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线终于没那么怂,护主意识极其强烈,几乎瞬时出击,“啪嗒”一声紧紧缠绕住风痕紧随而来伸出的手,硬生生又将沉浅给带了上来。
断残几乎瞬间暴躁,它的前主人新主人接连受害,这要能忍就不是风痕调教出来的断残了!
断残出手,基本上是不管对手是谁的,打不过打得过,反正气势要在,恶气冲冲的直冲炼寒鬼才而去,反而卷进了炼寒鬼才的黑沙迷雾里。
这呆头呆脑的断残,估计得迷失在里面了。
“断残,回来!”沉浅紧跟而上,想要从炼寒鬼才的手中将断残给捉回来,但显然风痕的速度更上一步,断残没来得及撤回,被风痕揪着尾巴给拽了回来。
断残缩在沉浅的袖口探着脑袋,被沉浅毫不怜惜的“啪”的一巴掌,大骂:“几斤几两啊,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什么圣物,干脆叫你傻蛇算了,跟你前主人一样傻!”
断残晃了两下脑袋,将所谓的傻表现的淋漓尽致。
沉霜从腰上取下一把长剑,冷冽着脸直指段少凌,段少凌青决剑出击应对,沧寻又接着去对付冥契了。
沉夜眼疾手快趁着大家注意力分散鬼手只触一旁的岳晨七,沉浅抢先一步,银丝线出手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绑在了沉夜的腿上,沉夜被困住了脚,顿时动弹不得。
抬眼看向沉浅,大喊:“放开!”
“就不放!”银丝线一端绕在沉浅的手腕,沉浅使出了吃奶的劲仍旧不敌沉夜。银丝线在她手腕处一圈一圈缩短,沉浅被拖着往沉夜的方向而去。
“你信不信琉璃能把你炸成一堆烂泥!”沉夜咬着牙问。
银丝线只缠住了他的脚,手却是来去自如的。
“我信!”沉浅说:“有本事你就用琉璃,不用就是窝囊废!”
“你!”
沉夜气的脸都绿了,可始终琉璃并未搬上台面。
沉浅被银丝线越拖越近,差点就要碰到沉夜怀里了,她抬头去看,却发现沉夜脸色极其不正常,两颊还微微泛红。
沉浅约看越想笑,她倒是肆无忌惮的抬头观望着沉夜,沉夜这下直接偏了头,不再朝沉浅看一眼。
“偏着头干什么?”沉夜越是不好意思,沉浅越是在这个时候想要调戏他,笑着问:“沉夜,我以前没发现你这张冷冰冰的黑脸有朝一日还会泛红,真是奇景!”
“你给我闭嘴!”
“哈哈哈......”沉浅笑:“别说,这样还挺可爱。我说,这样才对嘛,你以后得经常笑笑,这样才能找老婆,不然你以后......”
“闪开!”沉夜狠狠推了沉浅一把,沉浅一阵踉跄,手中的银丝线并未松动半分,她眼瞅着沉夜眼中的惊慌。
突然,“刺啦”一声,一把长剑从她左侧入腹,太快了,快的沉浅一时之间都未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沉浅手一松,银丝线“啪啦”一下全数绕在了沉夜的腿脚,缠的紧紧的。沉浅缓缓低头去看,鲜血“啪啦啪啦”落在尘土里,因血液温度极高,一落地瞬间凝固。
再抬头去看,姜孚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她的脸上还带着厚重的面纱,隐隐约约能看到面纱之下的剑痕,左一道右一道交错着。她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精准无误的将沉浅给刺了个穿。
没错,入腹的声音,入的是自己的腹!
痛觉延迟了几秒才来,眼前一阵模糊,她看到沉夜睁着惊恐的大眼,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断残从袖口猛然窜出,灵活的跳到姜孚的脖颈处,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啊!”姜孚吃痛的后退。
断残常被叫做妖蛇,但只有沉浅才知道,断残是一条真正的圣物蛇灵,它从不伤害任何人。可就在刚刚,对于姜孚,断残是没有留活口的。
断残的舌头极长,比一般的蟒蛇还要凶猛,它的舌头深入一个人的脖颈,连骨髓都能给你吸出来。
“断残......”沉浅艰难的出声,伸了伸自己的手,断残放弃去吸姜孚的骨髓,一跳跳到沉浅的手中,用脑袋磨蹭着她的手心,“呜呜呜”的直叫。
沉浅模糊的看到姜孚的脸,被断残一顿咬咬的面部极其扭曲,紧接着,她又看到姜孚动了,对准她的胸膛就是重重的一脚。
“阿离!”
“阿浅!”
“阿浅!”
“沉浅!”
“......”
四面八方的声音聚拢而来,无数人在喊,谁的声音都有,可只有那句“阿离”她听得最清楚,是风痕的声音。
“我不是阿离。”她想告诉他,我真的不是温离。究竟最后有没有出声,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一直在往下坠,尖锐的不知道是什么叫声的东西到处都是,那声音,仿佛就是一个垂死的婴儿声,很是凄惨。
嗷嗷待哺的尖嘴猛然从她后腰侧探入,是血肉撕裂的声音。尖嘴在她身上钻了个洞,然后是啃食的声音,那样清晰。
剧痛让她意识终于清醒了半秒,仅仅是半秒。
绝灵崖,姜孚将她一脚踢下了绝灵崖,四周飘着的叫红灵蝶。终究是喂了这些怪物了,连尸首都留不全,她想,够悲催的。
沉夜的双脚还被银丝线捆着,他扭头鬼手一把碰上姜孚的脖子,生生将她给提了起来。眼眸嗜血,如吃人状。
姜孚憋着气,一张脸因为极度缺氧而瞬时惨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没料想到,沉夜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沉夜.......”艰难的出声,是全所未有的不可置信,她不信,沉夜会为了沉浅能把她怎么样,毕竟,自己还是黑煞殿的一颗有用的棋子,至少,她还没被弃掉,对于炼寒鬼才来说绝对有用。
而沉夜,是绝不会违抗炼寒鬼才的命令的!
她如此的信誓旦旦,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考虑周全的。
而事实是,她猜错了。
“我要你,下去陪她!”是命令,没有丝毫可挽回的余地。
沉夜的那张脸深的可怕,仿佛就是一处深渊,他的神色里藏了太多东西,那是这些年姜孚始终都没看透的一部分。
不仅姜孚,谁都未曾看懂过。沉夜和沉浅不亲,大多时候,他是谁都不理的,他的生命里只有义父。
可是不是,沉夜,藏得太深了,甚至,瞒过了炼寒鬼才。
姜孚终于懂了,一句话哽在喉咙还没来得及说,沉夜狠狠一扔,便将姜孚给扔下了绝灵崖!
风痕几乎紧随身后,毫不犹豫的随着姜孚跳入绝灵崖。
段少凌腾空而起,从沉夜的裤脚一把扯下银丝线,一端拴在了青决剑的剑柄,另一端朝着绝灵崖甩了下去。
银丝线不愿听从除沉浅之外的任何人的命令,扭扭捏捏的又爬了上来,也许是怕了,抖的厉害。
“你的主人在下面!”段少凌喊。
银丝线扭捏了半晌,突然猛然窜出,只朝绝灵崖底而去。
一只鲜艳艳红的红灵蝶围着沉浅,这只红灵蝶的个头比平常的要大上好些,它的嘴巴毫不夸张能把沉浅一口吞了。
这只红灵蝶的眼色很深,比其他都深的多,想来,在这些红灵蝶中,也是有组织头领的,而这只,必然就是指挥者。
它嘶叫了两声,猛然一窜,直冲沉浅胸脯而来。尖而长的嘴角穿过沉浅的衣服,被一块坚硬的东西给震开了。沉浅隐约有意识,那是风痕的八紫花,八紫花替她挡了一命。
接着,她隐约又听到头顶上叽叽喳喳的无数尖叫声,那蝶王一拥而上,一下子没了踪影。此刻,已经快要听不到红灵蝶的叫声了,而沉浅下坠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几乎不见底。
段少凌紧握青决剑,缠在剑端的银丝线越缠越紧,越发抖的厉害,他快要支撑不住。
“义父!”沉霜一张脸白的可怕:“绝灵崖底正常人是熬不过一刻钟的!”
他在请求炼寒鬼才出手,其实何止是一刻钟,如果一个凡人几乎会在瞬间成一堆肉沫。眼下等了这么久,三人都没了音讯,难道......
炼寒鬼才沉思着,长久长久才道:“撤!”
“义父!”
“义父!”
沉霜沉夜同时出声,“嘭嘭”两声跪在地上,“义父,阿浅还在下面!”
“自食其果!”炼寒鬼才沉着一张脸,谁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说:“这么久了,早就是一堆肉沫了,难不成还能把红灵蝶的肚子剖开?”
“义父!”
“撤!”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风痕死了,那么沉浅对他来讲就是一枚弃子,毫无所用!
黑煞殿的人全数退回到了凉华,段少凌握着青决剑丝毫未动,因为银丝线还没有表示,它只是越抖越厉害。
“沧寻,搭把手!”
段少凌喊了一声,银丝线的那头越发的重,仿佛是被谁往反方向扯,极大的力量段少凌一个人支撑不住。有了沧寻的帮忙才勉强与那力量搬回一局,不大一会,银丝线骤然回缩。
它的另一头缠着的是风痕,楚悦吓的后退了两步,钓上来的与其说是风痕,倒不如说是风痕的残躯。
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完肤,血红血红的被撕开了无数道口,甚至,还有两只红灵蝶钻进他的肩膀处,几乎快要进了他身体。
段少凌几乎毫不迟疑,青决剑一剑划开他的臂膀,生生将那两只红灵蝶从肉身里抠了出来。
“阿离......”风痕折腾着并不老实。
“别动!”段少凌看了沧寻一眼,说:“给我按住他!”
但哪怕是力大无穷的沧寻眼下也按不住奄奄一息的风痕,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还想要往那绝灵崖底跳。
段少凌仿佛看出了什么,说:“你以自己的肉身先行喂饱那红灵蝶,我知道你想要给沉浅争取时间,但是风痕,你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吗?绝灵崖底不是只有一两只饿鬼,那是成千上万只,八百个你也不够喂的!”
风痕迷迷糊糊的僵持了半晌,也不知道段少凌的话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不大一会,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沧寻背着风痕,段少凌背着岳晨七,楚悦背着洛丹青,一行六个人一路沉默着往清虚赶去!
风痕身上有夜芊月的印符,是一种用来快速传信的符,段少凌在途中先行用这印符给夜芊月传了消息,这三个人必须得尽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