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了!”风痕突然道。
沉浅往后看去,地面上到处都是,一跳一跳朝着这边跳了过来。怨灵只剩一坨血水,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形中兜着而不散去,而被怨灵再度蚕食的死人尸体以及凌安那些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活人,都是被腐蚀成一半一半,有的人撕裂成几半,头跟身子异处,保持着同步的速度,仿佛像个调皮的孩子,蹦蹦跳跳。
沉浅顺手将已经吓傻的小丫拎了起来,虽然小丫面不改色的给她讲过无数遍当年的君山,但若是亲眼见了,那也是另外一回事了。
沉浅一手提着小丫,一边问:“这东西,会传染吧?”
这就是最严峻的问题了,想到自己也要变成这样子,沉浅不免一个冷颤。风痕回头看了沉浅一眼,想到了什么,扯下自己一边袖边,上前严严实实将沉浅包成了一个大粽子。
沉浅被这一顿操作简直喘不上气,哽咽着问:“这样就不会?”
“不会绝对有效,但至少有用!”
一听这话,沉浅也撕下自己一块衣服角,准备动手将小丫包起来,只见小丫摇了摇头,自己开始动手了,沉浅便上前用同样的方式将风痕包了起来,沧寻也是,四个人,包成了四个粽子。
“现在怎么办?”沉浅问。
风痕看向沧寻,说:“他们不会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没用。中毒时间越久,腐蚀的越烂,碎成更多块,传染性更高。据我了解,他们都是受控制的,控制他们的人让他们往哪去他们便会往哪去,任何诱惑都不会改变这个指令。唯一的办法......”
“烧!”沉浅抢先道,风痕不着痕迹的望了沉浅一眼,沉浅道:“我说过,我赞成你的这个做法,不管是在日月山还是五年前,我都赞同。”
风痕脸色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小丫却是不明白了,问:“五年前,是什么意思?你......”指着风痕,风痕这个名字却是没能叫出来。
沉浅拍了拍小丫道:“好了,以后再给你解释,赶紧动手。”
小丫神色复杂的看着沉浅,终是什么都没说。四个人一阵阵火光过去,来一个烧一个,迅速且不留空隙,配合默契。
“啊啊啊!!!”前方突然冲出来两个人影,没命似的朝着这边跑来,边跑边骂:“这又是什么,被这鬼东西追也就算了,怎么这火堆又是干什么?”
一人,便是那店小二孙三,这整座城能这样狂奔的眼下只有他了,沉浅想那些个老奶奶估计又坐在戏台子上等死了。而其中另一人,沉浅眯着眼看了些久,品?
柒子楚有三个徒弟,月、品、清,德行都完全继承着柒子楚。
品便是老三,柒子楚的钱袋子,此人擅长做生意,严格来讲,擅长霸凌。凉华以及凉华周边的生意基本已被他包揽,欺诈手段非常,家家户户都要分好大的油水给他。
品边跑边抬头看向前面四个人,大话道:“那是四个粽子吗?还愣着,是要让小爷吞了吃了是吧?”回头看看店小二,哈哈大笑道:“四个傻子!”
等跑近了,沉浅伸脚绊了他一下,由于跑的急也未有防备,品生生被这一脚绊的滚出去好远。爬起来大骂道:“哪个没长眼的敢绊小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看着离他最近的沉浅道:“臭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打死你!”
沉浅轻轻一躲,躲过品的爪子,顺带再给了一脚,踢得品龇牙咧嘴。沉浅问:“怎么,本姑娘给你的见面礼还喜欢吗?”
一开口,品便听出来了,摸着自个儿屁股爬起来讨好:“沉浅郡主......”
“哐当”一声,店小二孙三又软在地上了,结结巴巴指着沉浅道:“你是凉华妖.....凉华郡主?”
“看你那出息!”品像拎小鸡一般将店小二拎了起来,转而笑嘻嘻的望着沉浅道:“郡主怎么到这地来了?哎呦,你这是什么打扮?差点都没认出来!哈哈哈,我刚说的,开个玩笑,郡主就不必当真了。”
品虽然是柒子楚的钱袋子,但柒子楚的武艺他是半点都没学得,被沉浅惩治过无数次,心有余悸,倒也不会太过猖狂,大多时候客客气气。
“你来杨城干什么?”沉浅问。
“还能干什么,我他妈的......报仇啊!”
“杨城连个人都快要没了,你找鬼报仇吗?”
“我找那天杀狗日的风痕!”
风痕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沉浅咳了两声,问:“风......风痕怎么了?”
“我师父就是他杀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羽弦就是那狗日的风痕的东西!一路跟着他进了杨城,却不料那孙子突然不见了,我不得好好找找他,好好会会,今天不把他大卸八块了,妄为师父最得意的徒弟!”
沉浅小心翼翼的提醒:“你要不小点声骂?”
品愣了半晌,声音低了八个度凑近沉浅悄悄问:“他能听得到?”
这转变让沉浅一惊,品再道:“这样小声可以吗?狗日的风痕!”
“小了。”风痕道:“他有些听不到。”
“哐当”一声,品抓着沉浅跪在地上,跪着转了个圈,转到刚刚风痕出声的方向,谄媚的语气道:“风......大哥,您老人家怎么也在?我.....我就开个玩笑,您老人家千万别往心里去,也不要生气,气坏了不值得。”
沉浅憋着笑,蹲下来笑道:“你也有今天啊?”
品一巴掌拍过去,拍到沉浅的手背上,“啪”的一声。沉浅低头摸了摸自己手背,再抬头,风痕一拳打在品的脸上,差点没把他打进土里。
半晌,品晕晕的抬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道:“哥,哥哥哥,下次给个提示好伐?我.....怎么了?”
“不是要大卸八块吗?”风痕冷冷的问:“怎么不动手?”
“我准备偷袭。”品道,沉浅惊了惊,没必要这么......直白吧,不由的想要提醒:“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你闭嘴!”品朝着沉浅吼道。
“啪!”风痕再一巴掌,将品拍到了土里。
“又怎么了?”品鼻青脸肿的回头瞅着沉浅,很是无辜的问:“他为什么打我?”
沉浅憋着笑,心想,你都当着人家本人的面骂了这么久了,打你两巴掌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正想着,撇眼前方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可这两人不仅身材相貌差距极大,就连武艺也是完全不同路子。一人轻功了得,这么半晌却是未主动出击一次,四处窜,而另一人就显得笨拙多了,行动似乎不便,只顾着连连出拳,一拳下去,大地砸出一个坑。
“出息!”出拳的大骂:“你瞧你那出息,他妈的就知道跑,就你,还想坐这门主之位,丢人现眼!”
一拳下去,又是一坑,却是死活砸不到人。另一人轻起轻落,绕着那人像是小孩子打斗般,道:“笨的跟猪一样,你算个求!”
一老远的品又是鼓掌又是喝彩,加油打气般的喊:“打死他,快打死他!”
沉浅往前指了指,问:“谁打死谁?”
“管他哪个死,死一个就好了。”品道:“只要死一个天下就太平了,他们....啊!”
拳头咣咣咣挥过来,一拳打在品的左脸,右脸着地,抱着自己脑袋滚了好大一圈。
“妈的,打老子?”盘腿而坐坐在地上大骂:“两个死球的废柴,拳头往老子脸上放,老废月你在我这里佘了多少账,你他妈的你敢打我?”
“你们......”沉浅伸手指了指,想了想便作罢了,清、月、品即为柒子楚的三徒弟,以前就听说关系水火不容,眼下,终是撕破脸了。
而一旦摆到这种平面上来那就再也收不住了,新仇旧怨,总之扯几天几夜都扯不完。
月也不管品如何大骂,拎着拳头愤然朝着清而去,清绕了个弯偏到沉浅身后,哐哐哐再一拳下去,品倒地不起,半晌悠悠一个声音,有气无力道:“妈的,又打老子...”
月怔了怔,道:“抱歉,没刹住!”
“老废月......扶老子起来!”品像一只大乌龟般的扑腾。
月充耳不闻,眼瞅着清再度扑了上去,果不其然,又是一场空。打的实在的没意义,沉浅都没心思观望下去了,问品:“他们是互刨了祖坟吗?”
“祖坟?”品哈哈大笑,嘴角全是血,抹了一把道:“都没搞清楚自个儿从哪个坟里崩出来的,哪家祖先愿意收他们两个!我师父死了,眼下这两东西在争门主之位,打了几天几夜了,废物!”
门主?沉浅想了想道:“你们......还有门徒?”她竟从未听说过柒子楚还有门徒的。
“当然没有。”品说的理所当然,似乎是个笑话。
“那这门主......”
“当然得有门主。”品看了一眼还在不依不饶的月跟清道:“两个废物,他们在争这位置,竟没有人问问我的意见!”
沉浅叹了叹气,她错了,幻影门无人坐三人尊主之位,可这三人却是拼死拼活在争这个,倒实在是......
“来了......”风痕突然道,沉浅朝着风痕的目光看过去,又一批感染者,不同的是,这批倒像是刚被感染,脑袋还在,半面腐蚀,那张脸,倒像是一个笑脸。那笑,实在是太渗人,仿佛就在嘲笑他们一众人的不自量力。
清恍了恍神,指着那些怪物问:“那是什么东西?”
“管他什么!”
“嘭”的一声,砸出一个大坑,终于给打着了。清躺在地上惨叫,还不忘回头问品道:“这什么东西?这是哪里?”
品揪着清的脑袋拍了一巴掌,道:“废物,不知道这是哪里,你能耐个啥!”
月见自己打中了,不由的欣喜一番,拳头朝着清再度袭来,沉浅实在是看不下去,连清带月用银丝线紧紧绑在了一起,然后将线的另一端塞在品的手里道:“你把他们给我看住了!”
这差事好啊,品乐呵呵的从沉浅手里拽过银丝线,拉着那两人往后退了退。
“变了。”风痕再道:“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