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明月是专门会客的地方见的秦铮,也不让红茵离开。
秦铮只能频频看向红茵,意思是她在不方便。
“红茵,你先在门外候着吧,门不必关。”师明月不得不这样说,这样做,秦铮是个男人,明晃晃地来了凌王府,下人们都看见了他。
红茵对他二人的事也很头疼,毕竟小姐和秦公子先前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小姐就突然变心了。
见红茵站了出去,师明月问:“你有何事非得来王府找我?”
“涌金寺地下佛宝的事,”秦铮低声道,“你不想知道吗?”
“你说。”
“我有开启铜门的两把钥匙。”
秦铮语出惊人,师明月诧异:“那两把钥匙不是在黑白二蟒的口中吗?你是如何得到的?”
“我就是有缘人,涌金寺禅房塌陷的那晚我也在,二蛇跑了后,我没有多想就跟了上去。谁知二蛇发现了我,却并没有攻击我,而是将口中的钥匙吐了出来。”秦铮定定地看着师明月。
师明月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心里疑惑为何他会是有缘人。
“在我得到那两把钥匙后便觉得奇怪,直到后来得知铜门开启需要那两把钥匙,于是我去查阅了相关典籍,终于知道了地下的佛宝是怎么一回事。”秦铮的神色很严肃,“你读过史书,应该知道贺隽吧?”
贺隽,师明月望着秦铮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贺隽,贺隽是前朝天云国亡国皇帝的第四子。
天云国历时四百余年,正是在两百二十年前亡国。天云国尊佛,因而朝中上下皆诚心信佛,甚至好几任皇帝五六十岁时就退位将皇位传给太子,自己不当太上皇,却去剃度出家为僧。到了最后一任天哀帝时期,全国大约三百万人口,竟有八十万僧人,大都为青壮男性,不事农作生产,不服兵役。境内又多寺庙,非但不用缴税,国家还要出钱维护修缮,每年开支巨大。当时敌国又时常侵扰边境,天云国节节败退,内忧外患严重。
在这个时候,有一人看出弊病,洋洋洒洒写下近万字谏文,其中详细列出宗教数十条弊端,又针对问题一一提出解决措施。谁知谏书呈上后,天哀帝阅罢大怒,认为他对佛不尊不敬,便惩罚他,强行将其剃度出家,软禁在寺中。
这个人就是天哀帝的第四子贺隽。
贺隽实在称得上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本为天潢贵胄,从小受佛学熏陶长大,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十九岁那年因一纸谏书被亲生父亲所恶,被迫出家当了和尚。
但后来他并未因此而意志消沉,而是在寺中沉下心阅遍藏经阁万千典籍,二十五岁那年于论法会上一鸣惊人,胜过天云国第一论师乌禅大师,于是得到了天哀帝的再度垂爱。哀帝发觉儿子已经成长为了拥有高深智慧的人,心中自豪无比,又觉前些年对儿子不闻不问,实在亏欠,便封贺隽为天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但此时天云国国运衰微,距亡国之日仅有四年。贺隽许是那时已经察觉了天云国的命运,便用一年时间周游全国讲经说法,后来回到天云国第一大寺——宁国寺修行,从此闭门不出。
再后来,天云国各地百姓因国不成国而揭竿起义,起义军联盟用了三年时间,终于打到了上京城下。哀帝心灰意冷自刎而死,那时曾是天云国虎贲将军的傅柏作为起义军联盟首领被推上了皇位。
傅柏为人狠绝,势要将贺氏皇族斩草除根,待到了曾经天云国的镇国之寺宁国寺后,却发现被严密监视的贺隽竟不翼而飞,自此销声匿迹。
这便是师明月对贺隽的所有了解,她震惊道:“佛宝难道与贺隽有关?”
秦铮点头:“如果我没猜错,涌金寺的地下就是贺隽当年的藏身之处,而且据说贺隽当年从宁国寺消失时带走了寺中的许多珍稀佛宝,诸如八重宝函、金玉佛像、十二环锡杖等等。”
“你的意思是那些佛宝都在铜门之后,那你为何私藏钥匙,不呈交给圣上?”师明月心道秦铮也不是贪婪财宝的人,所以不解他私藏钥匙的行为。
秦铮轻笑了声:“若是上一世的我,必当将钥匙呈上。可是明月,咱们都重活了一世,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何我们可以重生吗?”
“……为何?”师明月不是没想过,但这等奇幻之事又岂是轻易能解的。
“因为贺隽带走的一件宝物,来自佛宗一个分支特有的法器转经轮。转经轮每转动一次,就相当于念颂经文一次,持颂真言越多,越表对佛的虔诚,可脱轮回之苦。”
师明月质疑:“可即使我不信佛,也知佛家无灵魂重生之说,只有轮回转世。”
“不错,可跳脱轮回之苦也包含灵魂重生,是以我猜想重生之故与转经轮有关,也许就是你我和佛宝有缘的原因。”秦铮缓缓说道。
“我也与佛宝有缘?”
秦铮点头道:“是,我去看过铜门,钥匙需两个人同时插入转动,所以,和我一起去开启铜门吧。”
师明月不明白:“可你为什么要打开铜门,你找到那些佛宝又想做什么?我们既已重生,也是上天的机缘,好好活着便是,你这样做,一旦被发现便是窃取佛宝的罪名,死罪难逃。”
“我还怕死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何苦再为朝廷卖命,何况找到转经轮,若其当真有无上法力,何必安于一隅。既然重生,何不随心所欲?”
秦铮所言简直是惊世骇俗,师明月静默良久,心想自己妄图改变历史,逆天改命,与他也无两样。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秦铮最后问道。
师明月不想去,这一世直到现在,她都过得很幸福。在与傅月理细水长流的相处中,她已经渐渐爱上了对方,他对她的爱意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而她也逐渐被他吸引。二人感情的路上没有波折,平淡如水,却丝丝刻骨,叫人铭记于心。
她怕所有不确定的因素,她想起了傅月理临走嘱咐她的话,“哪里也不要去,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所以,她拒绝了秦铮:“我不去。”她要在这里等月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