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倾:“有王家”
朝依倒了杯酒,挑眉道:“看不出来北堂少主竟相信王家”
北堂倾轻摇头:“不是相信,他是江湖主”
意思便是说他不是相信王家,而是因为王家主是江湖主,自然什么劳心伤神的事情也应该由他王家来做,朝依觉得这可能是北堂倾不想做江湖主的原因,嫌太麻烦了。
“现在最麻烦的便是对凶手毫无头绪,除了能确定和徐家满门的是同一人,其他什么都无法确定”
北堂倾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朝依刚才倒了却没喝的酒:“为何不喝?”上次在轻宁楼让小二送去的酒她也没喝,这次也没喝。
朝依随口答道:“我现在带孩子呢!不宜喝酒,会带坏小孩子”
所以她除了在涯底的那五年偶尔躲着喝一点解解馋,但那时候是有朝欣陪着朝朝,现在可没人陪着朝朝了,当然要注意,却没注意到一旁目光忽然暗下去的北堂倾。
……
“不愧是人人向往的冻天堡,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的训练场呢!”
北一说北父给朝朝安排了习箭的环节,朝依和北堂倾到冻天堡时正好是朝朝习箭时间,朝依便直接来了北堂家训练场,不得不说北堂家的训练场确实大,比她见过的以前朝家虞家的还要大。
北堂倾跟在朝依身后,目光柔和的追随着朝依的身影。
朝依忽然向柱子后一躲,看着前方训练场上做射箭姿势的小孩。
“手抬高,直视前方,认准你想射的目标”
朝朝虽然没有说话,但一步一个动作的在按照北父所说去做。
朝依看着朝朝额上流的汗,虽然有些心疼,但也知道这是他必经的路,也怕出去后朝朝见到自己会分心,所以朝依只是在柱子后看。
朝朝姿势摆了一会儿,北父问他准备好没,朝朝一说准备好了北父便让他放,箭也射了出去,不过没中,箭在靶子前落了地。
朝朝小脸很是失望,低着头来到北父的面前:“对不起北堂爷爷,我又没有射中”
北父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失落的朝朝,半晌后沉声道:“这是你第几次失败了?”
朝朝抬头看着北父,小脸认真,只是眼里还是能看出愧疚:“从昨日到现在一共十八次,有十五次落地,只有三次射到靶子,但也只是射到最边上”
“那你会放弃吗?”
朝朝赶紧摇摇头,声音坚定:“朝朝不会放弃的,朝朝也不会辜负北堂爷爷这两日因为教我而浪费的时间”
北父看着朝朝,半晌后笑了,摸着朝朝的小脑袋:“难怪你姑姑出去办点事也要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走的时候还要叮嘱北一一些关于你的习惯,还让北一将莫宅的鸡也带到冻天堡来做给你吃”因为这个孩子值得。
朝朝不理解北父说的很多话,但也能听出北父是在夸奖姑姑,所以朝朝仰头展颜一笑。
北父受朝朝这一笑影响,心下也很是高兴,正好这时候朝依已经和北堂倾一前一后的过来了。
朝朝发现了朝依,小脸上很是激动,可北堂爷爷说男子汉应该成熟稳重,不可毛毛躁躁,所以哪怕朝朝很想冲过去抱住姑姑,但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要男子汉,要保护姑姑。
朝依向北父拱手作揖:“北堂家主”
北父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同朝依敬了个礼后目光就追随人家而去的自己儿子,轻哼一声,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有些觉得白养儿子了。
朝依抱了抱朝朝,用衣袖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朝朝刚才很棒,姑姑都看到了”
朝朝看到姑姑而高兴的小脸又显失落,因为姑姑看到的是自己的失败而不是成功,姑姑这么说肯定是安慰自己的。
“姑姑,朝朝做的一点都不好,都失败了”
朝依轻抚着朝朝的头:“怎么会呢?朝朝没有成功是因为你年纪还很小,而且力气也不够,但你做的确实已经很好了,现在你才五岁,这么小的力气都能把箭射那么远,就差一点就能射到靶子了,如果你六岁七岁还有更大呢?是不是就会特别厉害了?”
就算是被北父夸奖朝朝也没有真正的高兴,但现在被姑姑夸他却是真正的高兴,小脸上满是笑容。
北父看向一旁脸上可见失落、还有那看着某个小孩子表情隐隐吃味的儿子,竟不是想可怜,而是内心觉得有些幸灾乐祸。
……
王家
“爹,和北堂倾一起的那个女人真的就是朝依吗?”
王家主看着自己儿子着急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王廷,你就不能稳重点?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办?”
王廷收了着急的样子,低头不语。
“行了,以后注意点”
“是,爹,那……和北堂倾……”
王家主点点头,神情严肃:“今日为父已经看过了,她就是朝依,也幸好昨日你看在北堂倾在场没对她动手,不然你就算被她收拾了为父也暂时没办法给你报仇,说不定还得认栽”
王廷隐隐有些不太相信:“爹,那个朝依真有那么厉害吗?我怎么觉得她就只是会吹个古萧而已!”
“吹古萧?”王家主冷哼“还偏偏就是她这古萧能让你毫无抵抗力甚至是自杀”
王廷一惊,但也没有亲眼看见过,听倒是听说过不少,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
哂笑道:“爹,哪有那么夸奖?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可能真有点本事,但应该没传闻中这么厉害吧?”
“一个女人而已?王廷,从前我只当你只是和那个花弄非留恋青楼而已,至少还是聪明的,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多么的无知”
王廷脸一僵,觉得他爹说的这也太严重了些。
“从前咱们王家只是个小家族,这些围杀谁讨伐谁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那时候变异人和邪曲的事情一曝光,虞家就当了大头,一时间无人敢惹,连北堂家也得缩着,可就在第二年,这个曾经一无是处,女扮男装,和你一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朝依自从消失后归来,单凭一把琴就在虞家教读上大放异彩,先是将猎物都引到了身边,使北堂家不战而胜,后将虞则操控的变异人安抚并令虞则因为不敌而琴弦断了”
“还有五年前她也是单凭一只古萧就将不归涯极其危险的变异蛇短短时间内灭了,虽然不知道她去哪里生活了五年,但这些事可都是真实发生的,而且昨日在徐家你还没看到吗?就是她手中那只古萧,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那些东西手上活着回来?”
听了这么多,王廷才深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还以为朝依那个女人只是有点本事而已,原来是真的有本事。
“那爹,咱们王家居于北堂家便罢,现在还要居于一个女人之下吗?”
王家主冷哼:“管那么多做什么?无论居于谁之下我王家也是江湖主,我不招惹他们谁又敢来招惹我们?”
看王廷低头不语,王家主继续道:“不过你大哥倒很是让为父失望,我本想着既然你已经将朝依得罪了,再去讨好她便不可能了,就将你大哥带去,谁知他一点精神都没有不说,还只打了个招呼就算了,真是没用”
王廷不屑脸:“他就是个病秧子而已,随时都要死的样子,哪里会讨好人?就是要死也不快点死,占着老大的位置”
北父:“行了,他毕竟是你大哥,咱们王家主张谦友恭顺,纵使你大哥再没有一点用处,在外你也得嘴巴给我闭紧了,别让外人觉得你这个当弟弟的居然会在私下里和自己的哥哥不对盘,还诅咒自己的哥哥早死”
……
王家西院
“公子”
王争看月亮的视线收回,在看到来人手里的东西时不解道:“王伸,你不是去给家主和二公子送药了吗?怎的药还在你手里?”
王伸一脸的不忿,满是为王争的不值:“公子,家主和二公子又在诅咒你了”
王争无所谓的笑笑:“这有什么?父亲和二弟不过是为江湖事烦心,却看我如此闲来无事,有些气不过而已”
“才不是呢!以前家主还不是江湖主的时候二公子不也诅咒您?可家主也没管”
王争突然语气严肃:“够了王伸,我念在你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人我不会罚你,但你最好不要在背后说父亲和二弟的是非,今夜便将家规抄写一百遍,不抄完不得休息”
王伸张了张嘴,最后拱手作揖道:“是,公子”
王争叹了口气:“我虽与二弟是双胞胎,但我从小体弱多病,莫说给王家做什么贡献,还要因为我的原因使他们偶尔担心,我除了读书识字,再无一点用处,可二弟不同,二弟身体康健,什么都会,能为父亲分不少担子,尤其是父亲当了江湖主后更需要二弟”
“所以我除了偶尔给他们抓一些安神解疲劳的药材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但王伸你要记住,没有父亲和二弟就没有我们的现在,所以待会儿一定要把药材交给正院厨房里的人,并让他们熬给父亲和大哥喝”
王伸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拱手作揖并保证道:“是,公子,没有下次了”
……
朝依并没有带朝朝回莫宅,如果一开始将朝朝送去冻天堡只是为了有人保护他,北堂家主也能指点他一二,但现在朝依却不那么想了,自己一身绝技便只有净化术,却又不是最适合朝朝的,她曾经让朝朝试过认识曲谱,朝朝会为了她而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朝依看得出来,朝朝并不是从心里喜欢曲谱的,所以朝依那时候就已朝朝不适合习琴为由拒绝朝朝再碰琴了。
那时候才是最明显的,一听说自己不用学琴朝朝眼里闪着的都是高兴。
所以朝朝除了能在冻天堡学到他喜欢的东西外,还有可能会得北堂家主亲自教导,和她这个姑姑啥也不会不一样,北堂家是培养人才,朝也是觉得她是误人子弟。
不过朝依也有答应每个月去看朝朝三次,时间不定。
不用带小孩的朝依觉得莫宅太偏僻了,干脆在门庭若市一举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因为人多是非多,朝依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想看的东西。
然而朝依千算万算没算到就在自己搬进门庭若市的下一刻,北堂倾也跟着来了,身后是拿着北堂倾一个包袱的北一。
朝依就站在门口,而北堂倾也没进去,也站在门口与朝依对视,不过朝依是眼神平静,最多加点好奇,北堂倾却是目光炙热,而且柔和。
北堂倾身后的北一:“……”
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来干嘛的,北一选择先进他家少主的房间给他整理一下然后走人,至于外边这两位?北一觉得今日这楼里的空气甚是腻人。
朝依淡定的将门关上,阻断了北堂倾的视线,本来想下去吃个饭的,干脆等北堂倾进屋再说。
虽然北堂倾已经把代表门庭若市幕后掌柜的证明给了朝依,但朝依选择了压箱底,所以这次朝依住的并不是空无一人的三楼,而是二楼最末尾的靠右那间房,朝依仔细想了想,她记得刚住进来的时候她对面是一个女人才是,怎么她就眯一会儿的时间就变成了北堂倾呢?
然而不等朝依确定去吃饭北堂倾就先敲响了她的门:“朝依,下楼吃饭”
朝依默默的想一起便一起,有人付钱,便打开了房门,和北堂倾一起下了楼。
朝依:“你搞的哪出?”
“与你一样”
朝依:“那我是为了躲你才来这儿的,你……”
“我是为了你”但绝对不是为了躲!
朝依无所谓的杨杨唇,率先走向空桌,点了几道不是辣就是荤的菜。
北堂倾也不介意,落座后在衣袖中掏了掏,将藏物袋递给了朝依:“你的”
朝依一顿,目光一暗:“虽然我的手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使用归无了,但我这些年早已习惯使用古萧了,若是现在要我弃古萧而修琴,恕我做不到”
“所以……”朝依看向北堂倾:“你既已带了五年,那她便是你的了,不必归我”
北堂倾看朝依坚定的样子,知晓她是真的不想再要归无了,轻声道:“我代你保管,随时可取回”
朝依:“不必了,就当是付朝朝在你北堂家学艺的报酬了,虽然一把琴明显不够,但是……喂?”
又是那小子?北堂倾饭也不吃了,转身便上楼。
朝依翻了个白眼,除了觉得这北堂倾的脾气越来越大再无其他,也没管,继续吃饭,掏钱时才想起说好的是北堂倾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