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隋青……不,我也不知道这是谁”
花弄非:“什么叫你也不知道这是谁?那你又是如何肯定这棺材里的不是江琴寻?”
王廷:“你仔细看看棺材里衣袍的颜色,还有右手”
花弄非:“衣袍的颜色怎么了?还有右手……”花弄非对比了两只手的位置,再把自己的伸出看了看,想到了那个可能,瞪大眼惊讶道:“你是说这棺材里的是隋青?”随即又想到刚才王廷说的也不知道是谁,不确定道:“不对,你刚才说你也不知道这是谁,那么墓碑是江琴寻的,里面却不是江琴寻的尸体,衣袍颜色和这具同样断了右手的尸体又像是隋青的,但你们似乎都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说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到底是谁?”
隋青生前断手后穿的衣服衣袖都是长过手指的,而且右手还比左手长了一截,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没有右手的事情,尽管已经世人皆知了,但隋青依旧这么做。
但这具尸体明显是被人随意扔进去的,因为骨架的摆放都是歪的,所以衣袍也有些上缩,直接上缩到手腕以上了,左手骨架明显,右手却空空的。
王廷看了一眼始终沉默无言的北堂倾和朝依两人,沉声道:“五年前不归涯那件事世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而你父亲大概是因为鼻子的问题,也没有心情和你明说那天自……”王廷看了一眼朝依的脸色,见无异常便继续道:“那天自朝依假死后,北堂倾昏迷,而涯上原本死了的隋青也莫名消失了,之后我爹与北堂家的部份人皆下涯底找寻,却只在河里找到了朝依的外袍,还有那顶证明隋青身份的发冠,离发冠不远的是被野兽啃食剩下的几块尸骨”
花弄非:“所以……按理来说隋青是只剩下几块尸骨了,但这具尸体却是只除了右手外其他都完好无损,根本和几块尸骨的隋青对不上号”
王廷点头:“是”
花弄非:“但这墓里原本埋的是江琴寻,江琴寻是北一亲自带回来的,也是北堂家的弟子亲自挖坑埋下并且堆砌的,是北一做的便说明这件事乃北堂少主吩咐的,北一断然不敢违抗北堂少主的命令,埋进去的就只会是江琴寻,可时隔五年,江琴寻的尸体不见了,躺在里面的却是具神似隋青却又不是隋青的尸骨”
王家主:“目前看来,确实如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
“他是隋青”
朝依突然开口,在场的人皆是面面相觑,王家主看着朝依平静无波的脸,不解问道:“朝姑娘,你说这棺材里的尸骨就是隋青?可隋青不是被野兽啃食得只剩下几块骨头了吗?但这……”
朝依声音清冷,看着棺材里尸骨的眼神是彻骨的寒意:“不归涯底根本就没有野兽,只有河里那只恶兽,但那只恶兽吃人只会尸骨不剩,绝不会再剩下几块”
众人惊奇,让人闻风丧胆的不归涯底居然没有野兽?
王家主:“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涯底找到的那几块骨头根本不是隋青的?而隋青在涯上莫名消失也是真的消失,并不是我们想得那样,隋青依靠着最后的意识跳下了不归涯”
朝依:“你们当时在场的人不少,隋青也是当着你们的面死亡的,就算他还侥幸存有一丝意识,但这么一个大活人想在不被谁发现的情况下跳涯,你们觉得可能吗?”
确实不可能,但这事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朝依:“我猜...当我跳下涯北堂倾追上去的时候,你们不管当时是什么心思,但也一定会上前去到北堂倾的身边,劝也好,拉住他也好,至少那一刻你们都是要阻止北堂倾跳下去的,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视线应当是都在北堂倾身上的,那么你们身后谁会借乱有小动作或是谁悄悄出现了哪个会在意?”
“还有一种可能,当时的隋青死是肯定死了,但你们人群中的某个人趁所有人不注意把隋青的尸体搬到了涯边,更甚至是直接扔下去,而下面早就等着的人把隋青的尸体抬走了,换成了几块骨头,还有隋青的发冠”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们下去时会找到几块骨头,还有隋青的发冠,代表隋青身份的发冠都被找到了,谁还会相信那几块骨头不是隋青?而且不归涯上都那般凶残,说是不归涯下没有野兽恐怕当时也没人会相信。
作恶多端的隋青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死的,就算是和隋青有仇的人也不可能再追究那几块骨头到底是不是隋青了,相反只会觉得大快人心。
朝依目光直视着王家主:“我听北堂倾说过,当时说看到隋青跳涯的是你们之中的某一位弟子,而当时在场的只有你王家、花家、还有北堂家,王家主可愿回想一下那句话是哪家弟子说的?”
王家主垮下脸:“你是在怀疑我王家?”
“按照王家主所说,那我连花家北堂家也怀疑了,我并不是在怀疑谁,让王家主回忆那人是谁也不过是想弄清楚他的目的、以及是听谁命令,因为我现在严重怀疑五年前和最近发生的事情其实主导者都不是隋青,当然...隋青肯定是知情者和参与者,但绝不是主谋者,隋青顶多算是在表面上的主谋而已”
花弄非大惊:“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在隋青的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主谋,而隋青只不过是替那人做事代那人活在表面而已?”
朝依虽未言语,但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花弄非“那到底是谁?布了近六年的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朝依:“虽然难以确定,但我想背后之人是为了《流光心曲》”
几人面面相觑,王廷皱眉问道:“《流光心曲》的真迹不是被你母亲的后人千紫之心腹带着消失了吗?至于假的那本也被你母亲毁了,怎么现在又有《流光心曲》了?”
这些往事朝依不想再提,所以并未说话,在王廷正要再询问时被王家主拉住了:“回去再告诉你,这些事现在不适合说”
“爹您又知道?”
王家主瞪了一眼王廷,什么叫他又知道?
朝依:“五年前四大世家保管的曲谱都被隋青拿走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虞则手里的那半页邪曲,当时江琴寻在黄氏酒肆操控的变异人之所以会是那样,我猜是因为江琴寻只得到邪曲半页的半页”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那些从高处跳下的部份变异人要么当场死亡,要么被当时在场的世家之人轻易杀死,而且血还是无任何差别?
北一呢喃了一句:“所以...隋阳是那时候就在的了?”
众人看了一眼北一,虽然不能肯定,但好像事实就是如此,隋家主早就找到了隋阳,并把隋阳当继承人培养,就是隋青为何会听从后来者居上隋阳的命令、直到死也没说出什么有关隋阳的存在却无从知晓,
“大师兄”北十七扯了一下北一的衣袖,示意他别乱说,然后又眼神让他看看这些人都在盯着他。
北一心里一跳,忙低头对着北堂倾和朝依拱手作揖:“少主,朝姑娘,我……”
朝依:“你也没说错,隋阳可能就是那时候出现的,至于隋青为何要听隋阳的,要么是隋阳真有那个本事,要么就是隋青自己想通了,知道以自己那时候的样子,别说什么把隋家发扬光大了,就算那时候的隋家已经是江湖主了,但以他那时候的状况,真有人杀上门了也只能束手就擒”
花弄非:“可是……真正的江琴寻又去哪儿了?”
王廷:“如果隋阳是从五年前就在谋划了,那江琴寻的尸体岂不是五年前就被挖了,还很有可能是北一刚砌好墓就被挖了,但他们要一个死人的尸体干什么?”
众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朝依,朝依语气平静:“五年来隋阳之所以会没有动作,是因为他肯定一直在暗中寻找邪曲的最后几句曲谱,五年后有所动作虽不一定是已经找到了,但应该是他将曲谱与邪曲之间结合了,我想你们应该都有查出隋阳的母亲精通曲谱,且最擅长将曲与曲之间混合,取曲谱中能使人惊艳之调子与调子结合,再重新作出另一首曲子”
花弄非:“所以...朝姑娘的意思是说隋阳也继承了其母亲这方面的天赋,在得到那九页曲谱和那半页邪曲后便作出了引梦术,但朝姑娘你的净化术不是能完全压制隋阳的引梦术吗?”
朝依抬眸看向花弄非:“我的净化术是能压制隋阳的引梦术,但若是邪曲的最后半页被隋阳找到了,那我的净化术同样拿他没办法”
王家主神色一凛:“吩咐下去,全力以赴寻找邪曲的后半页”
王廷花弄非:“是,爹/王叔叔”
花弄非犹豫道:“那……齐家呢?刚才齐绍也跑了”
齐绍喜欢朝依的事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而刚才齐绍之所以会崩溃的跑掉也不过是在看到江琴寻之墓后因为自己乱想,觉得朝依都能把为她而死的江琴寻之墓挖掉,那朝依定然是心肠恶毒不值得他喜欢之人。
所以人啊!就是不能光看表面,也不能对不了解的人幻想太过美好,可能在齐绍的心里朝依是善良的、不畏强权的、敢爱敢恨且极其聪明还有本事的,但朝依不过挖了一座江琴寻的墓就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一个人把一个人想得太过完美时,只要那人露出一点不足,那都是全盘否认的理由。
“齐家自然也要通知,有关刚才所说的事情也如实据告”
王廷拱手作揖后便去追齐绍了,花弄非正要抬步跟上时被王家主阻止了,王廷和花弄非一前一后都好奇的看着王家主。
“爹,臭花为什么不能和我去?”
王家主瞪了一眼儿子,然后看着花弄非道:“今日发生之事你父亲有权知道,通知齐家的事情让王廷一个人去,你现在先回花宅把这件事情和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父亲”
是了,今天的事情父亲还不知道呢!而且带人出去找邪曲残段也要经过父亲的同意,花弄非急忙谢过王家主的提醒,和王廷出去后便分路行事了。
王家主安排好了一切,正要走人时身后的朝依叫了“慢着”
王家主转头看向朝依,不解的问道:“朝姑娘可还有何事未说明?”
朝依:“我自然没什么没说的事,但王家主是不是忘了,有关五年前不归涯是谁说看到隋青自己跳涯的人可还没说呢!”
王家主叹口气,语气无奈道:“朝姑娘,不是本主不愿说,而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因何而死?”
“那人脾气本就不好,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能和别人打起来,当年从不归涯回来他为了和另一个人争夺女人,两人大打出手,本来他作为世家弟子普通人是奈何不了他的,但他又爱酗酒,那日喝得太多,最终被另一人推倒,砸在柱子上后当场就死亡了”
朝依:“这般了解,他就是你王家的人吧?怨不得刚才会说我污蔑你王家的话”
王家主:“是,说隋青跳涯之人确实是我王家弟子,但这并不代表我王家会参与到那件事里,且不说如今已死无对证,难道就不能是他想急功近利而撒的一个谎吗?”
朝依语气淡淡:“我可没说你王家知道些什么甚至是参与了什么,从第一桩徐家案开始,作为江湖主的你也是几次亲力亲为,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那个死了的人,知不知情我们暂且不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邪曲的残段”
王家主脸色有些缓和:“所以本主这便要去集结弟子,邪曲最后的出现地点是在不归涯,如今不归涯也没了危险异物,找寻便要从不归涯开始”
朝依拱手作揖,含笑看着王家主:“江湖主先行一步,待我们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便会快步跟上”
说起快步跟上,王家主想到了这两人那唯二的宝马,同样都是生活在菑城,偏偏世家的人找遍了这两种马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也没找到,就像世间只有这两匹一样。
北堂倾能找到一点儿都不奇怪,但这朝依的居然还比北堂倾的要快一些,听说这马在朝依还是废物的时候就有了,连王家主都想不通这朝依是走了什么运。
目送王家主走后,朝依神情瞬间冷下来,看着棺材里的尸骨,朝依让北一就这么挖土埋上就行,也不用埋多好,看不到尸骨了就可以。
“隋阳都不在乎,谁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