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拉着文木去学校后门的超市拍大头贴。
那时,拍大头贴似乎是情侣们的必修课。那遮蔽着的布帘,狭小的空间,总是暧昧得似乎瞬间就能激发起两人的爱情火花。而那些亲密的亲吻、牵手合照也会成为恋人间最美好、难忘的回忆。
我和文木也是奔着这样的目的去的。可是,我们却太保守、太放不开,到了镜头前就怂得不行。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如此亲近地面对着彼此,我们紧张得直冒汗,扭捏了半天,却谁都不好意思摆出那些亲密姿势。最后只拍了些规规矩矩的合照。
路上,我拿着照片嘿嘿地笑:“师傅,你觉不觉得我们拍的这些照片根本不像大头贴,而像是卡通背景的结婚照?”
文木就把手臂搭到我肩膀上,嬉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娘子?“
我仰起脸,“哼,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敢叫,我就敢答应!”
文木却败下阵来,“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你知道我脸皮薄,快饶了我吧!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那就去吃烧烤吧,再来点小酒。”
“你啊!”文木转过身,轻点着我的额头,说道:“虽说北方人天生豪爽,可哪有女孩子家要喝酒的!”
“去嘛去嘛,我主要是想吃烧烤了,但是吃烧烤不配点酒好像不太像样!”
“行行行,都依你,不过说好了,一人只喝一瓶啤酒。”
“没问题!”
学校的侧门对面,一到晚上就会摆出许多烧烤摊,还会配上木桌和酒水。我和文木便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餐的间隙,我们开心地聊起了初次一起喝酒的情景。
那日小芷心血来潮,便喊上了大鑫、文木、我一起去喝酒。论酒量,文木算是我们几人中最菜的一个,大概只喝了两瓶,脸就红成了西红柿,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后来大鑫、小芷也相继落败,一个个轮流跑卫生间。他们看我仍面不改色,就一致认定我酒量好,纷纷过来拼酒,我叫苦不迭,真是想躲都躲不掉,但也是无比宣畅开怀的。
正聊着,烧烤和啤酒都已被摆上了桌。文木便停下来,挑了个鸡腿放到我碗里,然后倒了两杯酒。
我端起酒杯,像模像样地说:“师傅,这第一杯酒我敬你,谢谢你教我练字,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你随意,我先干为敬!“我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了那杯酒。
文木见我这么爽快,也一饮而尽。
接着,他也来敬我,说能和我在一起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他一定会真心待我,对我不离不弃……
今天,文木的状态似乎非常好,一瓶酒都喝光了,却面不改色。
我开始游说他,“师傅,难得今天高兴,咱们要不要再各来一瓶?”
“行!难得今天高兴!老板,再加两瓶啤酒!”
不知不觉间,我俩已喝了六瓶啤酒,文木的脸开始泛红,但言语还是清晰的,相必是微醺吧。我怕他再喝下去会呕吐难受,就赶紧叫了老板结账。
刚刚八点钟,我们都不想这么早回去,便手拉手压起了马路。
烧烤摊的对面,有很多临街的招待所,平时除了接待住宿业务,也会提供钟点房,很多情侣都喜欢进出其中,租几张碟片,买几包零食,腻歪上几小时。
以前就听宿舍里的一个女生说过,她曾和男友一起去招待所看过碟,有次还一起过了夜。只是那男生太胆怯,她都打算主动把自己给他了,男生却一下都不敢碰。不过,这都是前话了,没多久他们就分了手。
我和文木说了这事,然后转过身问他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碟?他就慌张地过来摸我的脸颊,问我是不是喝醉了。
这话若放在现在,我是断不会说的,怎么听都像是我在赤裸裸地勾引他。真不知文木当时是如何想我的,会不会担心自己遇上个随便的女流氓?
但单纯如那时的我,文木已那样说了,我却仍不自知地笑说自己没醉,只是想找个地方和他呆在一起。
“你这个傻丫头,你就不怕我……”
“不怕,我相信你。”我轻松地摇着头,笑着回答。
文木便没再多言,拉着我进了招待所。
“两位住宿还是看碟?”
“看碟,有什么好片子推荐吗?”文木故作镇定。
胖胖的中年男人望了眼我们紧牵的手,然后从柜台下面的桌子里翻出两张碟片,递给文木,笑得脸上的横肉都起了褶子,说道:“小兄弟,你们运气可真好,这两张碟片可是刚刚那对小情侣才还回来的,可是我这店里最火的两部片子,平时抢都抢不到呢,包你们满意。”
文木接过碟片,只看了眼上面的字,就慌张地退给了老板,“老板,我们不想看这个,还有别的片子吗?比如港台剧那种的?”
“有啊!那边两排架子都是港台剧,你们过去挑就是了。这两部片子你确定不要?那我可给别人了?真是两部好片子呢!”
“等等,老板,我看看!”
“哎!还是妹子识货,绝对好看!”
我拿过碟片。
虽然,我从未看过这类影片,但光是看其裸露的封面也大抵能猜到里面会是什么内容,便尴尬地把碟片还给了老板,羞得手都不知道要放哪了。
见此情景,文木一把拉过了我,说他找了两部港台爱情剧,我应该会喜欢,然后就找老板拿了房卡,带着我逃离了现场。
招待所的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台电视,一个碟机,一张木桌,桌上放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和一卷卫生纸。
二月中旬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刚又在外面冻了许久。文木心疼我,怕我着凉,所以一进门就打开了空调,又给我倒了杯热水。
我接过水杯,坐在床尾的一角,看着文木放碟片。没多久,电视里的电影就开始播放了。
文木看着仍冷得发抖的我,说道,“落,你要是觉得冷,可以钻到被子里,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乱来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答:“师傅,我对你很放心,不然也不会跟你上来了。只是,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好像是有点冷。”我一面回答,一面脱去了外套,钻进了被子里,还把文木也喊到了我身边。
文木便紧挨着我坐到了床头,把手臂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让我可以舒服地靠在他怀里。只是我在被子里,他仍在被子外,我们都小心地恪守着那道不可逾越的界线。
或许是昨天坐车太过疲劳,或许是刚喝了酒,我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夜里11点多了,文木正独自看着电影。
见我醒了,他马上直起身,皱着眉略微活动了下那被我压麻的手臂,然后重新换了杯热水给我。
“师傅,几点了?我们的时间是不是该到了?”
“哦,刚刚老板已经来过了,我见你睡得正香,就又多加了两个小时,要是累,就再多睡会,我会守着你的。”
我张开手臂,抱住他,喃喃道:“师傅,说好了和你一起看碟的,我却睡着了!真该死!可是我还是好想睡哦,要不,我们今晚不回去了,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文木听我这么说,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他大概是不知我是何意思吧。我便坐起身,帮文木脱去了鞋子和外套,把他拉入了被子中。
正当我打算去脱自己的毛线衣时,却被文木一把扯住了。
“落,不要!抱着你睡,我是愿意的。但如果是其他,我希望你多为自己想想。我和你交往,是因为我真心爱你,并不是为了这些。你要这样做,我也不会同意的。”
看见他那紧张的模样,我却忍不住笑了,“师傅,我只是刚刚睡出了汗,想脱去件毛线衣而已,里面还有秋衣呢!”
文木便红着脸不再多言。
那夜,文木抱着我,和衣而眠。不是没有感觉,不是没有冲动,只是,我们都想把这份美好留到我们最深爱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