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帼看着面前的中年人思索了一下,才不太确定地问道:“大当家的?”
金方缎闻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像是回忆了一下,才有些惊愕地叫出声:“安北郡主?”
“正是。”萧安帼松了口气,这样看来,金大当家来到这里之后身子确实好了不少。
金方缎连忙一边行了礼一边问道:“这两位是……”
“安国公家的世子爷,以及宁知府的……”萧安帼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如何介绍了,照她看到的来看,楚云山对宁晟可没什么敬畏,说是朋友,似乎又有些牵强。
未待她想出来一个词,楚云山已经冷冷地说道:“打手。”
“……”宁知府待人温和有礼,做事张弛有度,又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哪里需要打手啊?用侍卫都比打手好一些吧?
但是看着楚云山绷着一张脸的样子,她也只能抿着嘴点了点头:“嗯,打手。”
金方缎想的显然跟萧安帼差不多,但是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接受了,反正看这个小打手年纪又不大,想来对自己的位置看得不太清楚也是有可能的。
遂不再说什么,侧了侧身子将门让了出来道:“快请进吧。”
院子里的模样跟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风格差不多,简陋,单调,跟京城那个硕大的金府可谓是云泥之别。
李寻南一边进去一边有些好奇道:“金大当家,这山庄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可是金家,竟然让他这个大当家来开门,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啊?
“正如世子所见,山庄中除了我,的确没有别人了。”金方缎有些拘束地笑了笑说道,“这地方是父亲劝诫我们不要忘记最初一贫如洗,白手起家的时候才留着的,所以没有仆役。”
“一个都没有吗?”李寻南有些惊讶,“金大当家来这里的时候,还病着吧,总是不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世子误会了,”金方缎连忙摆了摆手道,“不是这山庄中没有人,而是今日只有我一人在。”
“那,其他人呢?我听说这里住着金家的老掌柜们?”
“的确,只不过最近奕州受灾,他们都下山去帮忙了。”金方缎说着笑了笑,“其实在这山上,也是没事情做罢了。”
萧安帼对这点倒是有点了解,笑着道:“我还听金小姐说,金家的孩子或者是店内的人犯了错,是要送到这里受罚的?”
金方缎听闻是自己的女儿,愣了一下才柔和一笑道:“是啊,所以金家的人,不管到哪里,不需要别人照顾,自力更生的能力总是有的。”
李寻南有些佩服,多少商人在名利中失去了方向,金家虽然不能够保证每一个人都是善良正直的,但是他们至少尽力这么做了,百年金家,可不是只靠着钱的。
“大当家的身体怎么样了?”萧安帼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金方缎听闻此言,站定朝着萧安帼行礼道:“早从小女处听闻,这一切都是郡主出谋划策,金某才得以活到今日,此恩,金某此生无以为报。”
萧安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才无奈地摇头,伸手将他扶起来道:“这是金家多年行善,积攒下来的福分罢了。”
金方缎当然知道这是客气的话,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金某活到今日,自当明白知恩图报,郡主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金某任由郡主差遣。”
萧安帼只是笑了笑道:“大当家的言重了,我和金小姐也算是朋友了,金小姐有难,我岂有旁观的道理。”
虽然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啦,但是人总是会变的。
楚云山在旁边听着,黝黑的眸子里间或闪过一丝茫然,他对什么金家,什么郡主可没有概念,没有强行离开而是留下来,单纯是为了吃饭罢了。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这山庄里面连个做饭的都没有?
楚云山这次真的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但是旁边这个世子爷一副任性不讲理的傻子样子,让他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但是总体而言山庄上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奕州的赈灾也因为宁晟和朱成胜的悉心合作,很快将一团乱麻整理出来个头绪来。
朱成胜的确是没有什么经验,梁帝几乎没有交过什么事情到他手上,非说的话,这是第二件,但是没有经验并不能代表一个人不行。
朱成胜心思通透,谦虚好学,宁晟对奕州了如指掌,又安抚得了民心,萧安帼甚至能够断定,这件事情没有人能比朱成胜过来,能比他和宁晟两个人做得更好。
但是京城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三皇子遇刺于郊外,陷入昏迷,梁帝大怒,派禁军十二时辰保护,同时命齐伯爷携巡防军迅速找到凶手。
但是事情过去了五天,也没有任何进展。
三皇子醒来后立刻求见梁帝,被后者以身体为重拒绝,只能强行起身,提笔书一封,托人带给梁帝。
皇宫中,梁帝脸色阴沉坐在主座上,抿了抿唇道:“还没查出来吗?”
齐伯爷暗暗叹了口气,行礼道:“微臣无能。”
梁帝沉默了许久,终于扬了扬手道:“算了,你下去吧,此事,不用再查了。”
齐伯爷愣了一下,最终老老实实应下来,转身离开。
梁帝看着面前字迹狂放,言辞恳切的信,有些烦躁地将其随压进了旁边的奏折里面,双眼无神地坐了一会儿,又将那封信翻了出来摊开在桌子上。
又是盯着看了半晌,一只手微微握紧又松开,最后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起身将信折起来塞到了袖子里,声音沉重:去冷宫。
徐公公听到这话站在原地顿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陛下,要叫步辇来吗?”
“……”
梁帝的步子停了下来,看着外面的阳光微微眯起来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用。”
“哎。”徐公公应了一声,小碎步上前去,将门推开,等着梁帝走出来了,才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着。
不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倒像是无聊地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