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相坐在花厅,一脸的伤怀,没了一品大臣的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着颓败的气息。
夜娆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夜相。
“娆儿,你来了。”
看见夜娆进来,夜相起身,声音里第一次带着父亲的慈爱。
“有什么事坐下说吧。”夜娆表情淡淡的,配上她发白的脸,略显冷漠。
“是为父糊涂,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夜相轻声说道。
夜娆不以为意的开口:“我不苦,比起四姨娘一生下来就没了的弟弟,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她活着不是吗!
夜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
夜娆挑眉看向他:“爹何苦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爹舍不得李氏,把人交给女儿如何。”
“爹不是舍不得李氏,她作了这么多的孽,简直死不足惜,可为了这种人脏了你的手不值得。”夜相的声音带着低沉。
若说现在最想李氏死的人,就是他自己,李氏不仅害死他最爱的女人,还有几个未出生的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怎么能不恨。
可李氏刚刚委屈倔强的看着他说的那番话言犹在耳。
“当年是你醉酒强要了我,不然哪怕我出身小门小户,也能嫁一个小吏做正妻,不用像现在这样,即便扶正也被人不屑和耻笑,可是老爷又是怎么对我的,你把我娶进府对我疼宠有加,我当时觉得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哪怕一辈子做妾也心甘情愿,可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你为了和蓝雪儿赌气,那我算什么,你们夫妻间的玩物吗?老爷说我心狠手辣,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是杀人的刽子手,可你就是递刀的人。”
李氏说的对,他就是那个递刀的人,所以他有什么权利去处置李氏呢!
夜娆看着夜相露出一个冷笑:“爹的意思是,人若不配为人,只因不脏了好人的手,那她即便丧尽天良,也无需受到惩罚了。”
夜相要包庇李氏所找的借口,实在是可笑至极。
夜相被夜娆噎的一时语塞,张了张口,还未发出声音,夜娆已经再次开口:“爹想怎么处置李氏,不防直接开口,别的多说无益。”
夜娆的口气有些冲,夜相也不在乎,毕竟错都在他。
“我已经让李氏每日跪在祠堂对着夜家祖宗牌位,对着你娘的牌位思过忏悔,有生之年不得踏出祠堂半步。”夜相沉声说道。
闻言,夜娆笑的更冷了:“相爷想的真是周全,既保住了相府的颜面,又可以不让你和李氏的一双儿女难堪,只是不知你可有想过,娘她可愿看见每日跪在她面前的李氏。”
让李氏跪在她娘面前,亏夜相想的出来。
“将来我会到地下给你娘磕头认错。”夜相眼中是深情和思念。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把心底对蓝雪儿的思念表达出来。
夜娆实在是不想看着夜相一面包庇着害她娘的凶手,一面表现出对她娘的情意。
“我想我娘不会想见你。”夜娆冷声说道。
活着的时候她都没见过夜相来见过几次她娘,现在到想着死后去见,未免太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