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中，关于这些死者的描述大多都有「生前备受折磨」、「带着苦痛死去」、「丧失人性变得更加疯狂」的字样，只有极少数是「死于瘟疫」，也就是说这些狂尸们其死因绝大多数都是人为，手段残忍。具体发生了什么故事余无无法准确猜测出来，不过估计，是其中一两位感染瘟疫，病态严重，于是另一伙人将他们集体残忍杀害了。

邪神的吐露…之类的。

当然，也有一种情况是这些人是在不同地方被杀害，然后尸体被集中带来这里的，两者的可能性在五五之数。

“也就是说…”

握住利剑的手越发紧张，再次跨坐上萝卜的余无心里深知附近肯定还有埋伏着危机，其中最危险的未必是亡者，而是那些杀人凶手。根据涌现出的知识余无得知，要将一具尸体彻底焚化成灰需要四个小时左右，这些已经出现了碳化的活尸处于火焰中的时间，肯定不会比这个时间长。

因此，无论是两种原因中的哪一种，那些将他们杀死或丢弃在这里的人，都很有可能仍在附近。

“驾。”

在某个十字路口向左转，此刻的余无基本已经迷失了方向。他不是正常从大门进入的，手中有地图也起不到作用。亚楠的大火让绝大多数的象征式的建筑都在烈焰扭曲的空气中被淹没，找不到定位坐标的他根本无法辨认方向。

所以，他就随便找了个方位，抬头看路，那一轮紫色似乎近在眼前。

萝卜漫步在街道上，同时四周观察着附近是否有危险。余无勉力勘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建筑物，能比对得上手中的地图。

“大公墓…”

在月亮的另一次，有一窜最高的火焰在熊熊染上，那里就应该是安息尖塔，它坐落在大公墓的前，算是他如今掌握的第一个坐标。

行走着，忽然有一群鬼火出现。他们兀然出现在余无的视野边际，一团团聚集在附近，上下起伏的游荡着。

“吁。”

萝卜听话的停下了脚步。距离很远，余无对这些鬼火的第一反应是那是一群人类。不过，如今亚楠用危机四伏来形容并不为过，为何会有一群人此时在街上游荡，实在令其生疑。

是那群…狂徒们吗？

鉴于之前收集到对狂徒们的了解，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了。甚至残忍杀害那些人的凶手都可能是他们。

他手持火把站定不动，任由着那群鬼火慢慢靠近。终于，他这一点火星似乎也被鬼火们注意到了，他们前进的速度变化，起伏得更加激烈。体质十五点的余无比对方更快一步看到了对方的大概轮廓。

是人类的确没错。

视野中，那是一群穿着衣衫裤子的人形轮廓，面目在火焰造成的光暗中若隐若现，神色暂时还不清楚。

他等待着，等待他们足够接近。弹巢已经被重新填补，「正义」和箭袋也挂在萝卜身边，倘若发动攻势的他，余无有信心可以抢到先手。

“你是谁？！”

一把听不出性别的粗哑声从人群中传出，余无应道：“我是教会派来的人！”对于这种无法完全归纳在谎言中的话术，他是用的越来越纯熟了。

听着他的回话，那群人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骚动，火焰在跳跃，余无看见他们好像纷纷看向了某个人。

过了一会，他们又重新向前走，为首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由一名金灰发的少女推着他前进。

当余无判断他们靠近弓箭的有效射程后，他立即说道：“来者！请你们停下脚步。”

他抄起长弓搭上箭矢，朝着人群前方射了一箭。他用的是力量十二的弓弦，箭矢是猎人提供，由杉芯、雉羽和钢铁制造的硬箭，其力道充沛，贯穿力强，一下就钉在了轮椅男子前方大概五步的位置。

噔楞楞…

箭头被地板咬死，尾部在猛烈震颤着。

人群小声低呼，等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左手一抬，这才安静下来。他说道：“来者！你是来自工厂的猎人吗？我是亚楠的猎人头目汤至。”

余无先是疑惑，再是释然，他很快就明白了来人为何会判断自己是来自工厂，说道：“我不是猎人，但我的确受到了他们的帮助。猎人头目泉笼猿知道我要来亚楠，就将战马赠予我代步。”

汤至点点头，的确，他是从马匹辨认出余无来自工厂。他老了没错，眼睛还是和年轻时一样锐利，甚至或许是因为岁月累计的关系，现在还能看到许多年轻时看不到的东西。

“我认为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僵持下去，晚上的亚楠非常危险。你现在得到了我的初步信任，所以我愿意首先一步释出善意。如果你允许，我会独自上前继续交谈。”汤至说话时抑扬顿挫很有演讲的感觉，加上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比较诚恳，余无快速判断了一下情况，答应了他的请求。

汤至向人群解释了一番，独自推着轮椅向前。

两根火把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也更能看清楚彼此。余无看见汤至是个老年人，戴着顶三角帽，脸上有不少皱纹。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属制的牌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很是磨损，一把轮转手枪就放在他的腿上。

汤至也没有「走」得更近，他很好把握住了所谓的危险距离，停在了余无大概三十步外。火焰在微风中飘摇，热、光与影在两人身上不断变换，像是他们的心情还没有着落。

“来者，我能请问你的名字吗？”汤至如此问道。

“余无。”

“你…来自何方呢？请容许我冒昧，我无法从你的打扮上分辨出你隶属于教会的那个部分。”

余无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的是猎人日常的训练服，鞋子是战斗靴，马上挂着弓箭与乳白色的盾牌，这幅混搭的装扮任谁也判辨不出来他是来自哪里。

“我受亡角村的牧师请托来到亚楠探查情况，本来没有明确的目标，不过在前来的路途中我了解了一些情况，现在有了些打算。”

“是吗？亡角村，我记得那是王国极南的一条村子，是败葬墓地的入口。在那里驻守的还是殷立如牧师吗？”

余无纠正道：“不，我接受的是另一位牧师的嘱托。殷立如牧师的名字我听过一次，现在应该是在诊所才对。”

汤至心中的疑虑又下降了几分，这里轮到余无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