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下过小雨,清晨天气还有些阴沉沉的,灰蒙蒙的颜色笼罩了远处的山川。
楚笙歌将自己的行囊装好,看了看身后,还真是差异显著啊,来的时候就自己孤零零的几个人。
可这走的时候确实浩浩荡荡的阵势,这一大片黑压压的队伍,真的是想低调都不行。
穆北冥那儿自是不用说,既然她告诉了父亲她要走,那么便肯定少不了要带他一份。
可是这言莫白又是怎么知道了,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屁颠屁颠的尾巴,加上这两人的随行人员,都快有一支小队了吧。
她想安安静静的回个城不行吗?毕竟她可不是这么风风光光的出来的。
可是这又不好直接赶人走吧,况且这人最多的还是他这位‘亲爱的’师父。
楚笙歌扶额。
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楚笙歌再次紧了紧马背上的绳索,有些‘悲伤’的看了看此时不知和她父亲还在谈着什么的穆北冥。
幽怨的视线引的两人齐齐望了过来。
楚震南向楚笙歌招了招手,楚笙歌见状便走了过去。
隔得近了,倒是听清了父亲的话语,“贤婿啊,我家歌儿就交给你了!”
不愧是她父亲这角色转换的还真是够快,她这个当媳妇儿的都还没叫夫君了,他这便已经叫上了贤婿。
楚笙歌走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与穆北冥并排而站,倏的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大掌牵起放到了另一只温暖宽大的掌心。
虽然有些地方硬硬的,但被这只手掌包裹的感觉真的让人很安心,就像是一个绒毯包裹的孩子一样,既宽大又温暖舒适。
楚笙歌低垂着水盈盈的眸子望着叠加在一起的手掌,感受着自己的掌心与穆北冥掌心紧紧贴合的感觉,忽的心跳漏了一拍。
父亲手掌苍老的纹路印在楚笙歌的手背,柔柔的却郑重的拍大了两下,最终放开,“我家歌儿便交给你了,记得早点让我抱外孙或者外孙女。”
“我们家那小子暂时是指望不上了,贤婿就靠你了。”说着还扫了一眼还悻悻的站在一旁的楚峘瑜,送出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楚笙歌一听这就想着孙子了,顿时脸上红了几分。
还被握在穆北冥手里的手便准备抽走离开。
刚抽走了一半,没成想又被反手给握了回来,十指交扣紧紧的抓住,双肩被人搂住往怀里一拉,便跌进了一个怀抱,鼻尖顺势充斥了一种沁人的沉香味,头顶碰上了尖尖的下颚。
轻佻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好的,岳丈大人,我们一定忙活起来,争取一连之内便有成果。”
楚笙歌贴在穆北冥胸前的锦袍上,脸颊上传来了冰冰凉凉的触感,楚笙歌有些怔愣尚还未反应过来,闻言缕清了思路挣扎着从某人坚硬的臂膀里离开。
脸色更红了。
看来入戏快的不只有他的父亲,还有目前这一位,难道是她接受能力太慢呢?
楚笙歌对上那双眼底还在扑闪着笑意的眸子,慌慌张张的便离开了。
楚震南看着自己女儿娇羞的面庞和那略带匆忙的身影,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真是一物降一物。
她的女儿向来大胆洒脱,自小也惹了不少麻烦,没成想在此人面前倒是像平常女子一般怯懦慌张。
不过……
到底是谁降谁呢?
这个答案让我们留给以后……
楚笙歌翻身上了马,跨坐在大马上视线也宽阔了了许多,周围的人见状也陆陆续续的上了马。
楚笙歌握了握手里的缰绳,驱策着马调转了一个方向往着自己父亲和大哥的方向。
逆着风的方将,裙带被风吹起,伴着这郊外的泥沙在空中飞舞,三千发丝轻扬,风声很猛烈刮过耳边发出呼呼的声响。
可猛烈的可不只有呼啸的大风,还有高昂着头颅,满身都散发着飒爽的楚笙歌。
“大哥,父亲,记得我的礼物!”
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到不远处的楚震南和楚峘瑜的耳朵里。
两人同步的一笑,虽是在这阴沉沉的天气但是在楚笙歌的眼里这笑容便是充满阳光的清晨,暖洋洋的……
接着便是一个潇洒的转身,调转缰绳策马扬鞭而去,言莫白很合步调的跟在了身后。
穆北冥见状倒也是立刻辞别,翻身上了马,直追而去。
本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便在顷刻间离开,只留得楚震南和楚峘瑜以及身边信得过的人,四下便冷清了许多。
不知为何,雀罗一向疼爱楚笙歌疼爱的紧,可这次却没有来,可以说接连几天在大营中见他的面变少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在路口伫立了许久,直到远处的人马渐渐模糊在了清晨还未散开的浓雾里。
楚笙歌没有叫夏安康,等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忙着找人的夏安康才发现人已经走了,首先是慌了,他这是被忘记了,还是被丢弃了。
不过继而又乐了,是不是说他现在就可以自由了。
最后又陷入疑惑,那臭丫头可是不会做亏本的事,能这么轻松便把他给放呢?
在营帐内一直踱步,绞尽脑汁的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出准确的答案,直到帐外由远及近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夏安康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抬眼眨巴着眼睛,这不是臭丫头的老头吗,一看便是高官。
身后还跟着一干人等,也不知道到这来是要做什么,难道是那臭丫头发现他掉了对,叫他老爹来寻他了。
想罢,便径直走到自己的床头,挎上了昨晚已经准备好的行囊,准备出发。
身后的人忽的大声喊到,“大胆,见着将军还不行李,还视若无睹,谁给你的这么大胆子!”
夏安康再次愣了……
等等,将军,难道是楚大将军!
让我想想,楚笙歌,楚……
我天这两人还是父女,他以前只知道此军营的主帅为西启大将军楚震南,却不想这还是楚笙歌他的老爹。
身后的步兵首领欲上前,被楚震南伸手给拦下。
夏安康终于回了神,立马单膝下跪双拳抱握行了一个大礼道,“参见大将军。”
他自己记得,以前在他的父亲还未离开的时候,也是经常同他说西启楚大将军的光辉事迹,什么以一敌百,什么单枪匹马混入敌军内营救人……
在当时尚还年幼的他眼里,简直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后来被那臭丫头带到了这,他知道了此处军营的主帅便是大将军——楚震南。
内心也是激动了很久,只是很可惜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原来他并不是没有见到,只是他不知道。
楚震南面上依旧是那威严的表情,低头俯视着自己面前的男子,望了许久,直到夏安康的膝盖都略微有了些麻意,才缓缓的开口道,“起来吧。”
声线沉稳冷清,看不清任何情绪。
楚震南再次开口道,“我在这营中给你安排了一个位子,你可愿意。”虽然他的女儿说不用问,但他还是想尊重本人的意见,毕竟这军营又不是寻常饭馆,好吃好喝,说来就来,说走便走。
夏安康闻言抬起了弯着的头,睁着眼睛定定的望向楚震南,忽的再次屈膝半跪道,“愿意!”
低垂着头,隐藏了眼中熠熠的光芒。
楚震南闻言,沉稳的面庞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临近门口忽的停下脚步,对身旁的步兵首领道,“这人就放你们步兵营,先混着新兵一起训练。”
步兵首领闻言,俯首抱拳道,“是!”
夏安康半跪在原地久久没有起来,直到膝盖的酥麻感及隐隐传来的痛处,才从自己的思绪中缓慢回神,撑着一旁的柱子,抱着膝盖缓缓的直起了身。
坐在床沿上,嘴里轻声呢喃道,“谢谢。”
屋内无一人,似是在同这空气对话一样。
楚笙歌骑着快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穆北冥和言莫白,不论她以怎样的速度前行,这两人就是一直跟在她身后,而她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这支队伍的‘前锋’
与来时不同,尽管楚笙歌心中并不着急,路上她自我感觉也走的不疾不徐,甚至还连着歇了好几次,可是事实偏偏就是在两日内边走了一半的路程。
鼠疫过后,气象万千,各个地方都逐渐恢复了生气,路上店家,商旅又再次多了起来。
楚笙歌看着倒也是安心了许多,临近黑夜找了个小集镇的客栈作为晚上歇脚的地方。
楚笙歌一行人一踏入,客栈的老板变乐了,这么多人,瞬间要完了整个客栈的房间。
他能不乐吗?简直就是开门红的级别。
客栈的老板倒也是一位眼神极为厉害的主,径直的便招呼小二去问楚笙歌夜里想吃什么,一阵嘘寒问暖,殷勤之至。
她身旁坐着穆北冥和言莫白,四四方方的小木桌,青禾本挨着楚笙歌坐着却被言莫白硬生生的给挤到了对面去了。
与店小二欢快的嗓音不同,木桌上的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