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百户?对于这个官职,苗小七记忆里有用的信息很少,只因这孩子一路无忧无虑的长到17岁,个子很高,身体倍棒、模样一流,可性格依旧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整日除了吃、玩和习武,周遭的其他事他关注的并不多。
但好在毛起前世就是个军事迷,对于古今中外各种军职官阶早就烂熟于心。触类旁通,卷轴上说的也并不难理解。
百户这个职位的官阶虽不高,但也算有些实权,更何况公务员可是铁饭碗,比他那之前那份销售的工作可稳定太多了。
不过既然是军职?那就一定要会武吧!毛起摸了摸下巴,又低头看了看子自己的胳膊腿儿。嘿,这身精瘦匀称的肌肉,一看就是练武的好坯子。
毛起拿着重新卷好的坐名敕,坐在了厅堂八仙桌旁的椅子上,调取记忆、陷入沉思。
现在的九州大陆上,不光有人类和动物生活,还有很多妖怪四处横行、为非作歹,它们会法术,有的狡诈、有的凶残。
而对于这些妖怪的来历,究竟是自古有之,还是某个时期的基因突变,亦或是从其他什么地方、空间迁徙而来的?小七的记忆里依旧没有什么记录。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妖魔,九州才有了一个行当——降魔人,也称降魔师,他们通常会接受一些订单,收钱除魔;有的也会受聘去专职保护一些豪门大户;还有一些表现突出的幸运儿则会被官府收编,走上仕途,比如苗父。
既来之则安之,一边生活,一边了解吧。
原本的世界不知该如何回去,就算有法子回,又有什么好牵挂和期待的呢?无论在哪儿都是一个人啊,认命的毛起告诉自己,你是苗小七了。
高家大宅,前院正厅。
高冠此刻正坐在八仙桌前,手指飞速的扒拉着算盘珠子,核对着上个月商铺和田地的收息。他文人一个,又有功名在身,本该最为鄙视商贾,可他偏偏是个另类,爱钱如命。
不光如此,他亦喜好舞刀弄枪、虽然毫无武学天赋,还对灵异神怪之事特别的感兴趣,闲暇之时经常做梦成为降魔人,斩妖除魔、解救苍生,当然自今还是处于做梦阶段。
“老爷,所有的账册都在这儿,齐了。”满脸皱纹的老伯走了进来,笑着将手中的几本册子规矩的放在桌上。
“嗯。”高冠头不偏、眼不抬。
“那个……”老伯吱吾着搓了搓手。
“有事讲。”高冠手指翻飞。
“嘿嘿,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大伙的工钱是不是该涨涨了。”
哗啦一声,高冠收了算盘,仰头转了转发僵的脖子,“我记得不是涨过了吗?”
“那是大前年,太老爷在世时给涨的。”老伯拉下脸,嗔怪道。
“哦,涨过就好。现在世道艰难,赚钱不易,咱们大伙都得勒紧裤带,共患难才是。”高冠说的一本正经。
“艰难?!艰难你还给那憨小子喝百年人参熬的白粥……”老伯气哼哼的一甩袖子。
“您老先下去歇着吧。”高冠扯扯嘴角,翻开另一本账册,继续核算。
“天暗了就开灯,别累着眼睛,该省的地方不省,该花的地方不花,这么大人了也不成个家,你叫老太爷在地下如何闭的上眼!老话说男大当婚,女大……”
“田伯,我头疼。”高冠一捂耳朵,将大脸瞥向一边。
“你啊,多大了还不叫人省心……”老人家嘟嘟囔囔的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小子晚上有东西吃没,身上的毒素还没清干净,万一再晕过去?
高冠比苗小七大四岁,说是至交好友,还不如说是他一直将小七当做亲弟弟,可说起他俩这段缘分的起因却要算在苗义身上。
三年前,晚秋,夜半。
两天前,高冠收到母亲病重的家书,便急匆匆从上学的鹭州府赶回白豚镇。行至半路,不巧天降大雨,官道旁的山体发生了泥石流,本就不宽的青石板路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一把年纪的车老板儿说什么也不肯绕路,拿上一半车费就将高冠仍在了荒郊野外,自己赶着马车连跑带颠的回程了。
雨如瓢泼、狂风肆虐、水雾弥漫、四周黝黑。
高冠此番回来的急,身边一个仆人也没带,此刻真可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正当他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密林里忽然有灯火闪烁。
有灯光?这说明有人家啊!高冠心中一喜,真可谓天无绝人之路。
来不及多想,他便连忙手脚并用的钻进了官道旁的密林。
悠悠当当的灯光看着不远,可感觉走了很久也没走到,此刻暴雨伴着惊雷大风势头更猛,密林中四面八方摇曳的树枝好似在拼力狂舞,至死方休。
高冠撑着雨伞,越走越心虚,想着要不算了,还是去官道上等一等,可反身再想往外走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举目看去,雨帘之中四周全是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树,此刻在雷电的映衬下,仿佛一个个凶神恶煞,怒目瞪着渺小的自己。高冠不由得连打了三个冷颤,而正在此时,在他耳边猛地响起一声狂暴的怪鸟嘶鸣,他晃了晃身形,仰面倒了下去。
“公子?公子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之中,高冠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动听。他心里起急,很想看看来人是谁,用力一咬牙,猛地睁开了双眼。
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看去,只见两个梳着抓髻的少年郎正站在自己身边,而他自己则躺在一张很大藤椅之上。
一个少年身穿果绿色短衫、黑色灯笼裤,圆头圆脑圆眼睛,看着很是机灵,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另一个个子要高些,一身黑衣,样貌冷俊、气质稳重。
“你们,我这是在……?”
“公子莫要惊慌。”绿衫少年笑着开口,“这里是邬府,刚刚家主带我二人外出时,看到你昏倒在了山路上,便好心将你救了回来。”
“哦,那真是太感谢了,我雨夜归家,不慎在林中迷了路,万幸万幸。请问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昏睡很久?”高冠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屋内只燃着半跟白烛,却没有看到窗户。
“半炷香的时间而已。”黑衣少年嗓音嘶哑。
高冠点了点头,可转瞬间又忽觉不对,半炷香……?方才外面大雨倾盆,我虽然打着伞,可浑身也早就湿透了,但现在……,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襟,全身上下却干爽如新。再抬眼看看面前的两个少年,衣帽鞋袜也都是整洁妥帖,并未见半分水渍。就算他们在短短半炷香的时间里更换了衣物,可他们梳着抓髻的头发……竟然也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