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胜负已分。
在人群惊叹中,只见白楚歌已经拿着扇子出来,到了她跟前把扇子一递。
白楚歌说:“你的。”
我的?
秋日夜晚的风拂过两人裙纱。
目光下落,这扇子。
她伸手推回去:“不,是你的。”
“你不喜欢这个吗?”带着七分肯定,白楚歌目光柔和,握住她的手,把扇子亲手塞进她手里,“这是为你取的。”
高岭之花忽然这么温柔。
于小满差点就收回手上的扇子。
别人的还好说,辰王的东西她怎么能跟白楚歌拿。
“不,我不,”宛如一个小倔强,她反手把扇子放回白楚歌手里,“你跟辰王很有缘,你知道吗?”
白楚歌眼中闪过迷茫,随即笑出声,“辰王被誉为第一才子,当初辰王在书院读书时,作过不少文章,也作了很多书画,若是这一把扇子就是缘,应该收藏了那些书画文章的,更是有缘。”
这话好似有道理,但细听,明明是打趣她。
抽回手,双手往身后一放,一副不要这扇子的坚定模样,“你先收着,我们去把剩下的花灯放完。”
白楚歌苦笑不得:“先前你不是过去放了许久,竟然还有。”
湖边能看见对面对诗猜谜,自然白楚歌也看得见她一直在那边放河灯。
某人脸皮厚的忽略扔下白楚歌的窘迫:“许愿是个细心活,自然不能着急。”
两人说着,往翠玉两人处走去。
有始有终并不适合于小满,此时过去放花灯,只是她找的摆脱扇子的借口。
她今夜已没了心思再放花灯。
到了花灯处,两人丫头挪出位置,一点儿也不好奇两位主子干了什么。
因为翠玉一看就知,姑娘今年又赢了。
娇荷则没有心思,只要娘娘安好便知足。
于小满为白楚歌点上一盏紫色的莲花灯,递过去:“白将军一定不会有事,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愿望?”
愿望,只是愿望罢了,白楚歌抿笑接过,问她:“为什么你这么相信它?”
花灯吗?
为什么相信对着花灯许愿就能成真。
她沉默一瞬,认真给了答案:“贵在人心。”
暴君帝泽一直也有个疑问,为什么她那么着迷放花灯之类的许愿,曾经她也是说,贵在人心,心诚则灵。
“把夫人接回来。”他站在桥上,心情不佳,看不下去了。
暗卫们隐藏于四处,身后侍卫李文与另一侍卫领命。
……
时间的确不早了,回宫还有一段时间,于小满看着出现的两个侍卫,便知道,他们是来提醒她的。
是该回宫了。
出现两个高大个,一直半忧半喜的娇荷活过来了一样,压着心底的欢喜,她整个人都有活力了,拉着翠玉的手也不由自主重了。
翠玉常年习武,娇荷的力气对她来说,只是稍微牵着她紧了一些,以为是娇荷舍不得分开,拉过人小声说:“以后你有机会出来玩,就到将军府找我,就说你是我妹妹。”
在两人相处时,已经比过年纪,娇荷比翠玉出生早。
娇荷:“我比你年长一岁”
……
马车已经牵过来,于小满这边侍卫有十人,比今日出皇城时还多。
而白楚歌还是只有一个丫头,一个管车的车夫。
幸没有人问这些多出来的人从哪儿来的,因为她也不知道,也许是李文回去又带来保护她的,也可能是暗地里那几个暗卫出来了。
她扫过低着头的侍卫们,好像里面没有那个咬她的人,心底忽得松了一口气。
“你回去小心些。”她拉着白楚歌的手,道别道。
话被抢了,白楚歌答,“嗯。”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个是皇城里的暴君的妃子,一个是将军家的女儿,两个人说来都是有身份的人,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再见之时,又是何番场景。
白楚歌站在白府马车旁,翠玉站在她身后,主仆两人目送着另两人离开。
看着于小满到了低调的马车上,十几个侍卫皆低头寂。
直到那辆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马车远去,她才收回视线,上了自家马车。
白府的马车开始慢悠悠行驶,沿相反方向的将军府而去。
……
于小满端坐在马车上,放慢着呼吸,心跳声犹如在耳。
她旁边,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男人。
光线昏暗,但之前车门一掀开那瞬,她就一眼看出他是谁。
他就是下午敢拉她下水敢咬她的那个男人。
就算再不聪明,此刻,在十几个侍卫守护的马车下,她也不会再愚蠢得认为他是暗卫的领头。
怕白楚歌看出什么,她顶着头皮进了。
也只能进马车。
默默坐到旁边某人空出的位置,不管是不是特意留出来的,马车里只能坐这里,不然她要蹲回去吗?
她想怎么说自己现在是宁妃,是有那个身份坐在这的。
刚坐下时,男人侧眸也没有说什么,为了缓解尴尬,她悠悠笑道:“元秋节真热闹。”
把后面“玩得好吗”默默吞下,她都推他下湖了,好什么玩……
帝泽心口闷了一口气,听到她佯装无事谈笑,抬杠:“不踢我下车?”
这话不好接。
于小满认错似得说出了五个字:“不知者无罪。”
这句话之后,到没听暴君有何反应,她偷偷瞥了一眼,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头间有些发皱。
暴君心情不好……
就这么,她挺着背,端坐在他的旁边,余光还能看见那张精致得令人发指的脸。
那张侧脸,不断与水下的那张脸重合。
他就是那个暴君……
差点把她勒死的暴君本人。
不止勒,今天差点让她溺死。
呼吸压抑得厉害,心跳也越来越快,她忍不住偷偷伸手触碰到自己的唇。
明明水底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有感觉。
为什么现在,她竟然觉得那就是吻……
越想下去,她脸上浮上一层可疑的红层。
她,她,当时是不是咬他得厉害?
他是不是也会觉得,那是吻?
帝泽闭上眼睛掩去了眼底的痛色。
该死,偏偏要这个时候发作。
忍着浑身颤抖,与这肉身‘融合’,浑身已经痛出密汗,但他面色丝毫不改,坐在那里,仿若一尊大佛。
马车缓缓行驶着,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平缓而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