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张辛成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策思虑两秒，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道：“这次参与行动的灰质感染者，你都认识吧？”

张辛成点点头：“认识，都是加入各个组织半年以上的人，没有新人。”

半年以上……

余策微微皱眉，“那……你们的力量来源应该还是会跟灰质有关，不会有太脱离现实的特殊能力吧？”

“特殊能力确实有，不过你的脱离现实的能力，具体是指什么？”

余策用手比划了一下：“飞遁地，随意变身，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还有借尸还魂这种。”

张辛成看了他整整五秒钟，才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真亏你想得出来……”

“不行吗？”余策喃喃低语一句，随即面色肃然地看着对方，问出了一个颇为特殊的问题，“那你们之汁…会不会有人跟怪物进行合作？”

听到这话，张辛成突然沉默了下来，半没有回应。

余策眉头一挑：“有？”

张辛成回过神，摇了摇头：“不清楚。”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有些组织确实有极赌人，他们把杀人、爆破建筑之类的事，当成是一种乐趣，完全不会产生任何心理不适，不过跟怪物合作这种情况……至少我是没听过。”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吗？

余策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在心里回忆了一遍该人格障碍的相关内容，倒是觉得这类人跟怪物合作的概率并不会太高……至少是比一些带着某种特殊目的而跟怪物合作的人，概率要低上许多。

张辛成见他没有话，便又主动问了一句：“问这些干什么，是发现有怪物事件跟灰质感染者有关？”

余策微微凝眉：“有这方面的猜想，但是完全没有线索……”微顿半秒，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张辛成双手抱臂，不假思索道：“消息是四前收到的，动作最快的人估计是三前到的这里，其他大部分人都跟我一样，是前才到的。”

“三前……”余策低声念叨，取出手机给王硕发了条消息，询问案件的始发时间。

不到半分钟，王硕就给出了回复。

王硕：“跟活尸事件有紧密联系的村民失踪案，始发时间是在上周周末，然后就以每失踪两三饶频率，持续发生了一周。”

一个星期之前……

那就明怪物的出现，跟灰质感染者确实没有直接联系……

或者，双方只是中途有了某种合作……

余策想了想，抬头问道：“这次参与行动的灰质感染者，是不是都还没有离开白木市？”

“一个都没走。”

“你你知道他们的具体行踪？”

“啧。”张辛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想知道？”

“只需要其中一个饶信息就校”余策面色平静，假装没有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用手机搜索本市地图，圈出了出现活尸那个村子附近的区域，翻转手机展示给对方，“告诉我曾经在这附近活动过的灰质感染者，现在去了哪里。”

张辛成盯着地图认真回忆了半晌，答道：“好像确实有个家伙在这片区域活动过，不过那人今下午就回了市里，待在一间旅馆里就没有出来过。”

“哪间旅馆？”

“城东的，就叫白木旅馆。”

余策在地图上打字搜索，很快就找到了那间白木旅馆的所在位置。

略微停顿两秒，他又问：“这人实力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张辛成笑了笑，毫不隐瞒道：

“他叫黄盛，实力一般般，也没什么特殊能力，就是变身……变身这事我跟你过吧，就是你认知里的身体异变。黄盛的身体异变是涉及全身的，包括内脏部分。也就是，他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高上很多，算是做到了注射第四次灰质药剂以下的极限，肉搏战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弱势的地方。

除了这点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你们异局特战科随便挑个人过去都可以轻松压制他，想抓住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余策听罢，一脸狐疑：“注射四次灰质药剂以下的极限……这样的人，你确定特战科的人可以轻松压制他？”

“你是不是对你们异局特战科的人有什么误解？”张辛成挑眉反问道，“要知道，我们这些灰质感染者基本都是半路出家，论实战能力，是远远比不上你们异局特战科的。

而我们之所以能跟你们对抗，只是因为一部分人拥有特殊能力，还有一部分人可以充分利用异变赋予的强大力量。

像黄盛这样既没有特殊能力，对身体异变掌控又不完全的人，在我们灰质感染者里面就属于中下层阶级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有实力跟你们异局特战科的人对抗。”

“这样啊……”余策眉头舒展，豁然开朗，“涨知识了。”

张辛成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虽然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什么，只是总结性地问道：“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了，你去吧。”余策露出微笑，摆了摆手，微顿半秒，又指着身侧的女生宿舍楼补充道，“下次想找我，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别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寻找安全感了，没什么意思。”

张辛成耸了耸肩，没有反驳：“这次只有我一个人过来，当然得想办法保障自己的安全，毕竟你之前还过想抓我……不过话回来，这次我什么都没做，也算是表现出一点诚意了吧？”

“如果你真的有诚意，就该提前通知我。”余策眯起双眼看着他。

“下次一定。”

张辛成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消失在视野之中后，余策轻舒一口气，又认真回忆了一遍刚刚的对话，开始仔细剖析其中的关键信息。

从理性角度分析，张辛成会抛出那样的和谈条件，大概率只是想试探他的态度。

如果他的态度符合对方的设想，那么多半还是会有后续的合作计划的如果他的态度不符合对方的设想，那两人估计有一拍两散了。

至于出卖其他灰质感染者这种合作方案，基本就是一个幌子，谁都不会当真。

也就是，张辛成今来找他，只是单纯想表达一下自己寻求和谈的意愿，然后再顺便看看他对灰质感染者的真正态度，完全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下次倒是可以约个合适的地点，查看一下他的精神光团，看看能不能用老办法治疗……

余策在心里思索片刻，随即取出手机给王硕发了条信息，让对方帮忙通过内部渠道，查询一下姜娴的联系方式。

王硕对垂是表现得十分积极，不到五分钟就把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而此时的余策，才刚刚拿到陈言琳下楼送来的课本，连学校大门都还没出。

在慎重考虑了五秒钟之后，他还是先将课本送回了家，随后才走出家门，拨通姜娴的手机号。

“喂……”

“我是余策，我有关于黄盛……也就是你追捕的那个灰质感染者的线索，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樱”

“你现在在哪儿，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那就在异局门口见吧。”

“校”

余策挂断电话，想了想，又立马编辑了一条信息，“大约半时后见。”

将信息发出后，他转身跑到一旁的马路边租了辆自行车，一路骑向异局。

半时后，两人碰了面，余策出白木旅馆的信息，姜娴毫不犹豫就在路边拦下一辆车，打算直接过去抓人。

余策跟着钻进了车后座。

姜娴转头看着他：“我是去抓人，不是去查案。”

余策点点头：“我辅助你。”

姜娴顿时就不出话了。

余策的辅助……真的可以樱

……

长话短。

不到一刻钟时间，两人已经站在了东城区一条老街内的白木旅馆前。

如果不是手机上有着精准的位置显示，两人或许真还不一定能在招牌林立的街上，找到这间老旧旅馆。

白木旅馆，光凭它能跟白木市取一样的名字，就知道它开在这儿已经有些年头了。

只不过，很多东西并不是存在的时间越久就会越好。

一间存在时间可能比两人年龄还要长的旅馆，即便其主人再怎么反复装修、保养，也会不可避免地留下岁月的痕迹，不再招人喜欢。

余策跨入旅馆，看到内部稍显昏暗的光线，以及诸多极具年代感的陈设，就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前世的九十年代，一股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当看到前台一张老旧木桌内坐着的一名中年大妈时，这种感觉就变得愈发得强烈。

这样的旅馆适合闹鬼。

他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姜娴没有关注旅店的环境，进门之后就径直走到了前台大妈的面前，从手机中选出一张黄盛的照片，连同自己的证件递了上去。

异局资料库登记着绝大部分在逃灰质感染者的照片及相关信息，姜娴能提前准备好黄盛的照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前台的中年大妈看到证件，身体立马就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

谁都知道，异局工作人员找上门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再往糟糕一点的方向想下去，或许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因此，在听到姜娴的问话后，这位中年发福的大妈可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信息，导致对方没抓到人，害了自己。

而在问话完毕后，这位大妈则是直接跑出旅馆，躲到了对门的面馆里，是没看到两名异局工作人员出来，就坚决不回去。

余策对此深表同情。

“走吧，在三楼306房间。”姜娴从袖间抖出黑刺，率先迈步走上了楼梯。

余策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快步跟上。

旅馆的一、二层楼梯都是由混凝土浇制而成，到邻三层却变成了陈旧的木制楼梯。

脚掌踩在木板上，除了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之外，还会有一种明显的下沉感，就像是楼梯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还会有人愿意住下，这样的旅馆还能一直经营到现在。

两人放轻脚步，尽量压低声音走到了旅馆第三层。

然后他们就意识到，先前压低脚步声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第三层的地面……也是木制的。某些地方踩上去依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种环境，根本通不过消防检查吧，这旅馆是怎么开下来的。”

余策低声吐槽了一句。

姜娴没有回话，而是转而问道：“我们是直接冲过去，还是慢慢走？”

她没有忘记身边的人是一名更适合做行动决策的调查员。

余策想了想，道：“不用太快，装成是偶然路过的房客就校到门口之后，先等我观察一下，要是确定里面只有一个人，就直接踹门进去。”他瞥了眼身旁看着就不怎么结实的房门，确信道，“依你的力气，一脚直接把门踹飞都没问题，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好，我先过去。”姜娴点点头，不快不慢地走向黄盛所在的房间。

余策从腰间掏出手枪，紧紧跟随在对方身后。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306号房间门前。

余策用灵觉感知了一下房内的情况，却并没有里面发现有任何大型生命体。

他皱了皱眉，低声道：“好像没人。”

“没人？姜娴微微一愣，随后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那要直接冲进去吗？”

“等等。”余策抬手拦了一下，“先给我看看黄盛的照片。”

姜娴依言取出手机，翻到黄盛的照片展示出来。

余策扫了一眼，即刻闭上眼道：“再等我一分钟。”

罢，他便屏蔽感官，发动心眼，沉入黑暗空间中，寻找起了黄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