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当着一家子大小妖怪的面,争论了一晚上生孩子的问题,最后音陆认输了…
止水沾沾自得傻乐了不久,结果一踏进房间,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年轻气盛夜猫子的紧,等众妖各回房间,她又磨蹭了一会儿,落到最后才回房间,而作息稍显健康的男人已经安稳躺在床上睡了…
于是大剌剌的打开门之后,见着床上的不明物体,止水登时推后两步站定在门口,双手扒着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止水紧张的小脸微红起来,心跳有些紊乱,方才逞尽了口舌之快,如今动起真格来…她有些怂。
睡还是不睡…这是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逃了显得心虚,且出去会丢尽了她大小姐的颜面,不逃…
“止水。”他翻身半眯着眼,正看向自己。
她强装淡定的应了一声,然后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上前,坐到床边,背对着对方,垂着脑袋嗫喏道:“嗯…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还是略快了一点?”
“嗯。”音陆迷迷糊糊的答着,“有两床被子…”
“?”她闻声回头打量床面,一条整齐的三八线隔在中间,将大床一分为二。
天才的直男操作…
然而止水心头却忽然生起了一些没来由的火气,皱起眉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兄弟,我觉得你侮辱了我。”
俗话说,男女之间但凡能安分躺在一张床上,若不是有生理问题,就是有心理问题。
而他明显…不是前者。
“嗯?”音陆也皱起眉头,满脸不解的对着她不满的神色。
止水瞪着眼睛,不敢置信道:“我难道已经没有魅力到,你对我都…没啥想法了?”
“…”
音陆深吸一口气,默了几秒,忽然伸出手一把把她拽倒在床上,“睡觉。”
一手按在她的肩膀,暗暗的有股力道,将她钳制在了床上。
止水睁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怔愣盯着惨白的天花板,脑子里稀里糊涂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男友力了吧,因此才连她一生性凶猛的九尾狐都无力反抗。
盯了一会儿天花板,浮躁的心绪渐渐沉静了下来,身边的人大抵是睡了过去没有半分动静,脑中浮现起今日零碎的梦境,她轻叹一声,还是不禁呢喃出声,“是谁呢?”若梦是真的,那带头扰乱了这天下的太平的人,会是谁呢?
又为了谁呢?自己吗?
无数个思绪在脑中回转,最后烦躁的一扯被子蒙住头,****ao了一声。
“…怎么了?”男人沙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在她的耳畔,顿入了耳膜,一瞬间撕裂了黑夜的平静。
她顿住,长叹了一口气,终是放弃。
扬手拽起一截被子捂住他的脸,干脆道:“没什么,睡觉!”
——
“御行被杀了。”
如常的翌日早晨,沉镜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眼下也难得失了笑意,沉重且严肃的神情,深深的映入她的眸里。
止水也从他的眼底看到自己双眼里惊恐失神的模样,宛如失了魂魄一般,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是那么的空洞无力。
身边的妖怪都低头陷入了凝重的沉默,凭着他们如意料之中的反应和神态,止水恍然就察觉到,自己约莫是最后一个得知到这件事。
她低头怔怔的对着冰冷的地面良久,轻笑一声,自欺欺人的想着,应该是一场梦吧。
这几日自己时常做梦,梦里都真切无比,想来今日也是了。
止水低下眼皮,轻应道:“我知道了。”
众妖担心的唤道:“小姐…”
若是反应激烈倒还让人舒坦,可这不温不火的神情,反倒令他们感到心里十分的憋屈难受。
谁都知道,历来的长老之中小姐就只有跟鸦青和御行走的最为亲近。
御行也是家里的长老之一,早年就跟着族长打下了这一片的天下,忠心耿耿的跟随着家族,稳固着一方的局势。
直到妖族四分天下,族长遇上了心仪的女子,也平定了一颗轻狂不羁的野心,就此安家立业。
小姐出生时,虽为珍贵的九尾白狐,但妖族里男尊女卑的旧统规矩风行,再加上各自都有自己的家业,家里的长老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般的新鲜热度,更多担心的都是她身为女子的身份,今后继承族长之位便会显得家族身份低人一等。
唯有御行却欢喜她到骨子里,从小对她关爱有加,时不时就放着家里的儿子不管,跑来本家同她玩乐半天,给她送来一些古时的新奇玩意儿当作玩具。
到后来他身子出了一些伤痛毛病,平时才不常过来了。
纵然小姐匹敌四方,看似是杀人不眨眼,实则都是因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她内里是极心软念情的性子。
他们如今都记得,曾经沉镜因夫人的事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小姐本一顽劣孩童忽然变了心性似的,与家族里的刺头的长老们据理力争,险些打了起来。
族长低下眼,默然以对,小姐路过听到了房里的动静,花灵拦不住气势汹汹的小孩,她打开门大步冲进房间,一身散发着浑厚的妖气,站在族长身边,急得怒目冲冠,一拍桌子说道:「你们有本事有脾气就来说我,不准说沉镜!」
声音稚嫩清灵,正打算冷眼不屑于她,然而眼前厚重的楠木长桌,忽然生出无数条深长裂痕,顿时粉碎。
众长老见得哑然。
而那会小姐才不过6岁。
御行后来跟她打趣说:「小姐这回得罪了这么多长老,肯定要被族长打屁股了。」
她坐在秋千上,闻言无所谓的耸耸肩,摊手:「那能怎么办?」
顿了一下,忽然有些心虚的说:「要不然我痛苦流涕一下卖惨吧?」
御行笑开了花,然后摸摸她的头,缓缓说:「放心,我会保护小姐的。」
望着他好看明媚的桃花眼,止水也不由嘿嘿笑了起来,从秋千上站起来,一下跳到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身子悬挂在他身上,感叹道:「御行,还是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