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望,一只常年活在龙族里的九尾凤凰。
小的时候,为着自己是个凤凰,没少和父亲,兄长争论这件事儿。
虽然这件事儿一直也没有结果,我却不打算再问了。
几月之前,师父给了我一颗石头,我终于不用再在那冷冰冰的房子里呆着了。我终于能看到兄长口中,那高过脚踝的青草,嗅到那绵绵的花香,感受到所谓的春风拂面。
可是出来没几个月,便遇到了一桩麻烦事。因十日后是兄长的生日,那厮死皮赖脸地向我讨要礼物。他也不想想,我一只被关在冰屋子里万余年的凤凰,哪知道该准备什么礼物?
我咬着牙,掐着手同他说,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他说,若他不嫌弃,自己可以匀几年灵力给他,那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可是没想到,他说了一句话,一如既往地把我气了个半死。
他说他嫌弃。
本来,我一个人关在那冰屋子里,极少有情绪上的波动。可老天偏生了这么个尤物,每天都说一些个什么话来气我,无奈我又不好同他计较,因他每每气我之后,都会送个什么东西,或是补一句什么话来哄我。
偏偏这种打一巴掌给颗糖的哄法我很受用,便由得你们说我犯贱吧。我就不明白了,这个比我大近一万岁的哥哥,怎么这么爱撩拨我。万幸,我的冰屋子离父亲的主峰不远,是以每每他想鼓动我干什么坏事儿,都以父亲的一声怒吼告终。
说实话,他鼓动我干的也并非什么毁天灭地,大孽不道的大事。比如此番,他生辰,便鼓动我同他一起去偷玄珙山上,师父的美酒。
与往常一般,我报之以白眼。
只是白眼之后,我不得不去费心想着,他生辰我该送些个什么礼物。因这是我给他过的第一个生辰,且他的的确确让我那漫长的囚禁岁月,有那么一丝丝令人无语的有趣。
跟同龄人比起来,我算是个以穷二白的,手里无钱也无权。送礼这件事儿,足够我琢磨一阵了。
怎奈一阵过后,我依然没想出些个好法子,好在我有个闺中密友,便是我师父的儿子,另一个不会怕我,愿意翻过一座山头来同我说话的轩辕仁兄。
正午时候,我带着美酒好菜去玄珙山找轩辕展,我那密友。他骤听我的诉求,先是大骂楚非无耻,再是嘲讽我矫情。
“就您还一穷二白?那凡人城里那些小乞儿便可以撞墙了。”他是这样说的。
那时,我只去过凡间几次,但从兄长频频无几的描述中,得知,这一类人,很穷。
我同他说,其实我也很穷,便把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讲给他听。让我觉得有成就感的是,他听完之后,发觉我说的也甚有道理。
可是,他觉得有道理后,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帮我,正郁闷着,喝了口我带来的酒,喜笑颜开地问我谁酿的。
我答,家里的女侍教我酿的,我按她的做法改良了一番。他随即又喜笑颜开地同我说,如此事情就有眉目了,因我那不正经的哥哥,实实在在是个酒鬼。
听完之后,我满头黑线。诚然轩辕展是第一个喝这酒的人,若说稀有,这东西定是稀有。可是我晓得父亲替哥哥寻了把上品宝剑,剑鞘还是白玉做的,这酒跟宝剑比,还是差了一些。
我同他说,那不是被父亲的礼比了下去。他复又嘲笑我,先说我的要求真高,又说我真是迂腐,心意怎能由礼的价值来衡量呢。
虽然我觉得他这么说,只是因为我会了酿酒,楚非那厮,便不会去偷他家的酒来喝的缘故。可换一个角度来看,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好主意,起码他以后喝酒,便不必以挨骂,罚禁闭为代价了。
是以,主意打定,当天下午,我的功夫都用在了厨房,还特地跟南楼的厨子来,做几道不错的下酒菜。
怎料傍晚的时候,听到了个不是特别友善的消息。轩辕展来找我,说楚非倒在了码头上。
骤听此事,我本以为他是跟谁打架打晕的,没想到,刚到码头,我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他是醉晕的……
同轩辕展废了老大的力气,把他扛到了房间后,我看着廊中的美酒佳肴,觉得这个礼物送的怕是不太合时宜,便自己用了起来,随即又把剩下的收回了厨房。
索幸我是个豁达的人,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这礼送不出,也不会像别家的小姑娘一般,觉得一下午的时间白费了。只是好奇,这厮怕不是去魔族的地盘转悠了吧?
本以为,他把同我讨礼物这事儿给抛到脑后去了,不料近亥时,这厮醒了过来。不得不说,这醒酒的速度,还真是前无古人,难怪父亲从不勒令他戒酒。
晚上,我整读着师父给我送的一堆中令院院令的时候,这家伙闯了进来。前些日子允大人同师父举荐我,入中令院领执事一职。为着此时,父亲着实挠了几次允大人家的门,大呼他不要脸,撬人墙角。几日前,不知楚非跟父亲说了什么,他竟允了这事儿。
他进来的时候,还不太清醒,想是刚起来,这家伙的起床气一向很重,想着以后跟他同僚,还要肩负叫他起床的任务,委实令我有些头疼。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开口问。
我答他亥时三刻。他“哦”了一声,自顾自地进来,又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随即伸出了一只手来,颇有些不要脸地问我:“我的礼物呢。”
我心里暗骂,您还真是世家之中,厚脸皮的佼佼者。趁着他还朦胧着眼,我趁机翻了个白眼,同他说,本来酿了一坛雪花酒,可是他没回,我就自己享用了。
他睁开了他那双很是迷离的眼睛,我竟从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委屈,便安慰他说,你今天已经赚足了酒饱,也尽够了。
他郁郁地站起身来,走开了。
待我亥时末再出来时,却发现屋里厨房有意思昏黄的灯光,这家伙是趁我一个不注意,把我准备当明晚晚饭的伙食,全都大快朵颐了。
我黑着脸,看着他收拾残局,他抛过来了个微笑,那笑容甚是不要脸。
自那以后,这厮每晚蹭饭,一日不曾耽搁。是以,我有时会非常后悔当时做的这个决定。
若说一物克一物,水克火,土克水,那么我的克星,一定是这个天天仗着比我大,想着捉弄我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