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已是半夜，止水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推开门，一人杵在身前，跟人形标本一般静止不动，她抬头瞧着男人一张淡然的脸色，心下没来由的有些发慌，“…你干嘛呢？”

音陆摇头，“没什么，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nnd，自己又做贼心虚了…

止水松了口气，侧身越过他走进去，嘴里边随口打趣道：“你不会是没我睡不着吧？”

身边来回跑窜的众妖一怔，再咽着唾沫看向两人，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聋了…

音陆忍俊不禁，“可能是吧。”

“啧，”回头瞟他一眼，“果然禁欲系的，都是闷骚。”

“小姐回来了。”

走在客厅喝水，花灵在旁矮身佯装倒水的模样，怯懦的悄声试探道：“小姐，你们今天是一起睡吧？”

“噗”一口水顿时喷了出来。

“我能说不吗？”

说着回头悄悄瞧了身后正凝视自己的标本一眼，瘪瘪嘴，无奈道：“我好像不能。”

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如同是英勇献身的决绝之势。

“小姐回来了。”楼梯响起匀速缓慢的脚步声。

男人的嗓音醇厚而温柔，听得人心旷神怡。止水转头对上来人的目光，愣了一瞬，笑道：“御行，你怎么来了？”

“族长叫我们来开会，跟我多聊了几句，我一出来就听到你声音，想着顺道就来看看你。”他走到面前。

花灵恭敬的颔首道：“御行大人。”

音陆也略一颔首，两个人便识相的离开。

他笑笑不语，权当是默认。然后抬手摸摸她的头，如常长辈关怀的姿态，语气轻松的说：“小姐也长大了，都要结婚了。”

个个都是笑面虎，语不惊人死不休…

止水顿时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我还是未成年。”

御行呵呵笑了两声，转而年轻的面容上一脸傲娇，“反正我可是要看你当族长的。”

她嫌弃的皱眉，忙不迭摇头说：“不要，我还小，我还要上学，学业繁重无心其它。”

“我都没意见，看族长的意思。”

止水“嘁”了一声，对着他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一时也没了话。

沉默了一会，他转身步子悠然的走去了阳台，瞧着打闹欢腾的小妖怪，温和的笑容依旧，衣衫飞扬，状似是承欢膝下的老年人雍容姿态，亦似好生深沉的模样。

止水跟过去，两手揣进衣兜，停在他身后，笑道：“御行，你现在怎么越来越自由散漫了？”

双手揣进古代的大口衣袖离，口吻如同此刻的秋意凉飕飕的，“比不上小姐。”

斜睨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懒得跟一个几百岁的老头计较，看着他如今俊俏的容颜，想来年轻时候定是惹得万千少女的青睐，便调笑的说道：“怎么你这种帅哥也甘愿跟着沉镜混？”

御行沉思了片刻，也没正经的答：“因为，年轻时候的族长更帅。”

闻言五官逐渐的皱成了一团，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啧，帅哥果然是有优待的。”

有小妖怪无意的撞到他身上，抬头慌张的说：“御行大人，对不起。”

那小妖怪不过半人高点，御行不动如山，垂下眼皮对他笑着，目光温润柔软的像是一汪清泉，轻轻摇了摇头，开口，“有些人身上就是有种魔力，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和跟随。”

止水不经意的低下头，这才见自己还拿着水杯。

夜深人静，晚风吹动妖桃，粉红的花瓣落入水面漂浮，倒映着她此刻柔和的眉眼，唇角弯弯，眸里都是碎落的星子。

“小姐也是。”

——

御行没多久就离开，她目送着他沧桑的身影在眼中消失殆尽。

不论是真身还是人身，妖怪是怎么都不会老去的，永葆着靓丽的脸庞，可不得不承认，岁月仍然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在一些不可知的地方。

生老病死终是不可逃避，哪怕是身为妖怪的他们。

不过伤春悲秋，不是止水的风格。

她转去跟小妖怪们一起玩闹，音陆默不作声的从背后走过来，“止水。”

闻声回头看到他拿着一口袋的零食，忽而回想到了早上的事故，哭笑不得的说：“…你这是干嘛？”

对方顺着她视线看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镇定道：“花灵让我给你的…”

他的神情好似如常，看不出半分的破绽，止水却觉得不太对劲，半信半疑的说：“真的？”

眼神游移了一瞬，继续镇定：“…不是。”

止水一下笑出声，却也不好意思拆穿，将手里的小妖怪放下去，坐到秋千上，对他摆摆手示意，“你过来啊。”

他走过来，把零食放到她身边，再坐下，默默无语。

止水随手挑了一袋薯片吃起来，嘴里嘎吱的脆声，轻易打碎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无言，她看着眼前打堆成团的小妖怪们，漫不经心的说道：“诶，音陆，你说我们俩要是生孩子，生出来是什么妖魔鬼怪？”

家里这些聒噪的小妖怪，各式各样，有不同品种的花妖，虫妖，鸟妖，还有奇形怪状且不足一岁小孩高的不知名妖怪。

比如三头六臂，或者独臂独眼什么的，有人形没人样，外人看着早就一秒倒地，心脏不好的，一秒飞天极乐也说不一定。

音陆被她惹笑，话里却仍是正经，“如果两个人的种族不同，一般都是随父亲。”

她倏地转头，蹙眉认真道：“为什么？”

“…因为父亲的血脉，一般都更强横，占了更多的主导权，所以…”

止水震惊的打断，“那我也太亏了，我们家不也绝后了？”

好笑的瞧她一眼，再继续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但你这种情况，就不一定了。”

“再说，你可以一直生到有一个狐族为止。”

止水：“…”

干笑了两声圆场，不满的斜睨他，再低头吃着薯片边厚颜无耻的说：“我怕你累着。”

对方认真盯着她的侧脸，信誓旦旦的口吻，“我不累。”

学着音爹的话来说，那便是，好事成双…

“多多益善。”

众妖：“…”

花灵慌忙赶走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小妖怪，嘴里还窃声念叨着，“去那边玩去，这里少儿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