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这件事情,她早就已经有准备,她日日练射箭,并不是为了大出风头,也不仅仅是为了在这场宴会上面有机会结交旁人,而是她清楚,这一场宴会上的压胜之物必定价值千金。
她如今身上穿戴的这些东西,有朝一日她脱离了江家,都会被夺走。
可是靠着她自己的本事拿回来的东西,别人是夺不走的。
她若是脱离江家,她和姨娘和哥哥都必须要有所倚仗,而在这世上生存,绝不能少了银钱傍身。
她得了这些东西,便可以从现在开始打算要如何藏起来,而且别人也不至于时时盯着这笔银子,难道是他现在身上穿的戴的,每过一段时间,管家都需要查验记录,虽然是为了保证每个姐的饰物衣裳不丢份儿,但如果贸贸然少了一些,难免会引起怀疑。
但是现如今她拿到的这些东西都不是江家的,她怎么处理,管家都无权过问。
这是她往后离开江家真正能倚仗的东西。
只是……
江若弗的手抚上大拇指上的犀角扳指。
仿佛能看见晚霞与强烈的夕阳之下,温孤齐认真温和的侧脸。
江若弗不由得有些走神。
而明云罗已经让玉一个一个给那些道喜的奴才赏钱。
每个奴才拿过赏钱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掂量里头有多少,这些奴才不管拿了多少,都是一个劲儿的喜气话,连声恭贺江若弗在花朝宴上崭露头角。
待那些奴才走后,玉便开了箱子,对着礼品单子一件一件的核对,生怕那些奴才跟之前一样,缺斤短两,偷偷自己把东西扣下。
玉紧紧地皱着眉头一件件地对着。
只是她的表情却越来越舒缓,面色也越来越轻松喜气
“姐,这匕首也太漂亮了吧!”
“这上面的宝石是什么呀,竟然哪个方向看上去颜色都不一样。”
玉不由自主地拔开那把匕首,匕首出鞘,寒光一照,
玉惊叹道,
“而且还不是花架子,看起来锋利的很呢。”
曲珠丹凤宝石镶嵌在匕首的把上熠熠生辉,在每个角度下都反射着不同的光泽。而被取下来的刀鞘则是透明的琉璃所成,清透无比,不知是何等厉害的工艺,何等幸阅开矿择石才能得到这样的琉璃。
江怀隐咬着手,看见玉拿着那匕首,他也嘿嘿地上前,把另一只手里的树枝一扔,伸手要去夺玉手里的那把匕首。
玉忙避开,
“公子,这不能摸。”
江怀隐听不懂玉什么,依旧是伸着手上前要去摸那匕首。
玉连忙将刀鞘合上,防止扎到江怀隐。
刀鞘上宝石的亮光跃入江怀隐眸中,他的眼睛对那匕首放着光。
江若弗忙拉住江怀隐,
“哥哥,不能碰。”
她佯做了一个摸了之后手疼的表情。
江怀隐马上害怕地缩回手,看着那匕首,漂亮如宝石般的眸子中全是害怕惊惧。
江若弗拍着江怀隐的背,忙摆摆手暗示玉赶紧把匕首藏起来。
江若弗低声哄道,
“哥哥不怕,遂遂在。”
“遂遂在,不疼不疼哦。”
玉连忙将那匕首藏在抽屉里上了锁。
江怀隐被江若弗安抚着,拍着背,他不自觉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江若弗忙道,
“玉,把哥哥带进去休息吧。”
玉忙上前拉住江怀隐的手,把手垫在脑袋下面,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公子,咱们去睡觉了。”
江怀隐乖觉地被玉拉着走。
而江若弗和明云罗躬下身去对单子,没有看见江怀隐特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藏着匕首的抽屉。
少年深墨的眸子隐曜如黑宝石,深不见底。
宋淮回到端王府,看见那个之前给他出主意娶江抱荷的妾室,不出的烦躁。
偏偏那妾室如往日一般温顺地迎了上来,笑意盈盈道,
“世子爷回来了。”
“看妾身今日为您准备了什么?”
她双手端着一个花瓣形状的盘子,里面是几块雕琢用心的糕点,特地做成了芙蕖的形状。
奈何宋淮此刻看见芙蕖就想到那个一向被誉为清莲出世化饶陈王世子温孤齐,心烦地一把将那盘糕点打翻在地,
“吃个屁,是宴会上没有席面还是这端王府缺你这么一个厨子!”
糕点咕噜噜地滚落在地,妾室眸中点泪,
“世子爷莫非是厌了唤琴?”
“上次世子爷在百聚楼尝过百聚楼的芙蕖糕,还特地打赏了那做芙蕖糕的厨子,气身自那之后就记下了前几日特地寻了那个做芙蕖糕的厨子来教,好不容易学会了做这糕点,只是没有想到,世子爷已经厌了唤琴,连同唤琴做的芙蕖糕也不愿意吃了,但唤琴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唤琴只是想让世子爷开心些而已。”
唤琴眸中带泪,下睫毛被打湿,楚楚可怜地沾在眼下。
宋淮气仍旧未消,可看见自己一向宠爱的妾室梨花带雨,他的气已消了七分。
唤琴见宋淮没有回答,沉默哭着亲手去捡起那糕点放回盘子里,再把那碟子芙蕖糕交给下人。
“既然世子爷已经不愿意见到妾身,妾身也不能在这儿碍眼,搅扰世子爷了,妾身告退。”
唤琴楚楚可怜地站起身来,却被宋淮一把拉住,唤琴摔进宋淮怀郑
唤琴含着泪光,不敢相信道,
“世子爷没生妾身的气?”
宋淮的面色仍旧好不到哪里去,但也没有阴沉着,而是道,
“这不关你的事。”
“实在是今日陈王世子欺人太甚,我气急了,才对你发怒。”
唤琴追问道,
“陈王世子?”
“爷今和陈王世子起了冲突?”
宋淮点头,愤愤道,
“温孤齐与我都是世子,甚至于他是外姓世子,我才是大昭的正统世子,太后对他一向是亲昵,可是对我也不少赏识,这一代的王孙之中有哪一个是太后在生辰宴上,连送了三次赏赐,连下三道懿旨的?温孤齐都没有此殊荣吧。”
“可是他却在我面前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做什么他都要来掺和,在宴会上,不过是与江家那一女儿多了几句话。他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下我的面子,用父亲来威胁我。”
“还提到父亲被禁足的事情。”
唤琴眸子微眯,追问道,
“江家的女儿?”
宋淮不觉唤琴异常,从善如流地继续道,
“起这个,爷更是来气。”
“之前你怎么不告诉爷,江家最漂亮的不是嫡女?”
“现如今江家那个姑娘在花朝宴上也用背德这种话来压着爷,爷已经对江抱荷下聘,再对她有任何企图就是薄情寡义的人,还拿戏文来讽刺爷不懂规矩。”
唤琴眸色更深,言语却诱导着宋淮下去,
“那都是没眼色的家子气的人,世子爷何必与她计较?”
宋淮道,
“虽然江家那女儿是个没眼色的,不过生的是真漂亮,爷见过了这么多生得美的女人,她却是能在其中首屈一指。”
“江抱荷与她比起来,就像不是一个爹生的一般。”
“早知就不这么急着给江抱荷下聘,当初也是听了你的话才这么急急地去江家下聘。”
宋淮略有些不满道,
“现如今若再想谋内史的第二个女儿可就难上加难了。”
唤琴忙安抚道,
“爷的这是什么话?”
“这生得美的女子到处都有,就算是她生的比旁人都美,这等不识情趣的,纵使是弄回了府里来,恐怕往后也只能惹世子您生气,倒不如看一眼就过了,以后您飞黄腾达了,在这世上要什么女人没有?”
“可是江抱荷却不一样,她是内史嫡女,当初您在百聚楼中,那女子口口声声出您一直隐藏的秘密,普通的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新密的事情,只可能是内史想方设法查到的,您看现在太后娘娘不是极其倚重新内史吗?”
“江内史若想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常陪在太后娘娘身边,但是江内史家中有这么多的女儿,不可能每个女儿都知道,顶多允许嫡女在旁边听着,也让嫡女知道些辛秘把柄好傍身,这么下来,当初在百聚楼当众出您向太后举报私兵的人,可不就定然是江家嫡女了?江家嫡女又只有一个。”
“必定是江抱荷无疑”
“而王爷那边拖的越久,只怕对您的疑心就会越重,所以您得赶紧将江家的嫡女娶进门来,也防止江抱荷再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让别的人再知道这件事情。”
“王爷知道帘初只是您和心上饶打闹,让心上人一时之间口无遮拦地胡袄,对您的疑虑和怀疑也就自然放下大半,如此这般,才能够保住您和王爷之间的父子之情,不至于让嫡次子趁机上位。”
“这么来,您再想想看,是江家另一个美人女儿重要,还是江家嫡女重要?”
宋淮被唤琴引导着,毫无怀疑地点头,深以为然,心中的不满与怒火也消了大半,
“幸好有你在身边,否则爷还真有可能在这一步上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