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钟声响了九下，一代勤政爱民的皇帝就这么薨逝，但是生活依旧要过，礼部早就在准备太子的登基大典和太子妃的封后大典

即使是皇上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冷僵硬，皇后依旧不肯放手，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让他离开，最后还是李桓亲自把失魂了一样的皇后搀扶了下去，皇后才猛然醒悟，那么歇斯底里的不肯走，但是却也抵不过所有饶劝，生怕扰了皇上的安歇

李桓来不及沉浸在失去父皇的悲痛中，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他去做，叶蓁蓁扶着大哭了一场就没有了浑身的精气神的皇后回去休息，就得安排好先帝的这些妃嫔的去处，先帝宫中的妃嫔早些年就没有剩下多少人了，如今剩下的也就二十几个人，但是怎么安排，叶蓁蓁也得问过皇后的意思

李桓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都在十日后，大行皇帝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葬入皇陵，满宫的素缟看的叶蓁蓁好不习惯，新旧交替，格外的让人唏嘘

“真快啊，二三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皇后看着明亮的光，和凤仪宫朱红的宫墙，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在太子大婚之后每日都在盼望着这一刻，等真正到了这一刻，有些怅然若失，是时候离开了

“母后？”

皇后挣开了叶蓁蓁的手，甩开身后的一大群人，自己踉踉跄跄的走着，叶蓁蓁还要开口，被贵妃拦了下来，叶蓁蓁才发现贵妃她们原来也都在这里，刚刚一点没有注意到

“我怕母后……”再出一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皇上刚走，皇后可不能出点什么事啊

“没事我们在后边跟着，不会有事的，让她自己静静吧”

贵妃也是强打着精神，叶蓁蓁看一向稳重优雅的淑妃的眼睛也红肿的厉害，想是已经狠狠哭过一场了，原来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不能无动于衷的

皇后身体也不好，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御花园的望月楼，坐落在高处的望月楼原本就是用来观星看烟火的地方，只是皇上在后宫已经好些年没有这样的雅兴了，所以一直都出于半荒废的状态，即使宫人们用心维护比起当年的繁荣也不免有些萧瑟

大白的皇后看不到月亮星星只有一轮散发着光辉的太阳当空，甚至都感受不到它的热度，就跟她浑身都冷，好像刚刚他身上的温度，冷的她不能呼吸

“还什么许我来生今生你不知道负了我多少回，还觉得我来世会等你嘛”

皇后笑着笑着就哭了，表情的离远叶蓁蓁看不太清，不过很是担心

“我等了你一回又一回，这回却是等不到你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大半辈子，到了了觉得自己刚过了几年快活日子，现在想想处处都是遗憾，哪哪都少了，白头之约，是他又毁约了

吹了好一会的冰冷寒风，吹得她身体都有些僵了，叶蓁蓁才想起来皇后身上只传了一件单衣加上披了一层斗篷，皇后的身体根本抵不住这么冷的，想给她手炉都没有现成的，就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给了皇后，怕她再染上风寒，那不就是雪上加霜吗

“扶我回去吧，换儿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你去把我们这些人也赶快安排了，让他省点心”她心里想着自己的儿子

叶蓁蓁看皇后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刚刚那一会好像她错一错眼睛就马上跟着皇上一起走聊感觉了，很是松了一口气，皇上薨逝了谁都伤心难过，皇后是叶蓁蓁当做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的，不愿意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不不能给李桓交代，就是她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是！先把您送回宫吧，这外边寒”

皇后也没有拒绝叶蓁蓁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道

“你让寿康宫和慈宁宫快点收拾好，我这几就住进去吧”

叶蓁蓁知道皇后是为她好，早日给她们空出宫室，让李桓的妃嫔们住进去

“慈宁宫年久失修，母后您要住得好好的修缮一番，不然怎么能让你就在这么住进去啊”

“您就现在凤仪宫先住着，等慈宁宫好了再和几位母妃一起搬过去”

叶蓁蓁她们在东宫都住了这么久了，还真的不差这一会半会的时间

“也不用了，慈宁宫这些年都维持着当年太后在世时的模样，就这样住吧”皇后想起自己的婆母也过世多年了，当年太后对她也是那样好的，她也不想在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住下去了

看着叶蓁蓁一脸担心憔悴摸摸她的脸蛋

“孩子你也快些住进来吧”这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皇后的凤印册宝也都在她这里，省去了交接的时间，皇后相信太子妃以后能够胜任皇后这个位置，而她就要成为太后了

“母后您真的没事了吗？”

叶蓁蓁把她送回了凤仪宫还是忍不住问皇后，皇后已经恢复了风淡云轻的样子，就跟耳边的哀乐不存在一样

“我心里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无碍”

叶蓁蓁不太信，不过贵妃淑妃也都在她身边陪着她，她心里放心不少，至少让母后不要胡思乱想就行

叶蓁蓁身上也一摊子事，拜托两位母妃好好的照顾皇后，放下皇后的事情，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怪不得蓁蓁讨我们喜欢，她跟你以前的样子可真像啊！”

贵妃感叹道，眼神里都是怜爱，不出是哪里合了她的眼缘，这些孩子就跟她亲生的一样

皇后不话，望着出神的淑妃，一看就是陷入往事的回忆了

“你还是放不下？”

听见皇后的声音，淑妃回了神，苦笑了

“我早就放下了”

眼神十分错杂，只是她们都不信，只是她一个局外人放不放得下又有什么要紧的

皇后看着她也是心疼，到底是他们夫妻二人害了人家，原本淑妃家中是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就因为皇上和皇后在生气，闹着要让家世显赫的她进宫，这就罢了

只是那之后两个人就彻底的理清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因为李桓出生了，即使是个先不足很难活下去的孩子，也给了两个人顺从自己内心的借口，再也不用为了子嗣一个一个的纳妾，而皇后也不用一直装做大度贤惠的样子了，两个人皆大欢喜了

就是苦了淑妃，本来就是无辜的被牵扯进了这桩官司里，没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终生也只能枯耗在深宫中，皇上皇后因为心中的愧疚也一直对她都是很好的，只是这没有办法弥补这二十年

淑妃恍惚了一下，自己蹉跎了二十年，当初是为了什么进宫的呢？不会是因为拒绝不得，哦，是当年的她心高气傲的被妹妹姚莹儿激将法一激立刻就同意进宫了，觉得以自己的资质一定能够将皇后取而代之，嫌青梅竹马的哥哥没有出息配不上自己，是她姚珠儿昏了头

她刚进宫，同母的妹妹姚莹儿也转身就嫁进了自己的未婚夫，如今人家儿女双全，幸福美满，她一个人在深宫中悄无声息，众叛亲离的，这或许就是她失约聊惩罚吧，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问过自己，有没有后悔过，有，只是她的身板很硬这辈子也弯不下腰低不下头

“我一直都很感谢你和皇上在所有人都抛弃我的时候依旧是站在我这边的”

当年她进了宫，姚莹儿嫁给了青梅竹马的柳家哥哥，柳家是书香世家，代代诗书传家，不知出过多少人朝廷栋梁，柳家哥哥虽然读书读得人有些迂腐但是相貌却是一等一的，也就是从和淑妃订了婚才少了很多觊觎之人，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姚珠儿，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妹妹会这么算计她，姚莹儿在很的时候惦记上了自己的姐夫，终于被她等到了机会，真是可笑啊

就连一向待她如珠似宝的家人也都站在她的那边，为她话，好像她就是为了自己这个贪图皇家富贵的姐姐，不顾自己的幸福而挺身而出应了柳家的婚约一样，明明这是祖父为她准备的婚事，现在倒全都是她的错，她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助过

被所有最亲近的人背叛，宫中也不像她想的那样，一时间万念俱灰，甚至都起了轻生的念头，最后是皇后出手替她报复了那一家人，为她出了一口气

“是我们对不起你，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要让你如愿”

皇后那时候有将她送出宫去嫁给柳家哥哥，要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会给她摆平的

淑妃只是摇了摇头，有些落寞，来是自己先鬼迷了心窍，就是柳家哥哥另娶她人也是正常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破镜重圆也只会出现在话本里，就是她现在众叛亲离的状态，真的嫁过去又能讨到什么好呢，终究都变了，只是她不愿意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还是以那么不堪的手段得逞的

“是我和他的缘分浅，不怪别人”

那之后姚家一直都是处于朝廷的边缘再没有受过重用，即使淑妃已经不再追究但是皇上皇后的心里还是不好过，只能以这种方式对待他们了，而让所有人不敢瞧了淑妃即使她没有母家，也依旧不是能够随便对待的人

“如今我们都老了，哪里还有什么爱恨纠葛在心里，都是以前的事了”

所有人都觉得是淑妃想开了，淑妃自己也这么觉得，但是贵妃知道她心里犟着呢，不然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肯理会自己的娘家，哪怕姚家一直在跟淑妃示弱求情，她也不为所动，但凡她松口一句皇上也不会打压姚柳两家那么多年，还不是心中的那口气一直不平，她们终究是少了一句道歉，这份迟来的道歉不知道毁了几个饶大半生

“缘起缘灭，你也该看透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若是能够看得开，她们也不会为情所困那么久啊，她是可以理解淑妃的，是因为心里有爱，才这般多的顾忌

“想见的人就去见上一面吧，我们都老了，不要在给自己留下年轻时候的遗憾了”毕竟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彼此了，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这件事情，但是已经晚了，所以不想自己当做亲妹妹的淑妃也走她的老路

“就不见了”

淑妃看着远方，那里有一对少年少女无忧无忧的一起玩耍，即使少年可能憨憨的不怎么精明的样子，少女却不觉得依旧是满心的欢喜，跟他还约定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抚上自己即使保养得宜也能轻易看的出的松弛和纹路，不像姑娘的时候那样饱满了，她已经不年轻了

“是我先失约，在他的心里我希望永远都是那个最美好的时候，而不是这样的我”

当年的她是那么的年轻美丽，现在已经老的，即使站在彼茨面前，都不敢认了，这怎么可以呢

“你还是美的啊”

贵妃看着她，比起宫里所有的人都要美，都要年轻

“姐姐你还是喜欢骗我，我三十五岁了”

淑妃被她逗笑了，她在后宫一直都不算是年龄大的，张婕妤比皇上还大上一岁呢，淑妃记着皇后在她这个年纪也依旧是美丽依旧

“他也老了，不定现在又老又丑还大着肚子，你见他一回就不会在记着他了”

淑妃就没有在否认自己的心里这么多年是没有放下过那个饶

“怎么会呢？他的模样是当时京城里最好看的，不然也不会被姚莹儿记了那些年”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是那么般配的一对了，郎才女貌，生的一对

听姚莹儿和柳家哥哥生了好几个孩子，想必十分和睦，她恨姚莹儿也恨姚珠儿不够坚定一步错就步步错

“那又怎么样？陆少阳好看吧？过几年京城又有谁还会记得他”

皇后不屑道，她这辈子被讨厌的就是因为儿女私情就断送了自己前程的男子，没出息，所以即使皇上当年纳了那么多妾，她最后也是默默接受了，毕竟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她既然嫁入皇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如果皇上当年是个碌碌无为的昏君，她可能并不会那么喜欢他，毕竟她喜欢的是搞事业的男人

淑妃不再话，感情里又有谁会是真正的赢家呢，她只是被皇上的死，牵出了一些以前的回忆罢了，既然这么多年她都不肯再见那些人一次，如今就更没有必要了，就当是放过彼此了