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
闵漠还不知道白爻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名字。
他快速的用视线将指挥部扫了一圈,却并不敢让注意力在那一地失去意识、生死不明的联邦军人身上多作停留。
反倒是立刻将视线定在坐在高椅上的丹尼尔身上。
“这位阁下,您是?”他试探着问。
心里却知道,无论如何,这人总不会是友军。
闵漠的精神力虽然并没有白爻那般异于常人的强大,但依旧比普通人要强出了不少。
因此,他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丹尼尔有多么危险。
于是他一边不动声色的去观察他怀里白爻的状态,一边暗自琢磨着丹尼尔的身份。
......白爻此时的状态,一点也不显得比他从战场上将她带回来时更好。
小朋友灰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像是一个失去了引线的垂线木偶,因此身体的各个零部件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支撑力,松散的垂落下来。
闵漠能够看出她在微微挣扎。
可是那挣扎,却显得她更加无力。
丹尼尔瞥了出声的闵漠一眼,却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反倒将视线垂了下去,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勾起白爻的一缕头发。
这一幕极其诡异,像是傀儡师在摆弄着他精致的人偶。
然后他注视着小朋友渐渐清醒起来的眼睛,微笑着呢喃:“......你叫白爻?”
闵漠在指挥处一楼喊的话,丹尼尔可以凭借他的精神力而成功的进行感知。
而如果不是看出闵漠或许认识白爻,他大概并不会让闵漠有机会来到这里。
白爻并不觉得丹尼尔在意她的名字对她来说会是什么好事,因此并不回答他——她目前也并没有足够的力气回答他——便只是继续抿着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丹尼尔并没有介意。
他反复将这个名字轻声念了几遍,语气里有轻微的玩味意味,最后却是微微摇摇头:“我的珍妮特......你是我的东西,自然要用我起的名字。”
“从今之后,忘掉白爻这个称呼吧。”
他笑了,随即动了动托着白爻脑袋的那只手,温柔的让她的脑袋倾斜,看向闵漠的方向。
然后俯下身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对她道:“看啊,我的珍妮特。”
他微笑着,语气很好商量的样子,甚至有点带了纵容的口吻,连眼神里都似乎真的掺进了几分笑意:“你乖乖的跟我走,这些人便都能活着——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么?”
......在他温柔的诉说着这些话的同时,闵漠感到,自己身边的氛围悄无声息的紧绷了起来。
他骤然反应过来,立即便打算躲闪!
但来不及了!
无形的精神力像是一条巨蟒,用肌肉极其发达的身躯凶狠的裹挟过来,于瞬息间将他如同猎物一般缠绕在冷硬的鳞片之间!
很快,他的骨头之间便传来了有些怪异的咯吱声。
即使是没有痛感的闵漠,也不禁为内脏受到的挤压感和呼吸的逐渐吃力而感到几分难受。
于是他体会着这强烈的不适感,一瞬间在内心无数次骂自己简直有毛病!
——早知道来了就是送菜的,他才不来呢!
但却对着白爻看过来的视线,装模作样的流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尼玛,来都来了,总不能这时候丢人吧!
白爻的面目隐藏在丹尼尔身躯遮挡出的阴影下,静静的看着闵漠的那个笑容,眼神里看不出含义。
于是闵漠一时间并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看出自己的假模假样,但却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
他还真是难得遇见丹尼尔这么个比他自己还要表里不一的人——这个疯子,真是虚伪到家了。
但这其实并没有让他失了冷静。
闵漠黑色的眼睛一直都显得很是深邃,那些属于他自己的思绪总是被他藏得很好。
于是他微微眯眼,反倒是在快速的根据丹尼尔的种种反应来分析他和白爻之间的关系。
随后倒是眉毛一挑,真的笑了。
“喂,你没搞清楚情况吧?”
白爻却似乎是猜出了他要说些什么,平淡的耷拉下眼皮。
闵漠这人还真的是胆大包天极了,这种情况下语气里还敢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嘲讽意味,倒还真是一个不惜命的狠人。
而他此话一出,丹尼尔的动作便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抬眼朝他看来。
他面上的表情并没有显出多么暴戾的意味来,像是一个贵族一般一直保持着从容优雅的仪态,眼神却是极冷,棕色的眼睛之中,是属于虫族的森然杀意。
闵漠感觉周边精神力带来的压力更重了,而自己的口鼻处似乎有些痒痒的。
于是他费劲的抬手去蹭,随即定睛去看。
得了,一手血。
这根本不用他再强撑着表现出什么没事的样子了,惨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丹尼尔似乎并没有立刻要杀死闵漠的意思,那精神力的压迫感虽大却并不致命,像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些什么。
他温柔的又将白爻的脑袋转了回去,使她的视线从闵漠身上离开,接着便微微笑着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语气平静的问:“我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这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严厉的斥责意味,平淡的很。
但闵漠却知道,只怕无论自己怎么回答,接下来都有些凶多吉少。
——可是他闵漠大爷什么时候害怕过?
于是他也笑了起来,用手再次胡乱的擦了擦自己五官中流出的血。
这动作,反倒使得那血在他自己脸上更加凌乱的铺散开来,有种滑稽感,又显得有些疯狂。
然后他黑黝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一脸平静的丹尼尔,并没有卖关子的意味,笑容和方才语气一样有几分懒散的感觉,骨子里却透露着尖锐的嘲讽——
“白爻是你的东西?......别做梦了!你根本不可能将一个活的白爻带离联邦的掌控。”
他费劲的抬起手来,用力的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又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语气懒洋洋的。
“她如果敢有什么异动,下一刻——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