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难眠的乔灵儿在房中躺着不是坐着也不是,索性披了斗篷坐在庵堂前院的桂花树下数星星。
“哇!明天肯定又是个大晴天,今晚的星星可真多啊,这里别的不敢说,空气是真的好,好舒服啊!”
“灵儿,这么晚了还不睡?”陆安不知从哪里闪出来毫不避讳地坐在乔灵儿身侧。
乔灵儿有些许尴尬,但见他一副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样子,也就不再多想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天。
“你今日白天去哪里了?”
“有些事情要办。”
“哦。”
“听说你今日险些将庵堂给烧了?”
乔灵儿又急又气,语气里还带着一点羞涩,红着脸解释道,“哪个嘴碎的在乱嚼舌根?我哪有那样!才不是呢!”
见她这副模样,陆安倒也忍不住挑逗起来,“不是吗?那为何我瞧着灶间的门窗都泛着黑亮亮的光呢?”
“那是,你眼花了吧?”
“当真没有?那定是我眼花了,不过方才听到她们说你为了我初次下厨,还坚持要自己生火做饭,我听后还甚为感动,看来是我想多了。”
乔灵儿不好意思地将脸转到另一边,小声嘟囔着,“呵呵,其实也不是……”
陆安悄悄探过头去反问她,“嗯?不是?”
“是啦!”乔灵儿本能地一回头,鼻尖正巧碰到了陆安的,两人瞬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四目相对,极速的心跳裹挟着热气腾腾的气息洪水猛兽般肆无忌惮地扑打在对方脸上。
初夏的暖风清爽柔和地吹过身旁的桂花树,树影婆娑,虫鸣阵阵,乔灵儿此刻却无心看风景。她的眼睛,她的心神,甚至她的身体此刻皆不受控制地被眼前这张脸的主人深深吸引着,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梦里,他们也曾贴得这么近。
“公子,真的是你吗?”
“是我,你记起来了?”
“嗯嗯,全都记起来了。”
“那你都记得什么?说与我听听。”
“我……”乔灵儿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梦里,总不能告诉陆安自己是在梦里见过他,而且还是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梦吧?
“灵儿?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乔灵儿迅速从陆安身边弹开,眼神躲闪着说,“没什么事情。”
“那你究竟是记起来没有?”陆安仍不死心地问她。
“呵呵,其实我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都是些连不起来的片段,不如你给我讲讲吧。”
“你是害羞了?”
“你才害羞呢,我没有。”
“哈哈,脸红成这样还不承认,这点倒是像极了从前的你。”
“是吗?你快说说,咱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一个闺阁小姐,虽说有些顽皮爱溜出去玩耍一下,但也没有机会认识江湖人啊,我又是如何开始跟随你学功夫的?你快说,我通通都要知道。”乔灵儿的八卦特质在此刻真是展露无遗,一股脑的把所有问题都抛了出来。
“你莫急,容我慢慢说给你听。”
“嗯嗯!”
“其实我们的相遇就是个误会。”
乔灵儿下意识往陆安身边挪了挪,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听故事,“误会?说来听听!”
“当日我正在街边的茶寮吃茶,你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一言不发抢了我的茶点就往嘴里塞,我问你话你也不答应,我见你低着头还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往身后瞥,我们习武之人自然一眼便知你是在躲什么人,许是遇上难处了,江湖救急嘛,何况还是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我便没有揭穿你。”
“我被人追?看清是什么人了吗?后来呢?”
“后来,我便将你裹在斗篷里带走了。”
听到这儿乔灵儿可坐不住了,她一脸震惊地盯着陆安大声惊呼,“什么?我就这样被你带走了?那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陆安假意生气抬手在乔灵儿额头上敲了一下,“你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光天化日我会对你做什么?”说完他又故意往乔灵儿身上打量了一下,补充道,“我还不至于如此。”
乔灵儿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气又恼地反驳他,“我怎么了?还你方才那嫌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呵呵,好了灵儿,我向你赔不是,你还听不听了?”
“你继续。”
“为躲避追赶我带着你拐进巷子里却误打误撞进了一处破旧宅院,想必春草已经带你去过了吧?”
“嗯,我是去过了,没什么特别,唯独后院那棵树还有些感觉。”
“你我二人躲在大门后面听到追你的人走远了才出来,你倒是个性情爽快之人,为了答谢我的帮忙硬要拉着我去吃茶,说是什么方才打搅了我吃茶,非要补给我。”
“嘻嘻,好说,我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人。”
“是啊,今日我也领教了。”
“你还说!”
“哈哈哈。”
“别笑了,你还没说到重点呢,到底是什么人追我,我如今失忆了,万万不能让那些成天盼着我出事的人再来借机害我了。”
“说到此事,乔老夫人不愧是乔家主母,办事雷厉风行干脆果决,毕竟也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奴了,竟然命人连夜将她赶回了乡下老家,任她如何哭求都无济于事。”
“祖母那是在帮我立威呢,旁人看起来她是惩治了一个下人,可此事出在乔家,她那是在给那些害我的人提着醒呢。”
陆安投来赞许的目光,眼睛一挑,“嗯,不错,你懂了。”
“哦,所以,害我的人?我早该想到的,除了她们还能是谁?”
“你莫怕,等你从这里回去之后咱们还可接着练功,我会抄一套心法放在小院儿的凉亭里,你得了空就可以自行修习了,还像往常那样有无法参透的部分就留信给我。”
“我们之前都是这样交流的?”
“你十分好胜,接受不了自己被我被我责备,所以只愿自己钻研,平日在练功之时也不许我靠近。”
“我以前真有这么讨厌?”
“什么?”
“没什么,不管过去如何,今后的我还要多多仰仗安公子了。”乔灵儿装模作样的对着陆安行起礼来,弄得陆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
“我?”
“呃,时辰不早了,我还是先送你回房歇着吧。”
“那好啊,走吧。”
乔灵儿灿笑着关上了门,陆安转身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郁,他无法告诉乔灵儿他们其实早就见过了,那日他是故意在茶寮等着救她的。
“灵儿,今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