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白准备等到齐国这边的证据稳定之后,就开始在齐国推行莒地的那一套。
到时候粮食必然是不足的,所以,田白准备与诸国加大了贸易量。
到时候,齐地这边出产的所有物资,都可以与诸侯们换了粮食。
这样一来,整个齐地的百姓,就可以腾出手来了。
华夏太大了。
任何一个大一统之后的华夏,都是有着很大的惯性是要走到了自给自足的模式里的。
所以,田白需要做的,就是先要让百姓们知道对外“贸易”的丰厚利润。
并且,他会让这个东西,铭记在每一个百姓的心中。
只有自下而上的推动,才是能够长治久安的。
田白刚刚走了个神,侍卫们已经抬着家具走了进来。
当先的是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圈椅走了进来。
田白指了指一边的侧席:“放在那里吧!”
侍卫们摆好了椅子,田白扶着姒小宛,笑道:“良人,你来试一试这个。”
这圈椅,可不是一般的圈椅。
虽然它质材使用的乃是胡桃木制造,更加的名贵,但是,这椅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底座和靠背上,镶嵌了两块松软的“海绵”。
这是用细密的丝绸,内里裹了辛苦搜集的杨絮,外面套了一层丝麻布垫的海绵。
华夏不产棉花,虽然芦苇花更容易搜集一些,但是,芦苇花有人会过敏,更何况,田白做出来的,不是给孕妇使用,就是给老人使用。
若是他们过敏了,田白可要深深的自责呢!
“啊!”
姒小宛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她需要侍女的搀扶,才能艰难的跪坐、站起。
她记得当时小白就说了,要帮她解决难题。
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给做好了。
“良人,我,我”
姒小宛很是感动,她的眼眶都红了。
虽然自小跪坐习惯了,但是,这么憋屈的姿势,却是无人不知的。
只不过惯性使然,是以没有人想要来改变它。
君不见,自从初唐胡床传入了华夏之后,到了中唐时期,这圈椅就被发明出来了么!
虽然华夏人认为箕坐很是失礼,但是,私下没人的时候,谁不是这样坐着的啊!
至于跪坐
有人在的时候,也就罢了,若是没有人,你跪一天试试!
“来,试试,看可和你心意?”
田白扶着姒小宛,朝着圈椅边走去。
“良人,这,这多难为情?”
她小声道:“木正还在呢,传了出去,咱田氏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姒小宛虽然很想坐。
她肚子日益挺大了,跪坐下去,实在是不好起来。
“无妨,我已经让班兴建作坊了,不要一个月,咱们营丘,家家都会以这圈椅为荣的!”
田白是考古出身,他可是知道椅子这玩意传入了华夏之后,流行的速度有多么快捷。
不过是百十年时间,胡床就遍布华夏人家,甚至变种更是上百,就连圈椅这个带靠背,带扶手的东西,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仕女图上了。
姒小宛低声道:“良人,妾若是坐下,脚踝不是漏出来了?委实不美,还是搬到了房内吧!”
“哈哈哈!”田白大笑起来。
他挥手对着侍卫道:“将第二件抬来!”
“喏!”
侍卫们低头应了,趋身退下。
不多时,四个侍卫抬着一方案几过来了。
这是一个加高了的案几,只是与寻常案几不一样的是,做的雕花镂空精致无比的案几,前方的桌腿之间,竟然出现了一块木板,挡住了两腿之间。
甚至,就连侧面,也一样是挡了木板,只有正对着座位的那一面,才是空荡的。
没错,这就是田白绘制出来的办工桌。
单单是有了椅子还不行,这时代的案几太矮,毕竟是提供给跪坐之人使用的。
若是做的太高,那人不是够不到了么!
侍卫们将桌子放下,替换掉了矮几。
姒小宛的眼睛亮了。
她依恋的看着田白,满眼都是幸福在流淌。
这天下间,还有一个男人,能像田白这样,对她如此好的吗?
田白扶着姒小宛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给她的椅子朝前推了推。
姒小宛回以甜美的笑容。
田白回到堂内,对着侍卫们道:“将桌椅都搬进来吧!”
田氏的大殿,需要的桌椅,足足要三十余把,都是使用了胡桃木制造,就算是一个上士家庭,也是负担不起的。
但是,这对于田白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
不消一刻钟,整个厅堂已经大变样。
田白的那个主椅更是雕龙画凤,一看就很是威严。
坐在久违的椅子上,田白轻笑:“班,还是这个椅子舒服啊!”
鲁班欠身弯腰:“主上,只是怕有人会说了主上有违礼制!”
田白哈哈大笑:“周礼?那不是想要拿起来了,就是一件武器,不用的时候,连麻布都不如的吗?”
“放眼天下,还有那个人会遵守周礼哟!便是周王,可还遵守周礼?”
鲁班苦笑:“但是,那儒家的老夫子,却是重视周礼啊,他门生遍天下,主上还是需要小心为妙?”
“孔夫子?”
田白冷笑:“他可曾遵守周礼了?自身便是屡屡违犯了周礼,不过仗着伶牙俐齿罢。”
周礼讲究刑不上大夫,他前脚大叫着要遵守周礼,转身就以对等的臣子之身,给人家杀了。
周礼讲究为尊者讳,不管是本国君主,还是外国君主,哪怕是敌对国君主在对战的战场上,都不能对视的。
这位宣扬要遵守周礼之人呢?
转身就因为卫侯不使用他,大骂这时代最贤君王卫灵公“谓卫灵公无道”!
这就是遵守周礼?
怕是将周礼当做了擦屁股纸吧!
使用的时候,满嘴仁义道德,使用完了之后,看一眼也嫌恶心。
周礼要人生性秉直,不能为尊者讳,要如实记载历史。
人转身大肆修改、,还要弟子们照着他修改的教授下去,里面一个字也不能动。
这人就像是特没谱先生,我能用周礼指挥你,你却不能用周礼反驳我,因为我就代表周礼!
可笑不?
人有两面,功者自褒,过者自贬。
不可否认,此人不管出于什么心思,终归是扩大了文化知识的受众。
姑且不论能够出得起束脩的,都是什么人,有教无类的做法,还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就大可不必了。
世间百业,本是等同而重,从来不曾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鲁班见到说不动田白,只得苦笑一声。
他也知道,以田白现在的地位,他喜爱的东西,转眼就会成为营丘城内的风靡。
好在,作坊里已经招募了上百工匠,正在紧张锣鼓的制作这些家具。
只需要月余时间,营丘城内的卿士之家,便家家都有这东西了。
田白看着侍卫,轻笑道:“将班制作的那个新床,送到我的院子里。”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田白无不在梦寐能够再睡一次席梦思。
有了鲁班的帮助,再加上现在他已经辗转从楚地南阳那边,寻来了铁匠师。
虽然这个时代的铁匠,只会从铁矿石里面烧出了铁水,然后打造生铁器具,但是,这东西只要有了思路,制作起来很是简单的。
无非是不停地折叠淬炼,然后淬火,便会生成了钢的。
唯一的关键,就是跌打的时候,需要洒了煤炭粉。
这些家具里面,最让鲁班感到心思巧妙的就是床垫了。
他没有想到,这种用大大小小的圆圈套起来的东西,睡在上面,竟然那么舒服!
就像是睡在了刚刚铺就的稻草堆上一样。
貌似,主上说那种圆圈叫做弹簧?
这东西似乎能够有了别的用途
鲁班走神了,他思索起来。
皮筋的作用是延伸回缩,这种东西的作用是压缩回弹,那么若是
田白呼唤鲁班两声,见到他浑然没有反应。
身边的侍卫正要上前推醒鲁班,却被田白制止了。
他带着姒小宛走出了厅堂。
“待会你告诉木正,各种家具的制造,分别成立作坊,至于产量,越多越好,天下诸侯那么有钱,我要帮他们花花啊!”
“若是他们被钱压死了,那多不好!”
田白嘴角勾起。
鲍安跟自己说过,东瀛那一块有着很多的猴子王,那些猴子王的地盘内,却是有着很多金沙银块。
他们对于明甲执锐的田鲍探险队,惊若天神。
若是将这席梦思运到东瀛,告诉他们,这是天神对他们的赐福
不说别的,等重的金子,他们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吧!
毕竟,那些猴子要这个玩意又没用,连衣服都不会制造的他们,以物易物都是高抬他们了呢!
自己又不多要,这么富有科技的东西,这么跨时代的利器,没要了他们等大的金子,都是给了优惠价了呢!
田白越来越佩服自己。
对,就这么干!
田白本以为自己会陪着姒小宛生产了,哪知道,战争来的这么快。
就在鲁人知道了消息之后,立刻派遣使者,出使周边国家,甚至就连晋国一样是派遣了行人。
阳生还没有嗅到危险,高无丕和国书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若是晋国干涉了
没看到自从他们怂恿阳生,交还鲁国八城之后,田氏、鲍氏的军队,就已经撤到了莒地、即墨那边啊!
这可是在退避锋芒啊!
以田氏的精明,他们都这么做了,那么这说明晋国必然会发兵齐国的。
一念及此,国书和高无丕赶紧说服阳生,要他跟鲁国和好,还知会吴国这件事是我们激动了,我们已经与鲁国和好,就麻烦吴王白忙活一场了
但是,吴王夫差是谁?
这人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梦想着成为天下霸主之人啊!
他当即回绝了阳生。
吴国甚至连使者都不派遣,直接割掉了齐国行人高氏子弟高塍的鼻子。
“小子,你告诉阳生,我吴国不是他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吴国的兵丁已经齐聚姑苏,若是阳生不攻打鲁国,那么我们的兵丁不能闲着,那就攻打你们齐国好了!”
当高塍捂着翻天鼻出现在齐国朝堂上的时候,高无丕、国书、监褴等人猛然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了可以商量的人。
田乞依旧病重,已经数月不曾上朝了。
田书却是带着剩余的田氏族人,去了莒地,说是莒地属城修建好了,他们要去给田白庆贺。
至于鲍氏
鲍牧那个老东西,自从鲁国之战之后,就没有回来,直接就去了即墨。
此时,鲍氏、田氏家中,只剩下了老弱病残,甚至就连属地的兵丁,都给征召起来,一并带走的。
空留下,田氏作坊鼓捣出的那种很是舒服的家具。
他们恍然之间,这才发现家里的金钱,竟然都少了一大截。
朝堂上吵吵闹闹的,却是没有商量出了一个所以然来。
等到回到了家中之后,众人再次聚在一起,再一次吵吵闹闹的。
也不知道是那一个小子嘀咕了一声:“吴国之所以执意要攻打我国,那不是气恼君上朝令夕改,捉弄他们啊!”
“既然如此,那么若是我们以阳生赔罪,那不什么都好了!”
众人脸色大变,正要寻找是谁说的这句话,哪知道转即,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解脱。
当晚,高无丕等家主再一次求见阳生。
阳生大喜,还以为众人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实际上白天的时候,群臣退去之后,阳生也有些后悔的。
他觉得自己不该听了监止的蛊惑。
田氏虽然专权,甚至薅夺了很多国氏、高氏的封地,使得两家都已经占据了近乎半个齐国。
但是,不得不说,田乞做了齐国相国,他却是很轻松的。
不管是治国、朝政,还是军旅、惩罚卿士,人家都给他做的妥妥帖帖的。
他只需要奖励臣子就好了。
这么一来,恶人田氏做了,好人是他来当,他的名声,可是超过了父亲呢!
这就是罪在臣下,恩出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