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章 大火迎风长(1 / 1)却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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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响没管那白衣公子,楚郩抬眸看过去,只见白衣公子已悄悄捡回帷帽,静静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想着些什么,并没有察觉到楚郩已经向他走过去。

弱柳扶风的白衣公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是当朝左相林渊的独子,太后最宠爱的侄孙子,国手廖启谌的弟子,林家林锦是也!

林锦的身份地位让他不得不认清朝堂形势,母亲对这些事又从不避讳着他,时常会询问他的看法,以至于听到华荆的‘大人物’下意识的暗自分析起来。

华荆和云啸边境摩擦不断,小战频繁,如今云啸新帝登基,急需立威。

而战争,便是站稳脚跟的最大利器!

林锦揣度估计是京中那位能参与战事且位高权重的大人。

兵部尚书左献,侍郎李宏光,军部商清仪、许嘉、成飞燕、粱铎、梁成晖以及朝中三品之上的官员,宫中内侍杨钰、左欢枝,甚至是她,瀚王,都是有可能的。

交换东西......若是以战事为饵,便是卖主求荣,以叛国论处,诛九族的大罪!

可这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灵元珠是何等宝贝能让这位大人如此心动,不惜背叛国家、以身家性命作赌。

能得到这样的消息,这一次倒也不枉费他出城,思及此,林锦心口便堵得慌。

抛弃一切,亲人朋友,名声、家世、身份,为了她全都不要了,她竟没来赴约,终究还是他想的太简单、太可笑!

“想什么呢?”

楚郩极其不要脸的拈起帷帽的一角,探头看着白衣公子沉思的模样。

林锦被这突然的一声惊得心里咯噔一下,继而恼怒的后退一步,躲开楚郩。

“又不是没见过。”楚郩啧了一声,便懒得再理会他,将之前射入土墙的匕首抽出,手腕一抖,直直射到这院中唯一上了锁的房门上的铁锁。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铁锁啪掉到地上,林锦扫了一眼楚郩,她正在搜先前那两人的身,对那道房门并不怎么关心。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锦看过去,一个身着绸蓝锦衫的女子走出来,也是个少年人,与楚郩一般年纪。只是面色苍白的有些诡异,又弯着腰像是不要命似得半掩着嘴咳了起来。

楚郩搜完身,又去检查马车,像是没看见这个人,没听见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咳嗽声。

那女人瞧着柔柔弱弱,长得也柔柔弱弱,咳了好半响,终于停了下来。

嘴唇上那一抹血色在她那张惨白的脸上愈发诡异了。

她弯腰将那把匕首捡起来,拿在手中把玩端详,说道:“好东西。”

与她浑身惨白的气质相比较起来,她的声音却是像午后慵懒的阳光。

林锦皱了皱眉,只觉此人十分妖异。

“别浪费我的时间,”楚郩从马车里探出头,勾了勾手指,那把匕首便飞到她的手里,“弄些火,把这里烧干净。”

楚郩指使起人来丝毫不客气,那女子沉默半响,幽幽道:“我是个病人。”

她的抗议并没有得到采纳,楚郩盯着她,又道:“放完火赶紧滚过来驾马车。”

她说完招了招手,将白衣公子叫上马车,女人又咳了几声,叹息道:“世风日下啊!”

两个人喝了口热茶,马车外又传来那仿佛要去了半条命似的咳嗽声。

“她瞧起来,像是得了重病。”

白衣公子声音很淡,只是在简单的称述一个事实。

之前的单方面屠杀并没有带给他很大影响,或是隔着一层冰丝软绸对血腥看的不很真切,所以他反应平平。就这一点,楚郩还是极为满意的,对于不给他拖后腿,还顺便能帮点小忙的人,她一向是和蔼的。

“嗯,”楚郩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依旧低着头擦拭青莲剑。

这把剑,大有来头,是二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亦正亦邪的青莲道人的佩剑。

这位青莲道人也是大有来头,但楚郩对她知之甚少。不过她知道青莲决,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青莲道人十年前在正邪两派的围剿之下,用青莲剑和青莲决弄死了武林中排在前几十的绝大多数武林高手,剩余的不死也残了。

所以,这也是楚郩能够在武林猖獗的原因。她把江湖搅了个底朝天,偷了把青莲剑,又及其幸运的得到了青莲决,再相当不要脸的跑到华荆京都躲避丽上皇天的追杀,顺便杀了云啸的皇姨,搅得天下大乱,好让自己浑水摸鱼查清十六年前的事。

显而易见,这把剑比面前这个冷冰冰的美人有趣多了。

白衣公子又道:“等等我去驾驶马车吧。”

楚郩抬头赏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还喜欢多管闲事?那你要不要帮她去搬尸体?”

林锦因为人道主义以及孤男寡女独处一马车不合适这才开了口,很显然,他被嘲笑了。

林大公子也是有脾气的,立即干巴巴的说:“......当我没说。”

就目前为止,楚郩对这位看似娇生惯养的小花朵实则有勇有谋的臭石头还是很欣赏的,反正闲着也没事,她将剑插回剑鞘,放到身边,喝了口茶水,这才慢悠悠开了尊口。

“你大可放心,就算你死了她也不会死的。这女人的命比臭水沟里的石头还要硬,”楚郩微微往前探了探身,神神秘秘地说:“你瞧着她也就二十岁出头吧,但其实呢,她已然是个四十几岁的老女人了。”

白衣公子林锦隔着帷帽面无表情地看她,心道:“你也不遑多让。”

楚郩继续说道:“她是行走天下的神医靥却子,左手能医白骨活死人,右手可谈笑间夺人性命。”

林锦深深以为楚郩鬼话连篇,并且有恐吓自己的成分在内,当即打断她。

“你不怕她杀你?”

楚郩笑起来,眯着眼睛神神秘秘的又对林锦招了招手示意他近点,林锦往前凑了凑,楚郩压着嗓子轻声道:“我百毒不侵,靥却子却是有求于我。”

她声音低低哑哑,像是在往林锦耳朵上吹风,隔着帷帽他只感觉得到一股热意,耳朵有些瘙痒,林锦立即坐正身体,忍不住地想摸耳朵去去那恼人的痒意又不想被楚郩发现,只得生生忍住。

白衣公子沉默的坐着,显然是不相信楚郩的话,楚郩无趣的枕着胳膊躺下,心中叹道:“果真世风日下,说真话都没人信。”

靥却子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房子点了起来,今日有些风,火势猛地拔高,引得她又咳了起来。

将脚底的瓶瓶罐罐丢进衣袖,她爬上马车,驾着马车慢慢出了院子。

林锦掀开车帘,大火迎风助长,瞬间将院子吞噬,火势连天,映红了半边天。

林锦缩了缩脖子,那火势几乎扑面而来,扭曲了空气,让他呼吸有些难受。

一张红色的纸张飘啊飘,飘进大火,瞬间被吞噬。

他回头看了一眼楚郩,她似乎一动未动,依旧躺在榻上翘着腿哼着不知名的歌。

林锦皱皱好看的黛眉,神情有些困惑,不过几间屋子,火势为何如此浩荡。

马车驶了一会儿,行到官道上,靥却子才从烟熏火燎之中脱生出来,痛痛快快的咳了一场后又清了清嗓子,声音很轻快。

“你从哪里拐的小郎君,瞧这身段儿是个美人。”

楚郩瞥了一眼白衣公子,笑道:“破庙里捡的。”

“啧啧啧,”靥却子啧了一会,又是羡慕又是妒忌道:“破庙里都能捡个美人,我怎么没这个福气。”

楚郩骂道:“你个老东西桃花还少了?”

“此言差矣,”靥却子摇头晃脑,说道:“桃花么,自然是多多益善。”说着她又想起一件事,揶揄道:“听说百花谷那老东西要设擂台给他的宝贝儿子比武招亲,你去是不去?”

“你说呢。”楚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唉,”靥却子幸灾乐祸的叹了一口气,大笑道:“江湖上传闻你跟那个阮公子情意绵绵,那老东西还真信了,设下天罗地网想要抓你,到时候见不到人,啧,我都能想象她那张老脸上会出现多么精彩的表情。”

林锦心中默默念了一声,阮公子,阮弘璟。

今日已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这个女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变了神情,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楚郩没理会靥却子疯疯癫癫的大笑,坐起来将别在腰间的一颗淡绿色的珠子拿出,捏在手中,盯着珠子的表情很凝重。

过了那么两三息,她将珠子递到白衣公子面前,手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别说话。

“张继良抓你做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又蘸了些茶水在小桌上写,‘灵元珠’,林锦犹豫的将珠子拿过来,她又写道:“贴身。”

靥却子完全不知道里面在搞什么鬼,提及张继良,她冷笑起来,“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看上本座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了呗。”

楚郩眉头一跳,也冷笑道:“如花似玉......你可真不要脸。”她看着林锦将珠子放到胸前的衣襟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躺下去了。

靥却子不疑有他,又问道:“听说溪源宫的圣物——灵元珠,在张继良手里,你见着了?”

林锦提着水壶的手一抖,茶水淅淅沥沥将楚郩方才写了字还未干透的地方淋了个遍,楚郩挑了挑眉,高看了他一眼,暴躁地骂道:“会不会倒水,你往哪浇呢?”

林锦手一顿,又往前伸了一伸,浇在了楚郩的衣服上,楚郩腾地坐起,跑到马车外边和靥却子坐着去了。

她冷声道:“脾气真大,说都说不得。”又看了一眼靥却子,抖了抖衣摆上的茶叶,问道:“翻遍了,没找着,那灵元珠是个什么好东西?”

靥却子神色揶揄的瞄了一眼她湿哒哒哒的衣摆,眯着眼睛笑道:“小美人脾气比你还大啊?”

说完,又横了楚郩一眼,笑道:“溪源宫因为它灭族了,你说厉不厉害?”她自然是不信楚郩半点线索也没有,但她确实不是楚郩的对手,只好将心里那点贪念压下去。

楚郩吊儿郎当靠到她身上,压得虚弱的靥却子瞬间矮了半截。

“废话,我问它有什么用。”

靥却子惨白的手推搡她无用,干脆阴阴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听说能解百毒,用它练功事半功倍,最邪门的还说,这珠子其实是一种绝世功法,练了它就能天下无敌手,甚至不老不死。”

楚郩抽抽嘴角,“确实挺邪门。”她想了想,又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宋西晏这个人情我是还了,要想我好人做到底将你送去江川,银子交足那妥妥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靥却子懒懒道:“你是还了宋西晏的人情,别想我对你有什么感激之情。”

楚郩嗤笑道:“你这种废物能帮上什么忙,也就宋西晏拿你当个宝贝供着,我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跑出来找死?”

“......”靥却子发誓,她这辈子绝对绝对不会再遇到比楚郩更恶劣的人了,“...我不想说话,你别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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