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齐绍恍然,看向朝依:“朝姑娘刚才在那间房里已经和张柱听到的那道声音见过了?”
朝依:“嗯,但不是隋阳,而是另一个人,隋阳从身高还能看出是个男的,可这个身材娇小,抱着把黑色古琴,声音虽然刻意伪装的不阴不阳的,但她就是个女的”
“身材娇小者,黑色古琴?”
北一疑惑的声音响起,朝依却看了一眼北一,然后看向北堂倾,北堂倾朝自己点点头,说明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你们见过?”
北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北堂倾,北堂倾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她问你便答,再犹豫就不必跟我了”
“属下知错”北一忙不迭的拱手作揖道歉,然后道:“五年前我与少主都在隋家商量事情,但堡中一名弟子浑身是伤的撑着到了隋家,并告知我冻天堡已被肆虐过了,里面的人受伤的受伤,死的死,而且家主与几位长老又消失了,那名弟子说这一切都是一名身材娇小,手抱黑色古琴的人做的,还说那人宽大斗篷遮面,是何样子谁也不知”
花弄非:“所以……这个人其实早在五年前就出现过了?那她到底是谁?”
朝依:“先四处看看,北一,你看着他”
“是,朝姑娘”
现在那屋里的烟雾已经散了,朝依和北堂倾去了那里,而其他人则分散开查看。
没有了烟雾的遮挡,朝依终于看清了那道吐血声是谁的,肥胖的身子,面露凶相,想必就是小莲口中的那个瘦妈妈了,此时她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是朝依射进来的那把,就躺在门的边上,所以朝依之前进来时才没感到阻碍的。
“小……”瘦妈妈口中喃喃低语了几个字,但朝依和北堂倾只听清了“小”字,两人面面相觑,所以……这小字后面是什么?
“朝依!!”
隔壁一声愤怒的叫唤,是王廷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来到隔壁。
王廷嘲讽质问:“那些人的死尚且可以不算是你的萧声,但这又是什么?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朝依进了屋,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字,一个朝,一个依字的一边,都是用血写下的,就算没有写完,但光是一个朝便足以令这些人想到是朝依的朝。
朝依没有解释,而是蹲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死者的手指,死者极其瘦弱,多半就是张柱口中的胖叔,瘦妈妈的丈夫。
食指皮都擦破了,可能是大力写字的原因,肉都有些磨出来了。
王廷冷嘲热讽:“怎么?检查出什么了?是便是,还狡辩什么?你就是在贼喊捉贼,你个杀人……”
“北堂倾!你……”
王廷捂着胸前还在流血的伤口,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堂倾,北堂倾的剑已经收回鞘中了,此时正冷眼看着自己:“没有下一次”
他竟真的敢,上一次是脖子,这一次是胸口,下一次是不是到……
“你为她威胁我又如何?这些可都是明摆着的证据,昨日门庭若市来了一个她妹妹的侍女,她杀了这些人就是为了那个侍女报仇的”
朝依:“所以...我杀了人还叫你们来捉现成的?”
王廷一哽,察觉到北堂倾冰冷扫在自己手指上的眼神,王廷急忙把指着朝依的手指收回。
齐绍:“我之所以派人守着这里,也不过只是想让她们给朝姑娘一个交代而已,再者按照这些人的恶行,就算被朝姑娘当着世人的面杀了也不为过,朝姑娘又何必先偷偷摸摸的来杀了再告知你们今日要来这里?而且就算这人真是朝姑娘杀的,那楼下那些红痕恶人又该如何解释?”
“那为什么在石家村的村民都能恢复正常,偏偏这里的人却死了?同样是听了她的净化术,却是不同的结果”
齐绍不知如何说,但王廷说的却是事实。
见齐绍被说得哑口无言,王廷冷哼道:“她的净化术曲意不止我们不懂,连北堂少主也不懂,谁又知道她会不会仗着我们都不懂净化术曲调而将原本能使人恢复正常的调子改了?毕竟在场的各位可没人懂,哪怕一个调子”
朝依:“你真该庆幸我的性子从来都不冲动,不然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够你肆意胡说?”
王廷瞳孔一缩,咽了咽口水:“你是威胁我吗?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还有……世家子弟不可私自斗殴,北堂倾仗着身份已经对我出了两次手,我王家不计较不代表没脾气”
北堂倾目光淡淡的看向王廷,表示让他发脾气,不需要不计较,王廷目光有些躲闪,朝依见此只是嗤笑,眸带嘲讽意味,装大度无谓吗?何不装到底?
朝依:“别管我什么身份,就凭你几次三番挑衅我污蔑我,光是我手中这支古萧,再加以你口中擅自修改的净化术,你以为你王家能有多大本事,敢与之抗衡?”
王廷瞪大眼“你……”
王家主拉住了王廷,脸色有些阴沉的摇摇头,虽然朝依说的话听起来很是夸大,但却是事实,真正了解过朝依的人都知道她有这个本事,而且还是盛极一时的虞家还在时就有了,不然也不可能会成为虞家隋家的首要暗杀和陷害之人,便是因为朝依是他们吞并四大世家最大的阻碍,不得不除的那种。
但是威胁过去的虞家隋家和威胁现在的王家却是不一样的,虞家隋家那是别人家,与自己无关,但王家就是自己本家,朝依这般不顾世家面子,虽是廷儿主动招惹,但解释清楚便罢,又何必以这种方式遮遮掩掩?
“我行善不代表我心善,也不怕告诉你们,我若是想杀一个人,那必定是用最残忍的方式,比之虞则还要惨”
话落便目不斜视的走了,本来叫上这些人是想让他们看着这一幕而已,不料竟是叫来污蔑自己的,朝依一时觉得太过嘲讽。
北堂倾抬步便跟上,也深知这一跟很大可能就是与这些人为敌,但五年前他已错了一次,现在自然无所顾忌。
“朝姑娘”
朝依顿住脚步,看着前方拱手作揖的王争:“王公子这般坦然,定是不知我与你父亲和二弟之间发生的事情”
王争无所谓的笑笑:“家父溺爱二弟,二弟说话口无遮拦,能得罪朝姑娘王争一点都不好奇,不过朝姑娘可谓创立了净化术,可谓是我等的前辈,前辈与后辈之间自然是不加计较更为合适”
“那我若是要计较呢?”
王争好脾气的笑笑:“以朝姑娘如今的本事,若是真要计较恐怕早就计较了,况且是二弟先口无遮拦的得罪了您,莫说教训,即便是将他杀了那也是有原因的”
朝依冷眼看着一派坦然的王争,半晌后轻笑:“王公子可真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会吹首曲子而已,哪有本事对大名鼎鼎的王家二公子动手”
朝依将踏痕解开,上马便疾步而去,听着身后的亦步亦趋的马蹄声,她当然知道那是谁,她也不是真的就凭王廷几句污蔑就受不了,她只是觉得虚伪真的是不分人,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只要那个人有些本事,只要是他认为看不起的人,想方设法也好,他总要给你按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然而守了二十几年的愿望又岂是说改就改?无畏这些人如何看待自己,她只是觉得有时候费尽心思救的人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母亲不过在集市上邂逅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便为母亲守了几十年,还为她养大了女儿,不过与父亲相爱,父亲便为母亲与其父母断绝关系,为找母亲断了双腿,守着活死人的母亲一守便是二十三年,死前守护,死后同葬,这世上又有几份能与之比拟的?
也不过是为权利而算计,为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罢了。
“北堂倾...”
“嗯”
“我与朝朝有些事,恐怕需要三天的时间”
“好,回去我便与父亲说明”
“多谢”
多谢你一直在,多谢你信我,多谢你为我与他们为敌。
“不过……”
朝依偏头看着北堂倾,轻笑道:“怎么?怕我一去又是五年啊?”
北堂倾缄默无言,明显是默认了。
朝依突然有些心疼和不忍:“不会了,我是带朝朝去看看他母亲,顺便祭祀我父母,我既选择不让朝朝在那个地方生活,而是把他带回菑城,便是不准备再玩消失了,真是这样我也不会把朝朝送去你父亲身边了”
“不过倒是你...其实完全不需要为了我和他们这样的,我做了什么旁人说便说了,但你不同,你虽不介意,但你父亲定会受人非议”
“与你这般,便是父亲之鼓励”
朝依“……”不知道真假,但以自己对北堂家主的了解,这番话绝不是他会说的就是了,不过朝依选择不拆穿。
……
朝依走的这三日未发生什么,而北堂倾也没有再住客栈,到第三日时北堂倾早早地便出了门。
王家自搬进虞家后,以虞家尸葬山太过残忍、每看到尸葬山便会想起那些被虞家所杀的无辜之人为由,不过三日的时间便将去往尸葬山的路给封了,北堂倾是绕道飞过去的,朝依说她最多午时便回,也同意了自己来这儿接她,所以北堂倾早早地便来到这儿。
不到午时,朝依准时的抱着那臭小子飞了上来,朝依未落地便看到了远处长身而立的北堂倾。
朝依笑的温柔:“北堂倾!”
朝朝乖乖的拱手作揖“北堂叔叔”
北堂倾未低头看一眼朝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始终不离朝依,朝依笑得肆意却无声。
“走吧!”然后低头看向朝朝:“朝朝请北堂叔叔牵着你可好?”
朝朝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北堂倾,正好北堂倾也在低头淡淡的看着朝朝,朝朝犹豫了几下,小手试了几下,有些害怕北堂叔叔会拒绝,不过还是将那只小手伸向北堂倾,奶声奶气道:
“北堂叔叔,姑姑都牵着朝朝,北堂叔叔也牵着朝朝好不好?”
朝依看好戏般看着北堂倾,眼里分明是北堂倾若是拒绝了朝朝,那自己也不要理他了的意思。
北堂倾心下好笑,他讨厌这臭小子又不是不分场合,只要这臭小子不与朝依腻腻歪歪的便是可爱的,再者……
在朝朝小脸失望,以为北堂倾不牵自己的手要收回去时,北堂倾大手包裹住了那只小手,并轻声道:“不过提前适应一家三口而已,有何不可”
看戏不成反被调戏,朝依是佩服北堂倾思想的,留给北堂倾半张面无表情的侧脸,朝依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实际上悄然红透的耳尖已经出卖了她,北堂倾扬起嘴角,并未拆穿。
远远的传来朝朝疑惑的小声音响起:“姑姑,什么是一家三口呢?”
朝依选择闭嘴,当做没听到。
北堂倾头一次看这臭小子顺眼,破天荒的给他解释:“一家三口便是你姑姑的相公和他们的孩子”
“哦~就是北堂叔叔和姑姑一起生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北堂倾此时看这臭小子越看越顺眼,眼里都是笑意:“嗯”
朝依恼羞成怒的叫到:“闭嘴”
朝朝看了一眼朝依,仰头看向北堂倾,小声道:“北堂叔叔,姑姑生气了吗?”
北堂倾看着朝依有些红的侧脸,同样小声道:“你姑姑不会生你的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朝依确实不会生这臭小子的气。
一旁的朝依:“……”这么大声,当自己听不到吗?
朝朝放心的点了点小脑袋,用着奶声奶气的童音,说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那为什么一定是一家三口呢?姑姑可以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反正北堂叔叔家有那么大的房子,肯定养得起”
北堂倾很想点头表示赞同,但某人的脸已经红透了,而且朝依是不会和这臭小子生气,可不会不和自己生气。
“不过北堂叔叔,朝朝可以给姑姑带小宝宝,所以如果你们有了自己的小宝宝后,可不可以不要把朝朝丢到一边呢?”
北堂倾算是明白朝依为何不和这臭小子生气了,瞧这张能说会道还能装可怜的嘴,再看看朝依已经把这臭小子抱起来并且满脸心疼的样子,北堂倾突然觉得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和那两人已经先自己而去的背影,北堂倾还是觉得对那臭小子的什么顺眼都是假象。
还有……以后绝不生这么会黏人又装可怜的小孩,不然哪还有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