸色平静无常,问:“手还疼吗?”
止水怔了怔,抬手看着被纱布厚厚包裹着的手,笑着摇头,“没事。”
他沉吟了几秒,垂下眼,“我说了。”
止水不解,“说什么?”
“今天的事情。”
见他一副认真坦白又有些愧疚的模样,止水觉得有些好笑,大喇喇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我有心理准备。”
“你不说,沉镜也会知道的。”
她很清楚,沉镜每天都笑呵呵的表面温柔什么事情也都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他比谁都要在意。
他的话大部分都不是玩笑,他做什么也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当自己的未婚夫真的出现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多诧异。
反而…还挺欣赏对方的耿直性格,和比自己还要胜一筹的混吃等死的佛系态度…
音陆轻声应了一声。
止水转移话题的打趣说:“音陆,入赘过来的感觉怎么样?”
微不可见的笑意在唇边扩散,他抬眼,月朗星稀,温柔的光华铺满充斥欢愉的一方偌大阳台,“挺好。”
——
妖魔鬼怪素来秉承着昼伏夜出的规矩,掩人耳目,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半夜才各自散去,打道回房休息,止水也站起身,转身迎面撞上操持家务的贤惠少女,双手交握在前,秀眉紧蹙,表情很是纠结。
垂着眼皮,怯懦的小声说:“小姐…”
阳台门打开,一阵疾风顺势灌进屋里,背对着风口,止水漫不经心的将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问:“怎么了?”
她微红着脸,手指紧张的绞缠在一起,“你和音陆少爷是分开…还是一起啊。”
止水茫然的看了身边男人一眼,对方摇摇头,同样表示不解。
“一起干嘛?”
只见面前的少女脸色更加红润,垂下脑袋,音量压得极低,却也刚好够两个人听见。
“…睡觉。”
嘴唇微动支支吾吾了两句,“睡…”
没吃过猪肉怎么也见过猪跑…
止水愣了一秒,老脸腾地一红,也管不得妖怪作风是不是开放了,顿时侧身绕开花灵一脚踏进屋里,声音铿锵有力,“分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