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监狱给囚徒的项圈皆是用极坚硬的材料特制而成,没有特定器械的辅助,根本不能打开摘下。
那么,黑发年轻人手里拿的这些项圈,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些S层的囚徒已经尽皆身亡。
空气中还弥漫着SS0001和典狱长死去后留下的血腥味,而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寒一看着黑发年轻人,却是微微的笑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来:“你如果想要出赤色监狱,联邦军政的大多数高层人员怕是高兴都来不及,我自然不会拦你——毕竟,难得能有这样落了帝国面子的好机会。”
白爻早已经察觉到黑发年轻人不是一般的身份,于是神色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
黑发年轻人平时盯她行踪盯的很紧,而三年时间足够漫长,他能够找到这里,也并算不上奇怪。
听寒一的意思,这黑发年轻人,大概曾是帝国的某个高层。
她对此并不感兴趣,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手脚,脸上的苍白怎么也掩不住。
便微微侧身,倚靠在门框上,并不去看黑发年轻人和寒一的讨论,只是望着室内地上那摊血迹,有些出神。
黑发年轻人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笑容:“这话说的......凭我,可落不了帝国的面子。他们但凡还有几分把我当回事,我也不至于出现在你们这联邦的赤色监狱里。”
“你倒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寒一挑眉:“我们此前都以为,你既然曾在帝国那位声名煊赫的前上将手下任职,便一定对帝国忠心不二才是。”
“你们认为?”他挑眉:“你和谁?不会是那位可怜的典狱长吧?”
他将手中的那把项圈随意的扔在了地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那些项圈叮叮当当的和地面发出了一阵碰撞声,向各个方向弹跳着,然后最后安静的平躺下来。
......一共8个。
除了S0001和白爻的SS0008外,一个不落。
“如果是那位典狱长,才更不该相信手下的人能有多么忠心。”黑发年轻人道:“毕竟,要不是他错信了一个叛徒,他的女儿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当然——”他眯起眼,黑色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轻飘飘的补充:“在帝国流通的版本里,是我们的间谍人员苦心潜伏在联邦阵营之中,最后抓住机会里应外合,击溃联邦将领,战功卓越,英勇归乡。”
不同阵营之间的竞争就是这样残酷,英雄主义式的人物偶尔会有,但更多的是枭雄崛起。
勾心斗角,不择手段。
“听起来,你对于实际的版本很清楚?”寒一问。
“当然。”黑发年轻人随口应道:“我们上将此前可是将件事反复跟我们讲了多次,告诫我们,即使是要对付敌人,也不该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掳人亲友加以威胁。”
“听说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在那叛徒的手下被当成狗折磨,也难怪典狱长气成这个样子。”他叹道:“我在帝国境内长大,却也想象不到,帝国之中有人这么会玩儿。”
白爻猛地回头,定定的看向黑发年轻人。
而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作假。
......于是白爻突然回想起SS0001临发动暴动前的场景。
——那是赤色监狱A层的一角。
天花板上落下惨白的灯光,地面上摊着一片惨不忍睹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比此时更加浓郁的血腥味。
疯疯癫癫的男人将所有的“狗”屠戮殆尽,然后弓下腰来,像是想将她环抱起来,却又害怕会惊扰到她,便与她保持着一段微小的距离。
于是他仅仅是凑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对她说——
我替你报仇了。
我们回家吧。
......
“联邦一直不理解,你们既然如此崇敬你们的那位上将,最后又为何要舍弃他。”寒一并没有因黑发年轻人说的话而表现出诧异,显然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典狱长的过去。
但他也不指望黑发青年能够跟他吐露这些,便又将话题转了回来,问:“你一直都对这赤色监狱背后的事都很清楚么?”
“啊。”黑发年轻人似是而非的随意应了一声:“既然是联邦竭力要封锁的消息,帝国才更是要大肆宣扬,所以我的确很早便对赤色监狱有过捕风捉影的一些了解。在刚刚见到典狱长的时候,我便已经把他认了出来。”
寒一叹了口气:“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在这监狱中停留这么多年?”
“乐意罢了,哪有这么多理由?”他这回答倒是桀骜。
“如果你从赤色监狱出去,便该为联邦效力了。”寒一提醒道:“这不是你可以随意做出的选择——你既然已经失去了昔日所有的庇护,便永远都不可能再得到自由。”
“我出于对于那位上将的尊敬,才愿意这般心平气和的与你讲话,而联邦军政方面的人员可不会给你留什么情面。”寒一微微皱眉:“你是怎么改的主意,想要离开这赤色监狱了?”
而黑发年轻人对于这一问话的回答依旧含糊其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寒一:“这几年过去,赤色监狱我已经呆腻了,自然是时候出去了。”
......
几日后,宋上将方面已经收到了白爻获得赤色监狱的消息。
“闵漠?”宋上将尚来不及为白爻如此之早离开赤色监狱而诧异,便被和白爻一起出现在出于名单上的名字抓住了视线。
弗纳尔已经提前做过了功课,立即将另一份资料递了过去:“这是闵漠的整个入狱过程——他在前帝国上将陨落之后,便遭到了帝**政高层几个方面的排挤。之后的帝国高层,随意找了理由将他安插到和联邦冲突的战局之中,紧跟着便已将他推了出来,舍弃给了联邦。”
宋上将屈起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桌沿——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他垂下视线,打量着那份通知上并列的白爻、闵漠两个名字,微微皱起了眉。
“你不是好奇我此前提到过的偶像是谁么?”他对弗纳尔道。
弗纳尔一愣,片刻后才想起,宋上将此前曾说,白爻和他曾经极其崇拜的一人极其相像。
“我此前说的,便是这位已经陨落了的前帝国上将——闵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