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先生夫妇对视一眼,很明显都是疑惑。
戚夫人:“我们楼里不是只死了两个吗?难道我们来祭祀的这一天又死人了?”
王家主和齐家主面面相觑,有些不解,王家主:“今日已是你们祭祀的第三天了,你们不知道?”
戚先生明显不信,笑道:“王家主莫说笑了,我与夫人是昨日才来的,本意是今日午时便要回去,不过现在已过午时,想来也只能明日了”
戚夫人点头:“对,王家主,您等可要回去?若是不回去的话我们可以为你们找地方歇息”
王廷:“戚先生,你们确实已经来了三日了,我们没必要骗你们”
“可是……”
朝依:“此处不宜说话,王家主,先安抚村民,然后去戚先生他们的家里,有何事再详谈”
“对对对”然后王家主看着那些因为他们在这里又显得格格不入,好奇却又不敢上前,只是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的村民们:
“各位,你们村发生了一件对你们而言是噩耗的事情,但现在我等还没办法给你们解释,等我们问戚先生夫妻一些问题,便由他们来向你们解释”
那些村民七嘴八舌的,有的让王家主他们先解释,有的又说要和戚先生夫妇一起,而有的人不太感兴趣和觉得重要,认为是王家主骗人的,便先走了。
“你们去了也没用,要我们现在说也什么都还没搞清楚,本主乃江湖主,你们若不配合本主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听话”
王家主这么一威胁,那些村民平日里再凶悍的一面都没担子表现出来了,他们凶也就是和村里的人吵吵闹闹,可这些人手里拿的可都是传说中的剑,一抹脖子就会没命的那种,所以这些村民有不满骂骂咧咧灰溜溜走人的,也有识趣王家主话落就走人的。
戚先生夫妇将王家主等人领到自己的屋里,为防在这种地方被人惦记,所以戚先生夫妇就算再有钱来到这儿后住的也还是以前的土房子,房子只有不大的一间,进屋后角落里还能看到从上面折射进屋里的光。
头一次进这么破的房子,王廷从进到院子开始就是一脸的嫌弃,进屋后还将自己的鼻子捂住,花弄非虽然没王廷夸张,但也能隐约看出嫌弃之意,两个家主倒是还好,除了仔细看能在王家主的眼底看到嫌弃,齐家主倒是面无异色,唯一既无嫌弃之意又很坦然的是齐绍,想来应该是四处游历的原因。
朝依看着这些人的神态各异,倒是没有一同进屋,而是搬了一块石头就这么坐在门口,北堂倾也没进去,如老僧入定般就站在朝依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屋内,偶尔目光温和的扫视朝依。
若是别人倒还好,偏偏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朝依和心甘情愿配合的北堂倾,所以王家主等人也不勉强,不过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环境,本来累了一天都想好好坐下休息休息的众人都选择了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谈坐。
不一会儿后,戚先生夫妇从唯一的那间小屋里连续端出了七杯茶“这茶和水都是我们夫妻两从菑城里带过来的,各位可以放心食用”
戚先生夫妇知道这些人皆是天之骄子,一定不会看得上这里面的环境,所以哪怕这些坐的地方都是干净的,但戚先生夫妇还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劝他们坐,而自己也不敢坐,屋内七个人,还都是站着,一时间窄小的土房子里都显得很是拥挤。
王廷和花弄非看了看门口,想着早知道他们就先把门口占了,看朝依那悠闲自在的样子,王廷无比后悔,但那不是别人,一个北堂倾他就惹不起了,再加个变态朝依,更没办法。
王家主“你们此次祭祀可有遇到什么奇怪之事?”
“奇怪之事?”戚先生夫妇皆是摇头,戚夫人疑惑道:“我们每年都要来祭祀我婆婆一次,未曾遇到过奇怪之事”
王家主:“你们最好再想想,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今日为何会在村口吗?手里还拿着菜刀”
戚先生“可是我们确实……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件奇怪之事,前日我与我夫人到达石家村口的时候,看到村里都被大雾笼罩,但那日古家村周围的天气都不太好,我们就没怀疑,只以为石家村里的天气比外面还要不好而已,但现在想起来,那场大雾确实大的有些过份了”
戚夫人也想起来了,补充道:“对,但大雾虽大,可我们又能很准确的找准方向来到这里,还有就是我们刚进屋就困意袭来,我们当时只以为是因为连续赶了八个时辰的路累了,所以才会一进屋就想休息的”
王廷:“为何你们会多走了两个时辰?”
戚先生:“因为我们是驾马车而不是骑马的,那日我们睡着后,不到一会儿就开始做梦,又像是真的一样”
王家主:“什么梦?”
戚夫人:“梦里我们都还在常开楼里,调教姑娘、看着客人强迫姑娘,和客人交易,但这些都不奇怪,因为这都是我们在常开楼的日常,直到后来……”戚夫人的脸竟红了,也不知道梦里又发生了什么。
齐家主:“后来如何了?”
戚夫人有些吞吞吐吐的:“后来……后来常开楼里的客人和姑娘们竟……竟当众交欢,什么地方都有”
“什么?”
王家主等人面面相觑,尽管这只是个梦,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王家主眯着眼眸:“你确定这是个梦吗?还是说这在你们楼里有真实发生过?”
戚先生夫妇面色一急,正想解释时王廷一脸不可能的表情说道:“爹,不可能,我从常开楼开业到今天,基本上都是在那里面的,若是他们楼里真有这种事情我不可能没参加过,所以……爹您又打我干什么?”
“我打死你个整日吃喝玩乐的逆子,让你给我好好习武看书,你给我日日留恋常开楼,老子问你了吗你回答?”
王廷抱头鼠窜:“爹,我是个男人,哪有男人不逛青楼的不找乐子的?”
王家主咬牙切齿:“你还有理了是吧?老子让你好好和北堂少主学学,人家就能做到洁身自好你怎么就做不到?”
王廷声音不满:“您还好意思说,您要是把我生得有北堂少主一半完美,我至于花钱找女人吗?那就是女人主动找我了”
齐家主和花弄非倒是上前劝人了,朝依和北堂倾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本来对这父子两偏了重点还有些不满,听到王廷说的最后一句话时朝依忍不住笑了笑,仰头看着一旁的北堂倾,正好北堂倾刚好低头:“喂,北堂倾,夸你呢!”
北堂倾看着朝依,移开视线后淡淡的声音飘进朝依耳里:“不是你夸”
朝依选择闭嘴,正好那不怕丢脸的父子两也被拉开了,家主拉小辈,小辈拉家主的,王家主追的满头大汗,擦汗时看到扶着自己的是花弄非,一甩手,冷哼道:“狐朋狗友”
花弄非:“……??”
保持着搀扶的动作,花弄非觉得有些冤,好好的拉个架,自己都能中招。
王廷虽然跑得快,但王家主好歹是有武功底子的,况且姜终究还是老的辣,所以王廷还是被王家主手中的剑柄抽了几下,最后拉都拉开了还被打了一拳。
戚先生夫妇两从王家主追着王廷打的时候已经满脸尴尬了,这会儿看着王廷一瘸一拐的走路还有眼角下的淤青就更尴尬了,毕竟要不是他们说那个梦,王家主父子两也不会打起来。
戚夫人:“那个……”
朝依声音清冷:“继续说”
齐家主附和道:“对,就像朝姑娘说的你们继续说”
戚夫人:“我们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因为自古以来根本就没有哪个青楼会这般,我们常开楼里自然也不可能会这样,因为那时候整个楼里已经没有正常人了,我只能自己去问问怎么回事,谁知那些人就像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一样,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我觉得不可置信,同时又很害怕,我打开门正想跑出去时外面是无边的黑暗,我被吸进了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这时四周响起了琴音,但我除了黑看到的还是黑,我害怕的问是谁,但并没有人回答,只有我的回音,琴音响了一会儿后周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男女交谈的声音,有丈夫殴打妻子的声音,还有丈夫为了妾室对妻子动手的声音,之后我们再醒来就是在村头那时候了”
王家主:“看来你们是受人蛊惑,陷入秘境后被人控制了”
朝依看着戚先生:“你夫人的梦已经说了,那你的梦呢?”
齐绍惊讶:“朝姑娘,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夫妻两一起晕倒,在同一个地方,进入的梦境却是不同的?”
朝依没有回答齐绍,而是看着戚先生,声音清冷:“刚才你夫人说梦境时全程都没有提到你,常开楼里她一个人害怕,黑暗中她一个人失去意识,这些里面可都是没有你的”
戚先生点点头,在王家主等人不解的注视下缓缓道:“我与我夫人确实不在一个梦境,那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我看到的就是一个战场,所有人都在互相厮杀,哪怕衣服相同来自同一家,我就站在战场中间,那些人的剑、刀都往我身上穿过,但我就是没事,之后我知道了他们厮杀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叫流千心的女人,说……”
王家主面色惊慌的打断:“慢着,别说了”几人偷偷看着朝依的反应,一旁的北堂倾也低头注视着朝依,眸底含担心。
朝依面色不变:“继续说”
戚先生有些胆怯的看着王家主,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朝依都让继续说了王家主没资格再拦着,点点头示意戚先生继续说。
“他们说流千心手中的曲谱都是各自的,别人没资格抢夺,还各自说自己和流千心的关系非比寻常,曲谱也是流千心许给自己的”
朝依“后来呢!”
“后来那些人都死了,我又被拉入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亦如我夫人说的第二个地方一样,四周黑暗,莫名响起的琴音,不过不是我夫人说的交谈声、殴打声、宠妾打妻,而是几道声音在谈流千心以及她女儿恶性的讨论声,他们说流千心是女魔头,她的女儿就是小魔头,母女两一生行恶,引得世人为她们自相残杀,她们都该死”
先是污蔑流千心引诱他们并许下曲谱,最后一群人厮杀,甚至是自相残杀,让戚先生认为流千心是一个水性杨花引得世人自相残杀的恶女人,再是又说流千心母女两皆是魔头,且一生行恶,都是该死之人,引得戚先生也共鸣,觉得她们是真的该死之人。
朝依看向戚夫人:“你的梦境中是不是也有讨论流千心母女该死的声音?”
戚夫人被朝依冰冷的目光看得瑟缩了下,点点头:“有的”
朝依看着他们夫妻两:“是不是还有声音告诉过你们今日流千心的女儿朝依会来这里,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把她杀了,为世人除恶,还告诉了你们朝依就是一大群男人中那个唯一的女人,穿着是黑红色,束发用的是黑色发簪?手持一只古萧?”
戚先生夫妇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目露惊恐的看着朝依,只觉这个清冷的姑娘也太令人害怕了些。
朝依冷笑:“不止你们被下达了这种命令,连当时在场的所有村名都听到了,但他们和你们不一样,这个村里的人多半生性贪婪,有男人只想左拥右抱潇洒快活,有的女人想要漂亮衣服,有的男女一生求财,而有的人则是只想吃好吃的,所以制造这场梦境的人不过是根据他们的贪婪,随随便便就能控制住他们,你们那日来的时候梦境刚开始,那个人用一天半的时间让你们过上心之所向的生活,我们到达村外时他便给你们下达命令,若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便要在之后琴声响起时将进来的一群人之中的那个拿着古萧的女人杀了,不然便会让你们都失去那种生活”
朝依直视着戚先生夫妇惊恐躲闪的脸和目光:“戚夫人与戚先生成亲七载,却无所出,这是你一生最大的遗憾也是你盼了很久的事情,而戚先生更是因此和你吵了很多次,气急时还说过你是下不出蛋的鸡”
戚夫人更加不可置信的捂着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