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的轮回周转颇有几分滑稽的意味。
当初,如果不是虫族在沧澜星进行活动,白爻也不会如此倒霉的被虫族盯上。
被丹尼尔囚禁控制了一年多的时光,白爻早就失去了身为一个联邦公民本该有的正常待遇,由此被沧澜星军政严密的监管起来,最后又经有宋上将的推动,转移到了赤色监狱。
现在,这赤色监狱留给她的严密控制,在某种程度上,倒还真的就像宋上将曾经说过的那样,将她和虫族剥离了开来。
她和闵漠脖子上的项圈,在去除了属于赤色监狱管控系统的那一部分之后,便显得极其小巧。
平日里看去,便只像是带着些个性的装饰品罢了。
于是,丹尼尔一时间也没有想到,这项圈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作用。
他在闵漠的话语声落下之后便微微眯起了眼,紧接着垂下了视线,立即将自己的精神力调转了过来,浸入那项圈之中,又缓缓的没入白爻的心脏部位,探寻着不对之处。
然后表情一时间竟也有些微微怔忡。
白爻平淡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像是对于自己身体上的炸弹没有丝毫感想一般。
接着却是终于忽地动作起来,从丹尼尔身上翻了下去。
丹尼尔一时间也没有拦她,就任由着她翻了下去,跌在高椅之下,随后撑起了身子,攀着那高椅的扶手,很慢、很慢的站了起来。
她吃力的呼吸声在丹尼尔耳边响的极其明显,透着一些湿润的意味,腿也用不上力气的样子,支撑着身体时止不住的颤抖。
只要丹尼尔有丝毫想要将椅子撤开的动作,她就会难堪至极的重新跌回地面上。
但丹尼尔没有。
他眯起了眼,即使此时有些心情复杂,但却也堪称欣赏的看着白爻完成了这一系列举动。
这一套动作如果由一般人来做,大概显得狼狈又可笑。
但丹尼尔早就已经发现其中意趣,并一直乐于看到的,便是她这一副在虚弱之中挣扎的样子。
——这个小朋友,太坚强了。
虽然丹尼尔一直对于一些被人类誉为正能量的事物嗤之以鼻,但白爻却真的是让他能够感受到一些属于人类的美好的存在。
她虽然一直都遭遇着种种磨难,但如果有人真的观察过这一过程的话,便会发现,她真的有感染身边的人的力量。
丹尼尔重新将那副从容优雅的笑容挂回了自己脸上。
高椅的一侧扶手被小朋友占用了,他便微微侧过身,将胳膊肘撑在另一侧的扶手上,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爻。
“我的珍妮特。”他温和的说:“我此前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现在看来,却也不尽然。”
他的视线扫过小朋友苍白的面容,棕色的眼睛里竟也浮现出几分似乎是心疼的情绪,丝毫没有这苍白和虚弱是由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觉悟,反倒还有心情关心的道:“人类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这么乖顺作什么?”
不远处的闵漠嗤笑了一声:“真是有够虚伪的。”
而在丹尼尔将视线扫向他的同时,白爻却终于出声了。
“闭嘴。”她的声音里带着嗓子里窜出的气流,并不是很清晰,但在安静的指挥部中,还是足以让两个人听的清楚。
这话是对闵漠说的。
闵漠挑挑眉,倒还真的老老实实的闭口不言了。
丹尼尔揉揉自己的额角,似乎对于现在的情景也感到有些头痛,从容而优雅的表象终于有了一丝龟裂的迹象。
闵漠这一来,倒是还真的让他整个计划都变得不顺极了。
他像是考虑了什么,但下决定的速度却很快。
于是,下一刻,虫族的冰冷精神力骤然升腾,却是再一次呼啸着朝闵漠吞噬过去。
极会跟人抬杠的老狐狸,很没用的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白爻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丹尼尔却真的显得有些累了,朝她挥挥手:“他没死。”
他将自己揉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面色重新回归平稳:“其实也该谢谢他,否则——我废了这些力气,带回去一个死人,倒还更无趣一些。”
他静静的看了白爻一会儿,而后者没有丝毫惶恐的和他平静对视着。
然后丹尼尔重新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显得有些古怪,有些微的笑声伴着气流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
“我这次暂时便不急着带走你了,我的珍妮特。”他笑着说,棕色的眼瞳里倒影着面前这个神色冷冰冰的小朋友:“但或许,这会使我有更多好戏能看。”
他抬起一只手,将那手覆上了白爻那双灰色的眼睛。
白爻想要躲闪开来,但自己的身躯却被丹尼尔的精神力禁锢的很牢。
“你要活下去,而我这次便帮你一把。”他笑着说:“不会疼的。”
白爻的视线被他遮挡了个彻底,内心却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从来都不知道丹尼尔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又是为何而执着的一直盯着她这个目前在联邦中微小的仿若尘埃般的角色。
因此,她对于丹尼尔做过的、和将要做的一切,都抱有着最大的戒备和不安猜忌。
——但显然,她还并没有抵抗丹尼尔意图的力量。
视野一片黑暗,她的睫毛扫过丹尼尔的掌心,忽然感到他将他的指尖抵在了她的胸口上。
然后,刺了进去!
白爻:!!!!!
她想要挣扎,但却感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挣扎的力量,身躯被丹尼尔禁锢的很牢,一丝都不能移动。
而丹尼尔不知道对她用了什么手段,她的确暂时还没有感受到疼。
但在此同时,她却能够感到,丹尼尔的手指像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开始在她心口的位置划!
一点点的,最后似乎将她心口的一块肉都剜了下来!
丹尼尔古怪的笑了:“我倒是对你们联邦最年轻的那位上将有所耳闻......接下来,就看他要怎么做了。”
然后,他一只手蒙着白爻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托着那块埋着炸弹的肉……
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