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放下不太顺手的毛笔,回到自己位子上。
曹文海脸色和煦看到那两个字微微一笑,果然没写好,虽然字迹刚劲有力,铁尾钩划分明,但是在行家眼里就属于上气不接下气,字间气韵破坏严重,属于‘死字’。
而且四字韵律也不接,但是看着却很明显地感觉到书写者的那分小心翼翼之情。光论这份字,他曹文海也愿意给赵乾一个机会。
曹文海轻笑一声,道:“不错,赵小友的字虽然不行,但是意思还是挺佳的,来我书院也未尝不可。”他话锋一转,笑道:“只是你来我书院的时候,还劳请不要穿成江湖模样,我担心惊吓到了孩子。”
李岑学听了心中满意,知道此时成了,站起来拱手道:“多谢曹先生了。”李岑学示意一下,坐在一边的赵乾连忙站起来,恭敬道:“那赵乾先见过先生了。”
曹文海轻笑应下这记‘先生’,笑道:“此时若喊先生还是太早,便是读书人也不能免俗。”他伸出白净手掌一摊道:“一年学费二十两,赵小友若是偶尔才来,那便一年十两银子就好。”
李岑学失笑,没想到这曹文海也是能有幽默感的人,于是伸手从袖袋掏出一个钱袋,道:“五十两,先来五年。”赵乾有些咂舌,这不经意间就是五十两银子花去了。
时间过了许久,曹文海看他们初来乍到,便想好意留一顿午饭,被李岑学拒绝了。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比如购置内城宅院,给赵乾找个武馆挂靠名声,还有许多事未做。
‘毁人不倦’的晋学梁就不去再拜访了,拜了糟心,李岑学找了一家排名前列的武馆,花了近二百两银子,换来挂靠五年的时间,至于赵乾要不要去那就完全凭他自己了,反正论武学,那个馆主也不过才勉强算是一流高手。挂靠也就相当于给赵乾找了个可以合法喂招印证武学的地方,至于那武馆的得意武功,完全是可以看作添头。
反而是住处比较难找,金满街寸土寸金,连带着附近的住所也都是水涨船高,还不一定有人愿意卖,李岑学为了多还点因果好叫自己问心无愧,自然不会舍不得那万把两银子。只是再怎么溢价,也难在本就是富家满满的金满街砸出一片宅子。
无奈退而求其次,在稍弱一筹,但是雅静更甚的香识街,花了二百两大秦钱庄的金票,买了一套占地面积九又十分之九亩地的宅院,取周天圆满之意。宅院本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星辰园’。
星辰园外九间,中九间,内九间,庭院三处,假山水景繁多,本就是照着颂文府第一流的府邸打造的。房屋在平面图上呈现合纵连横之势,更讨那些有钱人的喜欢,只是价格实在太贵,反而让后来居上的李岑学买了去。
李岑学为了更好的让赵乾拥有优越的学武条件,还请了十名仆人,男女各半,两名管家,一名账房先生,帮助赵乾管理宅院。
当下,赵乾就舒服地躺在凉亭下,躲避有些日盛的天气。李岑学双手负在身后,面色平淡看着庭院内的一小片池塘,好似不到一天花出就花了近三百两黄金的不是他。
“最迟三日,我就会离开颂文府城。”李岑学平淡说道,没有一丝不舍之意。
赵乾自从学了武,也就知晓李岑学心中所图甚大,只露出一星半点就叫他咂舌不已。赵通玄他们南下南疆群岛把自己托付与他也是因为交易,不过说起来这些日子李岑学待他也是极好,于情于理赵乾都是欠他的,此刻知道李岑学具体离开日子,也是有些不舍。
但是江湖就是一个‘舍得’的地方。
赵乾微眯起眼睛,笑道:“祝李叔叔心想事成,我一定好好学武,说不定日后也会赶上您嘞。”
李岑学听了这话,回过头审视这个剃着寸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孩子,想起来他才是个还没满十四岁的孩子,做事情却已经像些及冠的孩子。深思一会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李岑学轻轻扫了下凉亭不存在的灰尘,坐下说道:“你练习《大秦手册》后,武功想要学些什么呢?还是说有相中的兵刃?”赵乾略一思索回答道:“这个还不曾想好,总归横练的底子还是要打好的。”
李岑学这点很赞同,道:“话是如此,可是横练之术终究只是增加自身的身体素质,运动能力,对你抗敌的帮助还是要小上许多的。”
赵乾听他这么一说,暗想也是,只是自己下一步该练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看着李岑学,想让他给个推荐。
李岑学像是知道他的意思,停顿一会后说道:“自古拳脚不分家,兵器不离手,最先发展的自然是手上功夫,然后腿上功夫次之,最后才是兵器招数衍化。
所以无形之中,练拳脚功夫的,反而有些瞧不上主练兵器的。但是兵器的杀伤之力远胜拳脚,直到江湖上,第一抹拳意的出现,才有所改观。
练拳先出种,然后生拳意,练拳十年不出种,就是白学拳了。
同样,有拳作为底子的,施展兵器功夫也会好上许多。
你身负百家武学,可以说是杂学之人了,本就不好挑选自己主要学习的功夫,我建议是集百家之长,铸造属于自己的拳种,至于能不能演化成有拳意的上等拳种。还是要看自己的造化和天赋了。”
李岑学说完,赵乾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更加迷糊,要怎么做才能创造属于自己的拳种呢?按照李岑学的说法,吃透百家武学实在太难了。可能终其一生都做不到这种境界。
李岑学说完,看到赵乾一脸迷茫不由微微一笑,道:“这种事终究看各人缘法,不要强求,不然反而有害无利。”
赵乾放下杂乱的心思,点头应下。
第二日。
李岑学早早地就出门去办事。
赵乾在新宅院的院子里练武,这里新购置了一整套的负重工具,百斤重的石锁,乃至千斤重的铜鼎都有,只不过那个铜鼎是个装饰而已并非专门的训练工具。
赵乾依旧从晦涩的‘虎式步’走起,早已经纯熟无比的他背负百斤铁甲,走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完整的一套‘虎式步’还是勉勉强强的走完了,远比第一次勉强走完还累得个内伤在床上度日要好得多。
他又开始举数十斤重的石锁开始锻炼臂力,细细感受发力之时的每一块肌肉颤抖,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停了下来歇息一会,然后又重新开始这一步骤,随着训练的时间越来越长,赵乾适度放下训练,用两条麻绳使劲揉搓自己的胳膊。
这是李岑学教他的办法,可以使揉搓的部位气血运转流畅,防止堵塞了经脉造成暗伤。虽然很痛,但是痛过之后带来的酥麻感赵乾又觉得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虐出感情来了。
两个时辰不一会就过去了,李岑学还没回来,赵乾等的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于是穿上齐肩短褂像个练家子,出门去那自己挂名的武馆看看。
门后两个仆人守门,见了赵乾,一脸恭敬道:“少爷慢走。”赵乾有些不习惯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尴尬地笑着点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