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们这要怎么找啊?”
王家主横了王廷一眼:“我怎么知道?反正找就对了”
王廷心不在焉的嘀咕:“这么大的不归涯,得找到什么时候去,而且还这么冷,不如……”
不如什么没机会说了,因为王家主手里的剑柄已经往王廷身上招呼了:
“不如?我让你不如,昨日念在刚来菑外城,大家都累了,我让你们玩了一天,一大早的从辰时就出了客栈,直到晚上亥时才回来,那时候你怎么不喊冷?”
王廷借着草丛的优势,赶紧跑了过去:“爹,昨日能和现在一样吗?这菑外城的迎春节如此热闹,我亥时才回来那也是有原因的”
平地倒还好,这草丛稍不注意就要被绊倒,想收拾的人就在面前,可王家主一个几十岁的人了,在这坑坑洼洼的草丛里跑委实不行,王家主不经意间看到了脚下的树枝,还算粗,打人应该能行。
王家主迅速的捡了起来就往自己儿子身上扔去:“原因?怀里抱了人的原因还是仗着条件去凑热闹的原因?”
王廷被打中了肩膀,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说了句不想吵后就跑开了。
每家带了十名弟子前来,各家找一个方向。
“这草是长了几十年的,虽然没了会吃心脏的变异蛇,但毒蛇肯定是有的,你们都小心点”
好歹是北堂家的人,别的人朝依不会管,但北堂家的叮嘱几句还是要的。
“是,少夫人”
朝依“……”
不想理这些人了,朝依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北堂倾温和的看了一眼由北一带头的十个人:“各找各的,仔细点”然后转身便追着朝依而去。
不归林太大了,几十个人从辰时找到戌时,天也逐渐黑了,但还是一无所获,而且连一半都没找完。
朝依:“明日再继续吧!”
王廷累得一屁股坐下,摆摆手开始拒绝:“不行了,这也太累了,而且已经过了几十年了,那半页纸肯定早就被雨水冲毁了,就这样子找下去怕是找到死也不会找得到”
花弄非揉着手腕,赞同道:“是啊朝姑娘,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咱们就这样盲找不说,关键还极有可能早就已经没了”
朝依:“那你们就错了,我母亲毁《流光心曲》时是将那页邪曲夹在中间的,而在毁之前那页邪曲是早就一分为二了,上半段成了漏网之鱼被虞家得到,现在应该是在隋阳手里,而后半段母亲是用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装着的,千和叔叔说过,母亲趁着满天的《流光心曲》碎屑飘落时早已将那小盒子扔进了草丛里,但母亲为了不引起人注意,她是随手丢的,丢去了哪里连她也不知道”
王家主:“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那个小盒子,便找到了邪曲后半段,而且因为有盒子的保护,里面的纸也是完好无损的?”
朝依点点头:“千和叔叔说过,母亲装后半段邪曲用的盒子是用生铁炼成的,别说才几十年了,可能再过个几百年也不会坏”
花弄非“朝姑娘口中的千和叔叔是谁?为何从来没听您提起过?”
事到如今了,有关曾经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朝依随口说道:“便是五年前四大世家暗中寻找过一段时间的千紫心腹,他叫千和”
王家主:“就是江琴寻讲的那个故事中不知其名亦不知其貌的千紫心腹?原来他叫千和,可朝石明不是查到说那个人也被大火波及,并跳下不归涯了吗?”
“千和叔叔确实被大火波及,千紫楼大火时,千和叔叔唯一的任务就是要把我父亲的遗体带回不归涯下,并与我母亲同葬,但千和叔叔并不是跳下不归涯的,而是用绳索下去的”
……
夜已深,一群人已经在往回走了,走上回城里的大道上,朝依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但回了几次头依旧没有人影。
北堂倾“怎么了?”
两人并排前行,朝依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看错了,不然这么多人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感觉到。
朝依和北堂倾并未和他们住一家客栈,而是斜对面。
“北堂少主,朝姑娘,王争已经备好菜了,你们不妨用过饭再回客栈?”
朝依笑了笑道:“不用了,多谢王家主好意,客栈里上菜向来都快,何况这个时辰了也没多少人用饭,我们便不打扰各位了”
看着朝依毫不留情的转身而去,连多一眼都没有看自己,齐绍眼里有些焦急,看着那二人并肩前行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很想叫住那道身影给她道歉,但直到北一敲门,掌柜的来开门让他们进去又关上门,齐绍都未喊出那个名字。
一旁的王争安慰道“齐公子也不必太内疚,你之所以误会也是因为没人说过,何况若是我的话恐怕也会误会朝姑娘就是在挖为她而死的江馆主之墓”
“可是…事实上她并不是在挖江琴寻的墓,误会便是误会,若是我能多等一会儿就好了”
王争点点头:“齐公子确实该多等会儿,不然那日也不会将自己喝得烂醉,最后还请了大夫,也幸而齐家主慢了一步,不然指不定如何担心”
说起父亲,齐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一旁和江湖主对坐的那张桌子,幸好他爹正和江湖主寒暄,并未听到这边的对话。
齐绍目露祈求之意:“还请大公子勿要告知我爹这件事”
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了,自知晓自己喜欢的是一个永远没有结果的人之后,每日里说的最多的便是让自己放弃,而且还私下里安排了姑娘与自己见面,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若不是他假意欺骗父亲会放弃朝依,可能父亲之后也不会停止继续找寻姑娘。
可若是知道自己只是假意欺骗他的,实则不仅没有放弃,还越陷越深时定然会很失望,皆时不论什么保证都没有用,而且爹近来和一位酒馆老板来往频繁,听说那老板家有一位适龄女儿,父亲一旦发现他的谎言,恐怕不出三日,他和那位老板的女儿就要成亲。
王争无奈,答应了齐绍。
距离新春还有四天,王家主一行人只有两天的寻找时间了,新春不比别的,在这外面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们后日便要往回赶路。
最后一天
“朝姑娘,后天便是新春,我们定然是要回去的,可这整个不归林都快被翻遍了,后半段邪曲依旧没有找到,新春后还要继续来找吗?”
朝依语气淡淡:“不找自然也行”然后在众人以为朝依已经找到对付隋阳的办法时补充道:“不过是世间毁灭做了隋阳的傀儡而已,反正大家都有低声下气的经历,若是继续,想来也是得心应手”
几人一噎,就算以前家中是小家族,但也是锦衣玉食、被人伺候长大的,谁好日子过惯了会想去过低声下气的生活?
朝依不过几句话,几人都找的很是卖力,其中以王廷和花弄非最是明显,就差趴地上了。
三日以来,四家都是找的不同方向,所以齐绍总也找不到和朝依说话的机会,回去时朝依身旁是北堂倾的寸步不离,齐绍心中对北堂倾是越来越埋怨,同时只要得到机会,看向朝依的目光都是失落。
“啧,你看那齐绍又开始了,我是真搞不明白朝依到底哪里好了,不就是那脸世间少有了点,不就是本事厉害了点,不就是脑子比我们聪明了点吗?”
王廷怒瞪花弄非,手中的剑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说的都是优点,我看你是想死了”
花弄非被打的一痛,但细想才发觉自己刚才说的确实都是在夸朝依,抽了抽了嘴角,尴尬的陪笑。
“那啥,失误失误”见王廷还是瞪着自己,花弄非转移话题道:“不过你大哥和齐绍的关系可真不错,从诚心寺回来我看他两经常混在一起,上次酒您楼后山因为误会朝依挖江琴寻之墓一事,齐绍还在你大哥那儿喝了个烂醉,我听你家仆人说,当晚齐绍还是在你大哥卧室里睡的”
王廷冷哼:“关我何事?反正他也快死了,不管交几个朋友他也无福了,他死了齐绍又不会陪他去死”
花弄非撇撇嘴:“话说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和你大哥到底什么恩怨,听说你从小到大不曾叫过一声大哥,认字也要求先认的病秧子、死掉之类的,长大后更是不分场合、毫不顾忌的诅咒他快点死”
王廷一僵,然后语气埋怨:“谁让他占着继承人的位置?一副病恹恹要死不活的样子,偏偏又不赶紧死了,有他在,我永远都是二公子,也永远都无法继承王家”
“唉你……”
花弄非摇头,这王兄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朝姑娘,我有话想对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朝依犹豫一瞬,点点头:“好啊”
北堂倾拉住了朝依的手腕:“我也去”
朝依安抚的笑笑:“没事,我去去便会”
北堂倾自然相信朝依,也知道朝依不会听齐绍的胡言乱语,但就是不想让朝依听到,不过是浪费他和朝依的独处时间而已。
北堂倾略带警告的看了齐绍一眼,齐绍却无所畏惧的对上北堂倾的视线,且眼底深处还是阴沉。
“朝姑娘,上次酒您楼后山一事,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朝依挑挑眉:“齐公子说笑了,我本未放心上,又何来原不原谅”
齐绍表情一僵,然后苦笑:“朝姑娘,你明知我喜欢你,说话一定要这般无情吗?”
朝依:“齐公子又说笑了,我亦未让你喜欢我不是吗?这世间感情付出有千千万,恨我的要我死,难道我就要死吗?你说你喜欢我,难道我就要回应你吗?”
“那你为何要回应北堂倾?”齐绍语气焦急:“难道是我齐家比不上他北堂家的原因吗?”
朝依目光一冷:“齐公子知道我的脾气,此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齐绍语气着急:“朝姑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我找到了”
不归涯旁,花弄非从石头缝里拿出了一个铁盒子,如朝依所说,只有巴掌大小,盒子全体呈现黑色,已经变得和石头颜色无异了,难怪那个地方也找了数遍,但就是没有找到。
几人一急,都往花弄非方向跑去,朝依走在最前面,花弄非也将盒子往朝依跟前递,朝依伸手去接,正在手要碰到盒子时一根鞭子凭空出现,不过瞬间,花弄非手上的盒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众人神色一凛,偏头寻着鞭子看去时,不远处那颗树上竟有一名红衣男子。
朝依:“隋阳”
那人捏紧了手中的盒子,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朝依脸上,幽幽的吐了两个字:“谢了”
不过刹那,隋阳就拿着盒子消失了,如前几次一样,独留一片红色衣角。
朝依正要去追,北堂倾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没用了”
看样子这几天隋阳一直都在跟着他们,找得到他便趁机夺取,找不到那他也没有损失,所以才在花弄非刚找到时就冒出来抢走,不过这隋阳不仅用琴,手中还有鞭子。
众人神情着急,但除了眼睁睁的看着隋阳拿着盒子消失,别无他法。
王廷目光控诉:“花弄非,你怎么就不能拿好点”
花弄非还呆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听王廷这么说,当即辩驳道:“谁说我没拿好了,这不是朝姑娘要看嘛,再说了,谁知道那隋阳一直跟着我们”
花弄非是觉得有些累了,所以才想着来坐一会儿再继续找的,而且连续找了三天,一无所获之下花弄非也渐渐的失去信心了,但大家都在找,总不能他先说找不到了,没希望了,还不如回菑城,所以他便只好装也要装着卖力找。
坐下后觉得有些无聊,便想拿石头从不归涯扔下去缓解缓解,一连扔了几块,扔上瘾后那盒子都差点被扔下去,还是扔的时候觉得手感不对,哪有石头是方形的?
认真的看了看才看出来是个盒子,一开始也没想到邪曲后半段上去,还是想起来朝依说的巴掌大小、铁盒子,才想到就是装有邪曲后半段的那个盒子。
不料这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人给抢了,他也很冤枉啊!
王廷把怒火转向朝依:“朝依,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去拿,就不能……”
王廷噤声,因为此时他面临了两个威胁,北堂倾的惜归,朝依的古萧利刃。
见王廷安静下来了,朝依向北堂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剑收回,然后自己又将利刃放下。
朝依冷笑:“各位莫不是忘了,你们跑这么快也是想拿盒子,不过只是慢了我一步而已”
几人缄默无言,但还是不服气的看着朝依,至少他们连手都没伸出去。
朝依也不介意,冷哼道:“与其在这儿怨天尤人,不如赶紧回去加强对自家的防护,别被隋阳悄无声息的偷袭了还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