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离开后。
“你为何不道言语?”黎锦瑟本想忽略掉那张,一直不忍移开的脸,可终还是开了口。
既然想问,为何要沉默?她终还是不懂男人的心。
忽想起,曾经她最得意的手下,爱上一个男人,而她将那男人杀了。
不知此时她可还恨自己?她怕是也不在世上了。
是内疚?还是痛苦?其实她不明。
“娘子聪明伶俐,夫君只配崇拜。”代臻南笑着回答,确实,他以前只知她身份不简单,却也从未真正去了解过。
当初她离开了半个月,又回来找他,自己也不曾问过什么,只当她是自己的女人,一辈子护心上便是了。
这几天,他是彻底颠覆了对她的所有认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反之她不单与众不同,武功怕也是差他不多。
“你倒是会说话,嘴也甜。”本是该拿代臻南洗涮一番,可黎锦瑟却是一副忧心忡忡模样,孩子还小,伤到了他就糟了。
放去手中圆扇,不安也尽在语气里若现:
“咱们以后这日子怕是有些闹腾,李光棍少说也是个地头蛇,这两天竟如此静悄悄,这可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那娘子怕吗?”
“呵!”黎锦瑟捻指拂去代臻南发梢上的树叶,吐气幽兰,唇瓣微扬,轻描淡写一般启唇:
“娘子啊!只怕无权,可这人啊!倒是无人能令娘子动摇。”
是啊!权就是天,天塌了,还有什么可谈?
前世的目中无人,狂妄霸道,更是不将任何人放眼里,可最后还不是被自己宠爱一生的徒弟,给狠狠地摆了一道,落了个尸骨无存。
这事一想起,倒也是闹心得很。
“权?好熟悉的一个字,今天若无娘子提醒,夫君怕是不记得了。”代臻南深沉的目光滞留在空阔黑暗里,语调也是骤然沉下。
权,是乎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可为何他将它弄丢了?
“怎么?你记起了什么吗?”黎锦瑟凝视着代臻南,心中便是一喜,她的药起作用了,也该如此,不然,要了她那么多血,没点回报,可不行。
“没有,就是觉着有些熟悉,脑袋疼得不行。”
“很疼吗?”黎锦瑟冰冷的模样,不禁也柔和了许多,难怪自己对他感觉不同。
原来都是天涯沦落人,也该惺惺相惜。
“嗯!娘子,夫君……”代臻南扶着额,此刻他的头不单疼厉害,就连身体里似乎有无数蚁虫啃噬,让他难以忍受,吐了口血,便晕死过去。
“哎……”黎锦瑟本想再问些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却晕死倒地。
“爹爹……”俩孩子见状吓得跑到代臻南身边,紧紧抱着他,望着黎锦瑟不敢声张。
“宝贝,不用担心。”黎锦瑟不慌不忙拿出绣帕,低下身子,用指尖沾了些代臻南嘴角残留的血渍。
再用绣帕擦拭,望着染了血液的绣帕。
她心里不禁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几分新鲜之感,紧紧地盯着晕死过去的代臻南,他竟能与此毒共生如此多年?
这男人的内力雄厚到她无法预估的地步,若他醒来,谁能成为他对手?与之匹敌?
可怕。
“娘亲会将爹爹治好,你们在门外等着,娘亲配药去。”黎锦瑟将代臻南抱住,捏住他的手腕,他脉搏平稳,气息均匀,根本无法查出他是中了毒。
此毒实在阴邪,她练毒一世,竟不曾见过,连她血液都解不了的毒。
代臻南虽吐出毒血,可他的五脏六腑恐怕被腐蚀到,想来也是该多下功夫了。
望眼观去,何人能给他下此毒?又是何人配得出此毒?除了她,怕是无人能及。
代臻南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竟能让她如此几年似一日般,废尽心思想除去他?这可就有意思了。
这场暴风雨来得可真要让人酣畅淋漓,过足瘾了。
回到寝房。
黎锦瑟不再配药,以代臻南如今虚弱的身体,根本不能下猛药,此毒阴就阴在,中毒者五脏六腑俱损,身体也不会产生抗拒。
毒素会慢慢腐蚀中毒者的身体,继而将他控制成傀儡。
拿起匕首将自己受伤的手腕又下一刀,血液滴进代臻南苍白的薄唇上,他唇瓣微动,她不知他是否能听得见,俯身轻道:
“代臻南,此生不求你,记住我对你做的一切,只愿将来你不成我敌人。”
若他成为自己的敌人,她的复仇之路,将大难重重,原主可真是个傻子,如此非凡的男人,在她眼中竟意一无是处。
“娘子,别离开我,我冷……”代臻南迷迷糊糊中呢喃一语。
“不离开你,安稳睡吧!醒来就好了。”黎锦瑟温柔的为代臻南擦去唇瓣的血渍,他虽是喃喃一语,她却听得很清楚,捻起被子为他盖好。
离开?俩人只是凑日子,何来谁离不开谁一说?
李家
“李哥,我也就剩下您能仰仗了,您可莫要让妹子受了委屈啊!”黎水沁哭花了脸,这次她可是下了重本,将绣帕里的银子,放于桌子。
她要的不是那贱人离开,而是她死。
“黎婆妇,你这心思李哥明白,回去吧!”
“好好好。”黎水沁见李光棍有些为难,但是也没拒绝她的银两,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兴奋,出门离开。
“大哥,你不是说会为我平气吗?为何?没有动静?”李光棍的目光斜落在,幔帘后的肥胖身子上。
他怎会不明黎水沁心思?借刀杀人,她可真是费尽心思。
那他来个顺水推舟有何难?
“弟啊!你放心,这俩天便能知晓,大哥虽没什么良谋好策,却能解了气,除了代臻南和黎锦瑟,这女人如衣服,又何怕没得穿?”里正油腻的嘴角忍不住一裂。
从李光棍的伤来看,便知贱妇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那自己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们玩弄与掌心。
这场猫捉老鼠,他既不是猫来也不是老鼠,他是老狐狸。
“那弟弟可要看个认真。”李光棍很好的将戾气隐匿,听闻那贱人,竟还大摇大摆地招了几个绣娘,而那些人竟敢当他作没有的?
该死的里正,甜的也尝,辣的也吃了,竟还敢来吊着他。
哪怕是事情暴露与他无关,里正老奸巨滑,怕也是在暗暗为自己谋好后路,那便给他来个万丈深渊。
“哼哼……”里正冷哼两声,目光似狼泛着幽光,撮了撮粗硬的胡须,又是抱起一旁瑟瑟发抖的小珠。
走之前还给了李光棍一抹挑衅的笑意。
在床的废人,能将他怎样?哪怕以后好了,那也落了残,他不能如何。
这个小珠,肤白貌美,留着给残废之人,也是浪费,倒不如他来替他完成这闺房之乐。
“你是不是也在嫌我无用,想跟了里正?”李光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单去了女人,没了银子。
这绿帽子戴得可是响当当。
气煞我也。
“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贱妇不敢。”她虽不是妓院女子,但也好不到哪去,此生将他伺候好,自己的日子才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