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盘腿坐下来,两手平摊向外,源源不断的灵力往沉浅身上传送,在他们中间连起了一条线。这是一个会挖空对方所有灵力的办法,沉浅一愣,她的手脚已经不受自己控制,青衫的内力太强大了。
“你这样......”
“别说话,闭上眼。”青衫闭着眼不吭声。
沉浅学着青衫合上了眼,入眼一副别样的景。殷红的火光一路从凉华延至君山,天下仿佛在狂欢。
“府…...府君!”一穿着简陋粗衣的杂役“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前所未有的恐慌从他眼角溢出来,“君山要撑不住了!!”
“你说什么?”温天木“嚯”的一下站起身来,问:“剑灵门尊主呢?”
“不...…不知。传下来的消息是说消失了,现在整个君山全交少将主一人调配,人已经死了快一半了,是不可破,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区区几个灵域的残兵败将,怎么能是风痕的对手!你给我说顶不住?”温天木吼。
“府君!”杂役“彭彭”两下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大喊:“灵域是残兵败将,不足为患,但黑煞殿不是,他们的冥契大军踏平了来的那条路,何况…...何况…...”
“何况什么?”
“百毒门研制了一种新毒,中毒者溃烂成水,这毒传染性极高,少将主的军队已经有一半被传染,内忧外患,已成瓮中之鳖,如若他们没有援军,那可就是天定的灭门之灾啊!”
“我知道了。”温天木沉思着,说:“先不要将此事告知阿离。”
杂役转身刚要退下,忽然窗口处快速闪过一道人影。
“阿离,回来!”温天木喊了一声。
那影子停了脚步,顿足了半晌,一个穿着一身鲜艳红衣服的女子低着头推门而入。
“爹,你没打算配兵前往君山做他们的援军是吧?”那女子问。
“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派兵!”温天木呵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回去,这两天哪里都不准去!”
“如若你打算派兵,就不会让旁人瞒着我!”那女子大喊:“我是不懂派兵,但我起码能看清楚形式!眼下有力量派兵的,只有我们温枭谷和清虚门,清虚要保自己,已经准备要当缩头乌龟了!”
“胡闹!”温天木往前走了两步:“你懂什么?什么叫缩头乌龟?逞英雄不是拿着本门千万人的性命做赌注的!静言,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你能关的住我吗?”温离与温天木互不相让的对视:“我这一身机关结界的本领还是从羽晨哥那里学来的,师傅有难,做徒弟的怎能见死不救?爹,你平常教导女儿的,什么叫知恩图报,什么叫无愧于心?风痕是我许了承诺要守一生的未婚夫,谢羽晨是我师父,剑灵门尊主君绮罗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吗?”
“混账!”温天木抖着胡子,气的七窍生烟,“你不能看着他们去送死,你愿意看着我这整个温枭谷也葬于那尘埃里吗?剑灵门对你有恩,你老爹我,你两个哥哥,乃至温枭谷这么多人,你考虑过他们吗?”
温离静静的站着,突然跪了下来朝着温天木拜了两拜,说:“爹,女儿不孝,您昭告天下,将我逐出家门吧。”
温天木心一沉。
温离“嘭嘭”朝着温天木磕了两个响头,说:“我温离,去意已决,自今日起判了温枭谷,自此就算死于君山至上,也是罪有应得。愿父亲,勿挂勿念。”
温天木沉默着,温离继续:“我做的事情我一个人承担,爹,如果我此次还能活着回来,一定向您负荆请罪!”
说罢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师父。”静言在一旁说:“师父,要拦着阿离吗?”
“算了。”温天木叹气:“她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你越是拦她她越能搞事,随她去吧。”
“可是师父…...”
“静言,清点一下兵力。”
静言一怔,问:“即便阿离不闹,师父也是打算援兵风痕的?”
温天木叹气:“那风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可是师父,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你留下。”温天木说:“一旦调离,整个温枭谷就是手无寸铁,我把这些老老少少的性命可就交在你手上了,静言,务必帮我守住!”
“师父!”
旁人都能看出来的道理温天木怎么会看不到,此次出兵君山,温枭谷是铁了心要跟剑灵门站在一起,浑水中央怎么能有清鱼?
这也是清虚老头保持沉默的原因,,只有沉默,才能保得住整个清虚。
“我已经传信给白亦了。”静言说:“这里就交给他了,师父,我跟你去君山。”
温天木回头看了一眼,算是默认,说:“你把阿离给我看住了,别让她闯祸!”
......
温离在君山脚下就迎头撞上了沉夜的冥契,她站在最后排,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一个冥契,扒了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混在了冥契内部,尽可能的脚步保持与它们统一不被发现。
浩浩荡荡的冥契大军一路穿过君山,刀剑无眼杀戮不停,越过一片地踏过一滩血水,那些手无寸铁之力的老弱妇孺悉数倒了下去。
那些奋力阻挡的剑灵门将领扑勇而上,用人形挡成一道坚实的壁垒。
在这壁垒的身后是熊熊烈火,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两个将领自愿走向那烈火,成为一把焦土,因为他们中毒了。
中毒初期是不被查询的,在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来,只有身体开始慢慢接近腐烂才有直觉,而这个时候又不知道他自己传染了多少人。
这毒根本无处可控!
温离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冥契脚下救了十来了个手脚不麻利的妇女,正脱离冥契大军带他们逃亡君山,在下山的途中就遇到了温天木带领的温枭谷军队。
“爹。”眼泪在眼眶打转,做这件事之前从没问过自己会不会后悔,一条命可以置之不顾,可要搭上整个温枭古呢?
君山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这个时候再去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穿的这是什么!”
她还穿着冥契厚厚的铠甲,半张脸隐没在了铠甲里,可即便是这样,温天木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离。”温天木的呵斥只短短持续了半秒,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别闹了阿离,战场无眼,谁都护不了你,回家吧,你白亦大哥很快就到家了。”
温离使劲摇头,她不回去,她还没找到风痕,她不回去!
“阿离!你得护着温枭谷明白吗?爹答应你,拼死也会救出风痕,相信爹爹好吗?”
“爹!”温离跑过去一把抱住温天木,铠甲撞的温天木一个踉跄,温天木的心一沉。
黑煞殿冥契只是听闻,并未在战场上相遇,他的实力,怕是远远在预料之外。
“我不要你死爹!”温离抱着温天木泪湿了眼眶,打在冰冷的铠甲上,“爹爹是烈焰之王,听其威名都是要绕着走的,谁都没这个胆量!”
温天木笑着宠溺的摸了摸温离的头发,说:“那可不,我女儿还没成亲嫁人呢,我这老骨头没那么容易挂。你要做的,就是别让我分心,明白吗?阿离,只有你在后方安全,我才能倾尽全力。”
“可是爹……”
“阿离。”一旁的静言开口:“在家等我们,此战胜利以后慢慢听你肉麻,眼下可别拦着师父了。”
“静言哥哥。”温离摸了一把眼泪,“我这就回去,不给你们添乱,我在家等你们。”
静言点了点头,温离往前走,错开一段距离,只听温天木大喊了一句:“阿离,过了今天,爹就同意了你和风痕的婚事!”
温离脸烧了一大半,有点不好意思的问:“爹爹怎么又同意了,你不爱女儿了吗?怎么又舍得了?”
温天木笑着说:“再不点头,你就得记恨我了。”
“我没有!”温离立马否认。
温天木再没说话,转身穿过一片尸山火海,静言无声的跟在他身后,半晌才问:“师父,阿离还是听话的。”
温天木愣了半晌,笑着说:“从小我就舍不得对她严厉,她要胡闹哪次不是顺着她,这脾性像极了她母亲,纠正不过来就算了吧。”
“那可不。”静言说:“师父舍不得打她,脾气可是没少发,我和白亦倒是没少挨打!”
“你还有意见了?”温天木笑:“要不是我打的勤了点,你们两个迟早被阿离带偏,哪有什么后来的双剑名客的称号?”
“还双剑名客?”静言摇了摇头:“阿离哪次闯祸没有白亦的份,他也就是怕你才收敛一点,不然比阿离更闹!那混小子可一点都担不起这称号。”
“行了,白亦是闹了点,在正事上可从来都不会含糊,温枭谷有他在,我放心。”
静言忧心的朝君山看了一眼,问:“师父,灵域既已与黑煞殿百毒门联合,可谓是倾朝权野,怕是没那么好对付!”
“兵来土挡火来水淹,静言你知道,我们是没有退路的。”
“我知道。”静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