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醉扬起来笑容,伸手接过来粥碗,笑着说道:“郡主有心了。”
萧安帼看着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现在情况,怡然自在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垂下头道:“你为什么要帮太子?”
长孙无醉喝粥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手里的白粥道:“这才是郡主来见过的目的?”
萧安帼对此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没有说话。
长孙无醉显然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纠结什么,依旧带着不变的笑容说道:“郡主从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萧安帼没有实话可以告诉他,摇了摇头道:“昨天晚上。”
“可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吧?”
“或许吧。”
“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件事情?”长孙无醉问道。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一点,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和他们安国公府没有关系才对,为什么这个他一直以为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小姑娘,会关心这种事情?
“你想听真话吗?”萧安帼轻轻笑了笑,看着他说道。
“你一开始准备的是假话吗?”长孙无醉也笑了,他莫名有些期待这个小姑娘会怎么说了。
萧安帼看着长孙无醉的眼睛缓缓说道:“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齐叔叔,我不希望他遭人陷害,第二,是因为你,我不想你与财狼为伍。”
“财狼?”长孙无醉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语气却危险了几分道:“在你眼里,你的太子哥哥,就是财狼般的人物?”
“他是怎么样的人,我以为你会比我看得更清楚。”
萧安帼看着面前的人因为听到这句话脸色稍有松动,才歪头问道:“所以我才更好奇,为什么你愿意帮他?”
“……”
长孙无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手将碗里的粥喝干净,才用碗沿碰了碰萧安帼的额头笑道:“小孩子家家,还是别好奇这么多了。”
说罢将碗放到了萧安帼的怀里,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做出来不愿意交流的样子。
萧安帼碰了碰微热的额头,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碗说道:“可是如今你已经入狱,太子救不了你,你又何必要护着他呢?”
长孙无醉闻言睁开眼看着她说道:“人吧,总要讲点道义的。”
萧安帼拿着碗的手紧了紧,抿唇道:“可你若是讲道义,又为何要帮他?道义这种东西,应该是向善的不是吗?”
他若是讲道义,又为何什么要那样对齐叔叔,他们曾经,也有过交情的不是吗?
“那你的说法,劫匪们讲的道义,就不是道义了?”长孙无醉颇有兴趣地逗弄着她问道。
萧安帼第一次明白为什么李寻南常常是说不过这个人的,她将碗放回到食盒里面,不解地问道:“你真当心当太子的弃子?”
长孙无醉闻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什么弃不弃的,这种罪,陛下不会让我死的。”
“可是长孙家世代的爵位,必然会被收回,那可是……”
“我不在乎!”
萧安帼的话被打断,她愣愣地看着面前闪过一丝狠戾说出来这句话的长孙无醉,有些无力地呼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她转身起来食盒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到从身后传过来清浅的一声:“因为太子够狠。”
“什么?”她转头看向长孙无醉。
后者抬眸重新换上了笑容看着她说道:“正因为我知道他是豺狼之辈,我才帮他。”
“为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萧安帼抬脚就要回去。
却被长孙无醉制止住,他看着面前正站在阳光中的小姑娘,微微眯起来眼睛道:“听我的,你还小,别管这件事情了。”
就在那一瞬间,萧安帼似乎感觉,她和面前这个人之间的距离忽地远了很多,很多,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阳光,一道阴影,却好似隔着整个世界。
你还小。
萧安帼想起来这句话就觉得一阵苦涩,她哪里还小,真算起来,她也整十八了,和这个人之间,隔着的真的有十年光阴了。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这个人愿意为之踏进黑暗,却不想让“还小”的她知道的呢?
大殿上的人吵了好半天,才终于意识到梁帝的脸色不太对,渐渐安静了下来。
梁帝扬了扬眉毛,扫视了一圈后问道:“安国公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
安国公上前道:“臣以为,当前要务应该是查明真相,此事到底是不是长孙小侯爷所为,又到底有没有幕后之人。”
“那国公觉得,此事应该交给谁来处理?”
“兹事体大,自然应当由刑部或携巡防军查审。”
“那就这样办吧,”梁帝摆了摆手,又看了一圈,点名道:“胜儿,此事,便交由你主理了。”
陌生的称呼在耳边过了一会儿,朱成胜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道:“是,儿臣遵旨。”
“主理此事期间,刑部和巡防军,全由你调动,”梁帝说罢咳了一声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朝堂上的各位互相看了看,终究还是领命的领命,让这个混乱的早朝散了去。
朱成胜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走出大殿,刚出来没两步就被太子叫住,他连忙行礼道:“太子哥哥。”
朱成策笑着扶他起来道:“不用这么客气。”
朱成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应过来后连忙问道:“太子哥哥叫住臣弟,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你第一次受理这样的事情,我有些担心罢了,如果有什么不熟悉或者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地方,尽管可以过来问我。”
“啊,是,臣弟记下了。”
朱成胜看着自己十几年不知道说过几句话的太子哥哥离开,才转身长长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跳得飞快的心脏,一脸忧心地跟上前面不远处的安国公。
安国公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怎么?殿下好像不太开心?”
“也不是不开心,”朱成胜自己也有些奇怪,停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过他那样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