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空城计(1 / 1)宁韵遥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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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夜深人静。月挂梢头,清晖从云端轻轻探出影子,为整座城盖上了银白色的轻纱。

巷末,一束极不和谐的红光闪过。撕啦撕啦的声音从地面滑过,红光一灭,只听一声巨响,顿时尘土飞杨,瓦砾和砖块四起。一声接一声的巨响接踵而来,不久,城中已没有一处完整的房舍。

大火成燎原之势滚滚而来,浓浓的黑烟在街道上肆无忌惮地穿行着。

城外,黑压压一片的官兵,如一条蜷缩着的龙,紧紧地围着城门。

“殿下,成了。”陶邕斜了嘴角,对为首那个身披金色铠甲的人道。

那人眯着眼,如看掌中玩物似的,瞧着眼前的熊熊烈火,他抬了抬手,瞬间,空中如同蒙上了一层黑布,如乌云蔽月,不透一丝光亮。

“杀呀!”

轰地一声,脆弱的门板如孱弱的病人,轻而易举地被推倒。

“殿下,不太对劲。”站在为首者右首的人道:“甘城好歹是地方要塞,守备怎会如此不堪?”

为首者笑了,却是一脸不屑:“连副将叛逃都不能察觉,狐族储君,不过如此,右将军多虑了。”

言罢,一双金色围绕者火光的翅膀凭空展出,一跃纵行过城墙。一瞬之间,两对金色的翅膀,成了这空中最绚丽的色彩。

“报~北街无人。”

“报~东街无人。”

“报……”

四方斥候前来回报,陶邕环顾四周,虽是一片狼藉,却并未见得一处伤亡,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糟了。”

鞋底摩擦着雪地的声音响起,陶邕回头,却看见一个身披银白铠甲,手握银白宝剑的人走来,忽地城内所有的巷子里,守城军显出了身形,密密麻麻地,将他少的可怜的冲锋军团团围住。

“陶大都督,好久不见。”明哲狡黠地笑着,那笑容如烈日,显得面前的人,好似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

陶邕的瞳孔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面色柔和,一脸笑意,如偏偏公子的人,双腿在不经意地颤抖着:“你……你……你怎会在此?”

明哲负手向前走了两步:“你让探子一路跟踪,便以为我真的去了奚城。”他走到了陶邕的面前,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可惜,我不是明仲言,你这一套,在我面前,可并不怎么好用。”

陶邕先是一愣,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人,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恐惧。随即,他合了眼,冷笑道:“人人都说,大殿下无论是谋略还是决断,都不如二殿下,不过是出生时撞了大运,天降祥瑞,便轻而易举得了储君之位。”

明哲笑着,笑得极开心,这话,他听了几万年。

“可观大殿近百余年行事,便知谣言虚假。”陶邕咬着牙道,只可笑自己现在才清楚,闷不作声的不一定胸无大志,无所作为也许只是暂避锋芒。

“哦?”明哲挑了下眉。

“上元节,三殿下意外断尾,大殿就在现场。”陶邕苦笑:“前脚御医将三殿送回府中医治,后脚您就想好了,连夜将意外之事,伪装成人为,让二殿下与三殿互斗,三殿残疾,二殿失势外放,南境历老将军乞老,这南境兵权,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您的掌中之物。”

明哲饶有兴趣,像是在听评书一般听着他的话。

“你早知我在帐香中下毒,却故意中计,寻了个借口将那只雪鹄引到南境,借她之手,来钓堂溪宇这条大鱼。”陶邕冷哼一声:“不知沐姑娘可知,大殿竟算得如此之绝啊?”

明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瞬时,又恢复了一副笑容:“陶都督如此废话拖延时间,不知是在等谁?”

陶邕哑口无言。

明哲整理了一下束袖:“可惜了,你没这个机会见到他了。”

城中,先前用来放琉璃灯的平地。无数双翅膀在此处落了地,右将军环顾四周,右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手上青筋爆出。

一阵阴风吹过,他一个敏捷的转身,却之间一片朦胧大雾,将视线遮得一丝不剩。

“咻咻”两声,不知从何处射来,身披金铠甲的人凌空跃起,左脚一踢,欲将那箭矢逆向踢回。

“啊!”他失声惨叫,单脚落地,却跪在了地上,咬牙将插在脚上的东西拔出。

“可恶!”他恨恨地瞧着掌中的那支箭,一头是正常金属打磨的箭头,原本箭尾的位置,却被人削得极尖,就连箭身,也被人削得同刀刃一般锋利。

“呼”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从空中闪过,可雾太大,他根本瞧不清。反手将那血淋淋的箭矢狠狠射了出去。只听“啪”地一声响,那支箭原封不动地射了回来,正正插在他的手边。

他的眼睛不禁颤了一颤,箭身入地四尺,只留一小段箭尾在外,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对方至少是九阶以上的修为。

“阁下如此修为,却只敢如街头老鼠般东躲西藏,狐族的九阶上神,都如此不济吗?”他大喊,嘲讽的语气中却透着一丝颤抖。

“哼,”一个清脆的女声,发出一阵冷笑:“怎么?只许你暗算我,不许我算计你吗?”

他猛地站起身来,却僵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瞧着地上的箭。慢慢回头,拖着跛着的脚退后了几步:“堂……堂溪宁……”

不远处,沐宁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却不似平时,那笑竟透着几丝邪魅,身周闪着幽幽的蓝光,在四周黄色火焰的照射下,像极了冥界十八层地狱的鬼火:“堂溪宇,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她一步步逼近,每落一步,脚下便留了一道深深的血脚印。堂溪宇不断后退,直直盯着她手中还滴着鲜血的剑,墨蓝的剑身饮了血,此时心满意足地发出幽蓝的光,以胜者的姿态,蔑视地看着他。

他握刀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在那蓝光中,仿佛闪烁着无数同类的亡魂。

墨云剑,非银非铜,是龙帝用了昆仑山万年一遇的冰石矿制成,却比任何一方宝剑都要锋利。

万年间,不知多少魔族边军命丧此剑,却从未听说过,这方宝剑,曾几何时会对着同族之人大开杀戒。

沐宁将手中的剑举起,正对他的眉心:“你,是我送给堂溪煊的一份大礼。”

堂溪宇眯着眼,数月前,还是完全相反的情景,他有丝好笑地道:“你要杀我?”

沐宁没有回答,只是勾着那丝极讽刺的笑。忽地,还没等堂溪宇缓过神来,一道墨色的影子便以极快的速度,正对着他的面门闪过。

他手上一转,手中的长刀有些慌乱地往身前一档。却不想,刀剑相碰的一瞬,他感受了一股极强的光波,不留丝毫余地地将他弹开。他的脚很是吃痛,用不上力,不禁展开了双翼,靠着四周的气流稳住自己的身形。

“呀!”堂溪宇大喝一声,化被动为主动,挥着长刀直直向她看来。

他看到她凌厉的目光直直向自己投来,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的身形,实在太快。他不明白,父君明明已经化去了她全部的灵力,月余前,他生擒她时,她还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今日,她的身法竟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筹?

忽地,他只感到自己眼前一片猩红的颜色闪过,待自己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一种将皮肉凌迟片下的痛。

一对金色的,满是血迹的翅膀,方才还生机勃勃地长在主人的背上,此刻,却如一滩烂肉,同他一起向地上狠狠摔去。

沐宁用瞧着行尸走肉的眼神瞧着他,如灭世之王,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堂溪宇惨白着脸,看着她如炫耀一般展开了一对羽翼,凤凰之羽,与其他鸟儿的羽翼不同,每一根凤翎,都是极其锋利的武器,天生自带神光。

只是,他分明记得,她出生时,分明是一对白羽,可是为何?眼前这对羽翼,竟是鲜红的颜色,是方才杀的人太多了,才染上的血色吗?

堂溪宇此刻已分辨不清了,他不甘心,这孽种!自己修炼了万年,竟还是比不过这孽种!

沐宁瞳孔的眼睛,透着极其艳丽的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丝毫不能反抗地半躺在地上。

在她下方,不远处的地方,显出了一个白衣长袍的公子的身形,周身仙泽弥漫,可惜,却是坐在轮椅上。

堂溪宇眼睁睁见那轮椅朝自己驶来,他咬着牙,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明含!”随即,却又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牵连着背上血淋淋的口子不断地往出冒血:“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轮椅上的人合手道。

堂溪宇收了笑声,冷哼道:“笑我自己太蠢,竟着了你们兄弟的道。”他绝望地闭了眼:“既然如此,成王败寇,悉听尊便。”

明含却柔和地一笑:“我同你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杀你作甚?”随即,望了望悬在空中的那人,轻描淡写地问道:“沐姑娘,要杀吗?”

沐宁冷笑了一声:“我同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一个废物罢了,扔回给堂溪煊也无妨。”

堂溪宇一脸诧异:“你……”她方才说什么?不对,这不对劲:“你不是……”

沐宁笑出了声来,缓缓收起了她那对翅膀,用一根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今日,我且留你一命。”正说着,她用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等你修炼到你老子的那个水平,我再慢慢陪你玩。”

堂溪宇盯着那双眼睛中闪出的红光,瞳孔不禁颤了一颤,这不是他见过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让他感到恐惧,她的笑容好似一柄利刃,一寸一寸地划开了他的遮羞布,将他丑陋地,分毫不剩地暴露在苍穹之下

只见沐宁一挥手,地上的堂溪宇,已没了踪影。

“不愧是这世上仅存的幻灵,宝刀未老,叔言在此,先恭喜了。”明含抬手,轻轻做了一揖。

沐宁一双极邪魅的眼,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不可置否,也不屑搭理他。

“只是此事,还须阁下保密。”明含道。

“黄口小儿……”沐宁轻轻开口,这回,却是混了两种音色:“我还不蠢,不需要你来提醒。”

“好。”明含跳着嘴角,满意地道:“既是如此,合作愉快。”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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