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北堂家的人已经走了,王廷看着王家主着急道:“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家主目光阴沉,语气也不好:“还能怎么办?就像朝依说的,赶紧回去加强防护”
“要不是她伸手要拿盒子,花弄非一直拿着也不至于给了隋阳抢走的机会”
花弄非在一旁无辜的摸摸鼻子,王家主斜视了一眼,冷声道:
“别说了,现在先回去”
因为今日提前回城里,菑外城还没有结束今日的迎春择偶,所以朝依他们回去经过择偶楼的时候还能看到那里人群爆满,但他们已无心思再看,直接骑着马略过择偶楼,径直去了客栈。
到客栈门口时,朝依下马刚要进去时却忽然顿住脚步,北堂家弟子好奇的看着,北堂倾上前:
“怎么了?”
朝依让北一和其他弟子先进去收拾东西,而她则拉着北堂倾去了斜对面的客栈,也就是王家主一行人住的客栈。
寻着琴声直接上了二楼,来到琴声越发明显的最里间那间房时,朝依未打招呼,一脚便将门踢开了。
里面的人似乎吓了一跳,王争弹琴的手都被吓得停住了,脸色也有一瞬间被吓白,在看清门外之人是谁时,王争似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下来,先吩咐一旁侯着的王伸去沏茶,王争轻笑着道
“北堂少主,朝姑娘,既然来了,随意坐便可”
丝毫不提自己的房门为何被踹一事,到底是真的大度还是早有预料?
不过做戏而已,曾经做了十六年戏的人又有何惧?朝依缓缓踏步进去,眼里不带丝毫笑意道:
“当真是对不住,一时力气大了些,本想敲门时竟不小心把门给推开了,我刚才一看,好像有一道还坏了”
“无妨”王争示意王伸将茶放到两人面前,不在意的笑了笑:“朝姑娘乃女中豪杰,一时控制不住力道也情有可原,至于这坏了的门……”
朝依快速接过话:“我可没带钱”
朝依嘴上说着没钱,实际上自上次北堂倾大手笔买糖后朝依便直接将荷包挂在了腰间,朝依余光都看到王争身旁的王伸翻白眼了。
可王争却好似没看到一样,只是一愣后无所谓的笑道:“朝姑娘说笑了,这间房是争在住,房门坏了自当是争赔才是,哪会让朝姑娘赔偿?”
朝依扯了扯嘴角:“是吗?不愧是江湖主的儿子,王大公子当真有钱”
王争不在意的笑笑:“家父从前做了些生意,确实有些家底,但家父从不允许我与二弟挥霍无度,只是争时日无多了,家父才说趁这些时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勿要给自己留有遗憾”
朝依挑眉:“杀人抢东西做坏事也行吗?”
朝依做事一向有她自己的理由,北堂倾虽然不知道朝依为何要来与王争说这些,但北堂倾隐约觉得和王争所弹的琴声有关,而自己能做的便是在朝依动手时帮忙,在别人动手时先发制人,当然...还有默默支持。
王争吹药的动作一顿,随后轻笑,直到笑得咳嗽:“咳咳……朝姑娘可真会说笑,咳...”
朝依:“王大公子可要撑住了,别把时日无多变成时候到了”
王伸大怒,指着朝依:“你……”被王争平静的眼神看着,王伸默默地收回了手并低下头,只是低下头之前狠瞪了朝依一眼。
王争终于咳够了,将手帕擦了擦嘴后语气充满歉意道:“抱歉,王伸无意冒犯,还请朝姑娘看在争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至于杀人抢东西做坏事?争这幅模样又哪里还有本事去做哪一样?”
朝依表示大度的挥了挥手:“你这主子都替他道歉了,我与一个奴才计较什么,不过王大公子委实谦虚了,依我看您的本事可大着呢!”
王争不在意的笑笑:“朝姑娘是在打趣争吗?谁不知道我王争常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若我真有什么本事,该是从教训家中二弟莫要口不择言开始”
“谁知道呢?”
朝依意味不明的说了这几个字,然后直接将茶杯中的茶倒在了地上,毫无歉意的说了句自己不喜欢后,便转着茶杯玩,而王争则好脾气的反给朝依道歉。
朝依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刚才王争弹琴的地方,随口好奇道:“王大公子刚才是在弹琴吗?不知道这弹奏的是什么曲子,我倒很是好奇”
王争看向琴,不在意道:“不过是一首寻常的曲子而已,争向来无事,也无一技之长,便只能学些修身养性的东西,至于曲名……这调子乃是争随意弹奏的,曲名还没有呢!”
朝依佯装赞叹:“是吗?这么说来王大公子还会作曲是吗?不知是取自己喜欢的谱中调子合成,还是自己随意作曲呢?”
“自然是自己随意作曲,不过……朝姑娘所说的取自己喜欢的谱中调子合成是何意?”
见王争一副当真好奇的样子,朝依直直的盯着王争,在身旁的醋坛子有所动作时收回视线,随口解释道:“便是找来琴谱,找到自己最喜欢的调子,然后将之摘抄下来,再把所抄之调子改成另一首完全不同的曲子,而改后的曲子又能一首超过几首”
王争惊讶脸:“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吗?争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不知朝姑娘是否见过这样的高人?可否趁这最后的时间为争引见一二?”
何必多此一举?
朝依点点头:“自然见过,可那“高人”太会骗人,且能伸能屈,朝依虽见过好几次了,但那“高人”还是选择不露身份,一骗再骗”
王争把碗中药一饮而尽,擦拭过嘴后表示可惜道:“那便没有办法了,连朝姑娘这样的厉害之人那高人都要隐瞒,若是争去了,想来也是白跑一趟”
“可不是白跑一趟吗?”朝依挑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王争,而王争却坦然自若的目光,半晌后朝依起身来到琴旁,询问道:“你这琴看起来是张好琴,就是这琴弦如何看不出来,王大公子如不介意,我可否细摸看看?”
朝依不等王争回话,便要直接伸手触摸,却在手指即将碰到琴身时被王争阻止了。
“朝姑娘,不是争不愿让你摸,而是这琴早已认人,除了争以外谁摸都会遭到排斥,虽不像朝姑娘的归无一般因为被注入了武力而杀伤力惊人,但若强行触碰,手指亦会遭到割伤,所以琴虽由王伸抱着,但也是因为琴身被包好的”
朝依两指之间摸了摸,表示遗憾道:“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不过王大公子为何不用普通的琴,而是选择用自己的血养一把旁人碰不得的琴?”
王争犹豫了一瞬,朝依直视着他的眼睛:“怎么?不方便说吗?”
王争摇摇头“不,自然方便,争只是在想要从哪里开始”
“我与二弟一母同胞,一个身体病恹恹,常年需要泡在药罐子里,一个则身体健康,每日只需完成父亲布置的任务便可,儿时的争吹不得风受不得凉,母亲因为心疼便也每日都陪着争,两年前母亲因病去世,而父亲与二弟也日日为江湖事奔波,我无人再陪,亦无人可再说一句心里话,争偶然间在书房看到一本蒙了尘的琴谱,又因母亲去世受了打击,便想着转移注意力”
王争抚摸着琴身“其实这张琴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普通的,但因为争是刚入门,且身边又无人教导,头几次因为毫无技巧可言,手指都被琴弦割破了,但争又偏偏性子倔,一来一往血就流了很多,后来是王伸去禀报父亲,父亲请了一名先生来指导争,学了一个月基本上最简单的都会了,想起在书房找到的琴谱,便试着去弹奏,谁知那是一本别样的养器谱,争持续弹奏了三天,再加上之前琴身上未来得及擦干的血迹,这张琴就成了争的私有物”
养器分为自己锻造武器然后施以心法和音谱,但朝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未细问,便拉着北堂倾走了。
“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被隋阳抢走了,你父亲正在赶回来,王大公子不如先把东西收拾收拾”
朝依临走时说的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王争却扬言谢过朝依后便吩咐王伸收东西,朝依眼角余光瞥见了正将琴视若珍宝的王争。
“你们是...北堂少主和朝姑娘吗?”
两人看着不过刚从王争房里出来,刚下楼就遇到的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何事?”
那人面上浮现一丝惊喜:“啊...属下刚要去找你们呢!现在遇到了刚好”
找他们的?朝依面带一丝疑惑:“找我们有什么事?”
那人从袖中掏出了四张请帖,找到其中一张递给了朝依:“这是请帖”
朝依随手翻开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北堂倾,对那人语气平淡的说知道了,然后与北堂倾便径直回了客栈。
北堂家一众人早已收拾好了东西,此时都在大堂里等着二人,一看到二人便拱手作揖,北一:
“少主,朝...少夫人,东西都已收拾好了”北一叫习惯了朝姑娘,刚才嘴一块便又差点叫成了朝姑娘,后来想起连身后这些都是叫的少夫人,而且朝姑娘没反对,少主则是面露满意,北一便也把朝姑娘改成了少夫人。
而朝依呢?第一次都未拒绝,若是这一次再拒绝就会显得矫情,但也未直接答应,而是从北堂倾手中将请帖交给了北一。
“把东西先放好,有人请了客”
意思便是暂时走不成了,时间便是今晚,北一又重新去和掌柜的商议,刚才的房都不退了,不过朝依却说不必了:“待会儿吃饭的地方都有,这住的地方自然不缺”
反正也走不成了,正好这会儿外面的择偶还未收尾,朝依索性拉着北堂倾出去凑热闹了,至于北一等人,朝依直接让他们自行安排。
“你在怀疑王争?”
北堂倾突然开口,朝依顿了一下,随后道:“我们从一开始都在找一个被认定却不知道真假的隋阳,但四大世家的人查了多久?对于隋阳此人却一无所获,当然,也不乏这其中有人在帮着隐藏,但我们却从来没想过,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设计?你是说有人布了局?”
朝依点点头:“是,故意让你们查到隋家还有一名私生子,提前给戚氏夫妇下了命令,让他们在我们找上时配合说了诚心寺的事,半真半假的目的只是为了说那个“阳”字,让我们更加坚信不疑隋家的私生子隋阳是真实存在的,成功混淆我们的思绪后便再无人怀疑“隋阳”这个人的真假,实际上我们从来都没想过,此隋阳非彼隋阳”
“有人伪造了“隋阳”此人,实际上他是……”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若真的是他,我想不通是因为什么,况且如他所说的,将死之人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对了北堂倾,你身上可有带什么能传递信息的?”
“你是说……讯鸟?”
讯鸟是北堂家特有的一种传递信息鸟,实际上只是一种神似真鸟的透明纸鸟而已,朝依自然也听说过,点点头:“对,就是讯鸟”
北堂倾未问原因,直接在胸口摸出了一只便递给了朝依:“它不认生”
不认生?意思是说她算熟人是吗?
朝依接过纸鸟,没有毛笔,直接将手指咬破,在上面比划了几下后让讯鸟飞走。
人都在择偶楼那边,所以朝依是直接在大街上做这些的,讯鸟放飞后北堂倾直接把朝依咬破手指的那只手拉了过去,然后在朝依好奇的目光下直接把手指含住了。
朝依“……??”瞬间从目光好奇变成目光躲闪,然后小脸爆红,无比庆幸他们虽然是在大街上,但还好一个人都没有。
“好了好了”
这人眼神还是看着自己的,朝依直接把手指抽回。
城主府
那封请帖就是城主府送来的,无非就是说今日才知四大世家的人来了菑外城,为表地主之谊和歉意请四大世家的人务必前往城主府。
距离请帖上的时间已超过一盏茶,北堂倾和朝依却还不慌不忙的,晃晃悠悠的才到城主府大门口,瞥了一眼一脸着急的北一,朝依语气淡淡:“急什么?大人物便是最后出场的”
北一“……”不可否认,少夫人和少主算是大人物,但少夫人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倒有一丝自夸的意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